第250章 金桂施毒計自焚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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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賈政在送走探春郡主後不久,賈雨村又得到了一次升遷的機會。這個消息傳遍了整個賈府,讓賈府的人們都感到振奮和欣喜。
    與此同時,也有消息傳來賈政可能外放出任鹽政一職。鹽政是當時朝廷的重要職位之一,負責管理鹽業生產和銷售,權力巨大。賈政如能夠獲得這個職位,不僅證明了他的政治才能和領導能力,也為賈府帶來了更多的機會和資源。
    一日,賈璉與與王夫人的交談,王夫人深深地歎了口氣,說:“你聽到老爺又要外放這個消息是真的嗎?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老爺也不會放心的。畢竟,外任官員的生活並不是那麽容易的。”
    賈璉有些驚訝地問:“太太,你怎麽會擔心這些的?”王夫人回答說:“自從你二叔被派往外地任職後,他並沒有帶回一分錢,反而從家裏拿走了很多錢。你看,那些跟隨老爺去外地的人,他們的男人在外麵待的時間並不長,但那些小老婆們卻開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這不是在外麵背著老爺賺錢嗎?你叔叔卻任由他們這樣做。如果再出了什麽事,不僅他的官位保不住,恐怕連我們家族的榮譽也會受到影響。”
    賈璉點點頭,表示同意王夫人的觀點:“太太說得對。我剛才聽到這個消息時,也非常擔心。我估計這個消息不實,隻有等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後,我才稍微放心一些。我也希望老爺能夠留在京城,安安穩穩地做幾年官,這樣才能保住我們家族的名聲。即使老太太知道了這件事,她也會放心的。隻要太太能夠稍微緩和一下語氣。”
    王夫人點點頭,說:“我知道。你還是再去打聽一下這件事情的具體情況。”賈璉答應了,正準備離開時,突然看到薛姨媽家的老婦人急匆匆地走了進來。她沒有向王夫人請安,就直接說:“我們家出大事了,又鬧出一些事情來了!”王夫人聽了,立刻問:“發生了什麽事?”那老婦人又說:“真的很嚴重!”王夫人有些不耐煩地說:“你這人真是糊塗!有重要的事情,你怎麽還不說?”老婦人這才說:“我們家二爺不在家,一個男人也沒有。這件事情出來,我們該怎麽辦!所以請求太太派幾位爺們去處理一下!”
    王夫人聽了,有些不明白,便急忙問:“到底要爺們去做什麽?”老婦人說:“我們家的大奶奶去世了!”王夫人聽了,不屑地說:“哼,那個女人死了就死了吧!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老婦人說:“不是正常死亡,是被人打死的!請太太派人去處理一下!”說完,她就準備離開。王夫人既生氣又好笑地說:“這個老婦人真是胡塗!璉哥兒,你還是去看看情況吧,不要理會那個糊塗東西。”那老婦人沒有聽到王夫人說要派人去處理,隻聽到了“不要理他”,於是她生氣地跑回去了。
    在這個場景中,薛姨媽正在焦急地等待著某人的到來。她的心情非常緊張,因為已經過了很長時間,那個人還沒有出現。就在她快要失去耐心的時候,那個她一直在等待的婆子終於出現了。
    薛姨媽立刻走上前去,急切地問道:“姨太太打發誰來?”她的聲音充滿了期待和焦慮,希望從婆子的回答中找到一些線索。
    然而,婆子卻歎聲說道:“人再別有急難事。什麽好親好眷,看來也不中用!姨太太不但不肯照應我們,倒罵我胡塗!”婆子的語氣充滿了無奈和失望,顯然她對姨太太的行為感到非常不滿。
    聽到這裏,薛姨媽更加生氣和著急了。她忍不住問道:“姨太太不管,你姑奶奶怎麽說來著?”她的聲音中充滿了憤怒和不解,不明白為什麽連姑奶奶也不肯幫忙。
    婆子回答道:“姨太太既不管,我們家的姑奶奶自然更不管了,沒有去告訴。”婆子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絲無奈和遺憾,顯然她也對姑奶奶的態度感到失望。
    薛姨媽聽到這裏,更加氣憤了。她啐道:“姨太太是外人,姑娘是我養的,怎麽不管!”她的聲音中充滿了憤怒和不滿,無法接受姨太太和姑奶奶的冷漠態度。
    婆子一時省悟道:“是啊!這麽著我還去。”她意識到自己之前的錯誤,決定再次去找姑奶奶求助。
    正當他們正在交談的時候,賈璉突然走了進來。他先是向薛姨媽行了一個禮,然後向她表示了自己的歉意。接著,他轉身對大家說:“我嬸子得知弟婦去世的消息後,非常著急。她問了老婆子,但老婆子也說不清楚具體的情況。所以,嬸子就派我來問個明白,並讓我在這裏幫忙處理一些事情。姨太太,您有什麽要求或者建議,盡管告訴我,我會按照您的指示去辦理的。”
    薛姨媽原本因為生氣而隻是幹哭,但聽到賈璉的話後,她立刻停止了哭泣,並急切地說:“真是讓二爺您費心了。我一直覺得姨太太是對我最好的人,都是這個老貨說得不清楚,差點兒誤了大事。請二爺先坐下,等我慢慢地把事情告訴您。”說完,她繼續說:“其實,這件事的關鍵並不在於其他的事情,而是媳婦的死因並不正常。”
    賈璉詢問道:“難道是因為我的兄弟犯了事,所以她怨恨命運的安排而選擇死亡嗎?”
    薛姨媽回答:“如果真是這樣,那倒還好。幾個月前,她每天都像瘋了一樣,赤腳蓬頭地到處亂跑。後來聽說你的兄弟被判處了死刑,她雖然哭了一場,但從那以後卻開始打扮得花枝招展。我試圖勸她,但她總是大吵大鬧,我也就不再理會她了。有一天,她突然提出要香菱去陪她。我說:‘你已經有了寶蟾,為什麽還要香菱去陪你呢?而且香菱是你不喜歡的,何必惹這個麻煩呢?’但她堅決不同意。我沒有辦法,隻好讓香菱去她的房間。可憐的香菱不敢違背我的話,即使生病也去了。誰知道她對香菱非常好,這讓我很高興。你的大妹妹知道了這件事後說:‘恐怕她不是真心的吧。’但我沒有理會她。起初香菱生病時,她還親自去做湯給她喝。誰知道香菱運氣不好,剛端到她麵前,她自己不小心燙了手,連碗都摔碎了。我以為她會遷怒於香菱,但她卻沒有生氣,還自己拿起掃帚打掃,用水把地麵衝洗幹淨,兩人的關係依然很好。昨天晚上,她又讓寶蟾去做了兩碗湯,說是要和香菱一起喝。過了一會兒,我聽到她們房間裏傳來吵鬧聲,寶蟾急得大喊大叫,接著香菱也哭喊著扶著牆出來叫人。我趕緊過去看,隻見媳婦滿臉是血,在地上打滾,雙手在胸口亂抓,雙腳亂蹬,把我嚇得半死!問她發生了什麽事她也說不清楚,就這樣鬧了一會兒就死了。我猜想她是服毒自殺的。寶蟾哭著指責香菱用毒藥害死了她的奶奶。我看香菱並不是這樣的人,而且她病得幾乎起不來床,怎麽可能去害人呢?但寶蟾一口咬定是她幹的。我的二爺啊!這讓我如何是好?我隻能硬著心腸讓老女仆們把香菱捆起來交給寶蟾,然後把房門反鎖上。我和你二妹妹守了一整夜,等到府裏的門開了才去報告這件事。二爺,你是明白人,這件事該怎麽處理才好呢?”
    賈璉問道:“夏家的人知道這件事了嗎?”薛姨媽回答:“我們還需要把事情弄清楚才能告訴他們。”賈璉說:“依我看,這件事必須要經過官府的調查才能解決。我們自然會懷疑是寶蟾幹的——別人也許會問寶蟾為什麽要毒死她的姑娘呢?但如果說是香菱幹的,那就說得通了。”
    正當他們正在討論的時候,突然看到榮府的女傭們走進來,她們說:“我們二奶奶來了。”賈璉雖然是大伯子,但由於從小就認識,所以並沒有回避。寶釵進來後,先向母親請安,然後又向賈璉問好,然後便和寶琴一起走進了裏屋坐下。薛姨媽也跟著進來,並將之前發生的事情詳細地告訴了寶釵。
    寶釵聽完後,便說:“如果我們把香菱捆起來,那不就等於我們也承認是香菱毒死的了嗎?媽媽說這湯是寶蟾做的,那我們應該先把寶蟾捆起來審問她呀。同時,我們還應該派人去夏家報信,並且向官府報告這件事情。”薛姨媽聽了覺得有道理,於是轉頭問賈璉的意見。
    賈璉回答說:“二妹說得對。如果要向官府報告這件事情,我還需要去找刑部的人幫忙,因為在驗屍和詢問口供的時候,他們才能給予我們幫助。隻是要把寶蟾捆起來,而放香菱走,恐怕會有些困難。”
    薛姨媽說:“我並不是想要把香菱捆起來,我隻是擔心香菱在病中受到冤屈,一時想不開尋死,那樣就會又多一條人命。所以我才決定把香菱捆起來交給寶蟾,這也是一個辦法。”
    賈璉說:“雖然你是這樣想的,但我們這樣反而幫了寶蟾的忙。如果要放人就都放,要捆人就都捆:她們三個人是一夥的。我們現在隻需要派人去安慰香菱就好了。”
    薛姨媽聽到這個消息後,立刻命令家裏的仆人去開門,然後帶著寶釵和帶來的幾個女人一起進入寶蟾的房間。他們看到香菱已經哭得死去活來,而寶蟾卻顯得得意洋洋。每當有人要捆她時,她就大聲嚷嚷起來,但榮府的人並不理會她的叫喊,還是將她捆了起來,甚至打開了門,讓外麵的人都能看見這一幕。
    與此同時,夏家的人已經得知了這個消息,正在趕來的路上。夏家原本並不住在京城,但由於近年來家境衰落,加上想念女兒,所以最近才搬進了京城。夏家的父親已經去世,隻剩下母親和一個過繼來的混賬兒子。這個兒子把家裏的財產都揮霍光了,所以經常到薛家去借錢。
    金桂原本就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她怎麽可能守得住空房呢?更何況她每天都在想念薛蝌,所以有些饑不擇食的樣子。然而,她的幹兄弟又是一個愚蠢的人,雖然也有些感覺,但還沒有完全明白金桂的心思。因此,金桂時常回去幫助他一些錢。這段時間,金桂正盼望著回家,沒想到卻聽說薛家的姑娘服毒死了。她氣得大喊大叫。
    金桂的母親聽到了這個消息,更加傷心地哭喊著:“好端端的女孩兒在他家,為什麽服了毒呢?”她哭著喊著,帶著兒子,等不及雇車,就決定親自過來看看。
    在那炎熱的夏季,夏家原本是一個富裕的家庭,從事著各種買賣生意。然而,如今他們失去了所有的財富,麵子和尊嚴也已經不再重要。夏家的兒子帶頭離開了家,而夏家的主人則跟著一個跛腳的老婦人走出了門。他們在街頭哭泣著,雇了一輛車,一路奔波來到了薛家。
    一進門,他們並沒有打招呼,而是開始大聲嚷嚷,喊著“兒子”和“肉”的名字。那時,賈璉正在刑部尋求幫助,家裏隻有薛姨媽、寶釵和寶琴。他們從未見過這樣的場景,都被嚇得不敢出聲。
    盡管有人試圖和他們講道理,但他們根本不聽。他們隻是說:“我的女兒在你們家,得到了什麽好處?夫妻倆日夜爭吵,鬧了多久,你們還不讓他們住在一起。你們商量著把我女婿關進監獄,永遠不讓他們見麵。你們這些女人,仗著親戚關係享受生活也就罷了,還嫌他礙眼,讓人毒死他,卻謊稱是他自己服毒的──他為什麽要服毒?”說完,他們徑直走向薛姨媽。
    薛姨媽隻得後退,勸說道:“親家太太!你先去看看你的女兒吧,問問寶蟾,再胡說也不遲啊!”
    寶釵和寶琴因為外麵有夏家的兒子,所以難以出來攔護,隻能在裏麵著急。恰好王夫人打發周瑞家的照看,一進門來,見一個老婆子指著薛姨媽的臉哭罵。周瑞家的知道必是金桂的母親,便走上來說:“這位是親家太太麽?大奶奶自己服毒死的,與我們姨太太什麽相幹?也不犯這麽糟蹋呀!”
    那金桂的母親問:“你是誰?”薛姨媽見有了人,膽子略壯了些,便說:“這就是我們親戚賈府裏的。”金桂的母親便道:“誰不知道你們有仗腰子的親戚,才能夠叫姑爺坐在監裏!如今我的女孩兒倒白死了不成?”說著,便拉薛姨媽說:“你到底把我女孩兒怎麽弄殺了?給我瞧瞧!”
    周瑞家的一麵勸說:“隻管瞧去,不用拉拉扯扯。”把手隻一推。夏家的兒子便跑進來不依,道:“你仗著府裏的勢頭兒來打我母親麽?”說著,便將椅子打去,卻沒有打著。
    在那個封閉的空間裏,和寶釵一同的人突然聽到了外麵傳來的喧鬧聲。他們心中一緊,擔心周瑞家的人可能會受到欺負或傷害,於是紛紛快步走出,想要看個究竟。他們心裏都明白,這個時候不能坐視不管,必須立刻采取行動。
    那些夏家的母子看到這麽多人湧出來,似乎更加囂張起來。他們索性開始撒潑,大聲嚷嚷:“你們榮府的人就知道仗勢欺人!我們家的姑娘已經因為你們而死,現在你們還想把我們怎麽樣?”說完,他們竟然直接衝向薛姨媽,似乎想要對她進行攻擊。
    盡管地上有很多人,但他們都知道,這種情況下,單靠人數是無法阻止夏家的母子的。因為自古以來就有這樣的說法:“一個人如果拚命地去做某件事,那麽即使有成千上萬的人也無法阻擋他。”
    正當情況變得十分危急,甚至可能引發大亂的時候,賈璉帶著他的七八個家丁走進了房間。他看到眼前的情況,立刻下令讓人先把夏家的兒子帶出去。然後,他對在場的人說:“你們都不許再鬧了,有什麽問題我們可以好好地談。現在趕快把家裏收拾一下,刑部的官員馬上就要來調查了。”
    金桂的母親正在撒潑打滾,突然看到一位老爺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幾個家丁在吆喝著。那些人都恭敬地垂手侍立,不敢有絲毫怠慢。金桂的母親看到這個情景,心裏不禁有些疑惑,不知道這位老爺是賈府的什麽人。
    她又看到自己的兒子已經被眾人揪住,而且還聽到他們說刑部要來驗屍。她原本打算先看到女兒的屍體,然後再大肆鬧事,去官府喊冤。但是,她沒想到的是,這裏竟然已經報了官。這樣一來,她的心裏也不由得軟了下來。
    薛姨媽已經被嚇得完全不知所措了。這時,周瑞家的站出來說:“他們來了之後,並沒有去看望他們的姑娘,反而開始欺負起姨太太來。我們好心勸他,卻突然跑進來一個野男人,在奶奶們中間胡鬧打鬥,這難道不是沒有王法了嗎?”
    賈璉說:“現在不用和他講理,等他回來後,我會好好地問他:男人有男人的地方,裏麵都是些姑娘和奶奶們。再說,他的母親難道看不見他們的女兒嗎?他跑進來難道不是為了搶劫嗎?”家人們勸說了很久,才把場麵壓下來。
    周瑞家的仗著人多勢眾,繼續說:“夏太太,你真是太不懂事了!既然他們已經來了,我們應該把事情弄清楚。你們的女兒是自己服毒死的;如果不是這樣,那就是寶蟾毒死了她的主子。為什麽不問清楚,又不去看屍體,就想訛詐別人呢?我們怎麽可能讓一個媳婦白白死去呢?現在我們已經把寶蟾捆起來了;因為你們的女兒生病了,所以叫香菱陪著她,她們住在同一個房間裏:因此,兩個人都在被看守著。我們原本是等你們來親眼看著刑部進行驗屍,查明真相的。”
    金桂的母親此時感到孤立無援,隻能跟隨周瑞家的來到她女兒的房間裏。一進門,她就看到女兒滿臉黑血,直挺挺地躺在炕上,立刻悲痛欲絕地哭了起來。寶蟾見到是金桂家的人來了,也哭喊著說:“我們姑娘好心讓香菱和我們一起住,可她卻趁機用毒藥害死了我們姑娘!”當時薛家上下的人都在場,紛紛斥責道:“胡說八道!昨天奶奶喝了湯才中毒身亡的,這湯可不是你做的?”
    寶蟾回答道:“湯是我做的,端過來後我就有事離開了。我不知道香菱在裏頭放了什麽東西導致奶奶中毒。”金桂的母親還沒聽完,就衝向香菱,但被眾人攔住了。
    薛姨媽便說:“這種毒藥應該是砒霜,家裏絕對沒有這種東西。不管是香菱還是寶蟾,肯定有人替她們買的。等刑部來調查時,肯定會查出來的,到時候再賴也賴不掉。現在先把媳婦暫時放平正,等待官府來驗屍。”
    眾婆子上來抬放。寶釵道:“都是男人進來,你們將女人動用的東西檢點檢點。”隻見炕褥底下有一個揉成團的紙包兒。金桂的母親瞧見,便拾起打開看時,並沒有什麽,便撩開了。寶蟾看見道:“可不是有了憑據了!這個紙包兒我認得:頭幾天耗子鬧的慌,奶奶家去找舅爺要的,拿回來擱在首飾匣內。必是香菱看見了,拿來藥死奶奶的。若不信,你們看看首飾匣裏有沒有了。”
    金桂的母親便依著寶蟾的話,取出匣子來,隻有幾支銀簪子。薛姨媽便說:“怎麽好些首飾都沒有了?”寶釵叫人打開箱櫃,俱是空的,便道:“嫂子這些東西被誰拿去?這可要問寶蟾。”金桂的母親心裏也虛了好些,見薛姨媽查問寶蟾,便說:“姑娘的東西,他那裏知道?”周瑞家的道:“親家太太別這麽說麽。我知道寶姑娘是天天跟著大奶奶的,怎麽說不知道?”
    寶蟾見眾人的質問越來越緊,她知道自己不能胡說八道,隻得實話實說道:“奶奶每次自己都把東西帶回家去,我哪裏管得了那麽多?”眾人聽後紛紛指責:“好個親家太太!竟然騙著拿姑娘的東西,騙完了,還叫她尋死,來訛我們!真是夠了!回來相驗,就是這麽說。”寶釵立刻派人到外麵告訴璉二爺說:“千萬別放了夏家的人。”
    裏頭金桂的母親忙得手忙腳亂,她怒氣衝衝地罵寶蟾道:“你這個小蹄子別胡說八道了!姑娘什麽時候拿過東西到我家去?”
    寶蟾堅定地說:“現在東西是小事,給姑娘償命才是大事。”寶琴也附和道:“有了東西,就有償命的人了!快請璉二哥哥問清楚夏家的兒子是否真的買了砒霜,回來好回刑部裏的話。”
    金桂的母親急得滿頭大汗,說:“這寶蟾一定是瘋了,胡言亂語!我們家姑娘何曾買過砒霜?要這麽說,一定是寶蟾藥死了的!”寶蟾氣得大聲嚷嚷,說:“別人誣陷我也就算了,怎麽你們也來誣陷我呢?你們不是常和姑娘說,叫她不要受委屈,鬧得他們家破人亡,那時將東西收拾好一走,再找一個好姑爺?這些話是不是你們說的?”金桂的母親還沒來得及回答,周瑞家的便接著說:“這是你們家的人說的,還有什麽可賴的呢?”金桂的母親恨得咬牙切齒地罵寶蟾,說:“我對她可是一直很好的呀!為什麽你卻拿這樣的話來陷害我呢?回來見了官,我就說是你藥死了姑娘的!”
    寶蟾氣得瞪大了眼睛說:“請太太放了香菱吧,不要白白害了別人。我去見官自有我的解釋。”
    寶釵聽了這個話語的開頭,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含義。她決定讓人把寶蟾放開,然後對她說:“你原本是一個直爽的人,為什麽要白白地受冤枉呢?如果你有什麽話要說,就幹脆說出來吧。大家都明白事情的真相,這樣不就可以解決問題了嗎?”
    寶蟾也害怕被帶到官府受審受苦,於是她說:“我們奶奶每天都抱怨說:‘我這樣的人,為什麽會遇到這樣一個瞎眼的母親呢?為什麽不配給二爺,卻偏偏給了這麽一個糊塗的家夥?如果能夠和二爺過一天,就算是死了也願意!’說到這裏,她就恨香菱。起初我並不理會她的話,後來看到她和香菱關係好了,我以為是香菱用什麽方法哄騙了她。沒想到昨天的湯並不是好意!”金桂的母親接著說:“你越說越離譜了!如果要陷害香菱,為什麽自己也會中毒呢?”
    寶釵好奇地詢問香菱:“香菱,昨天你有沒有喝過湯?”香菱回答說:“前幾天我生病得很嚴重,幾乎無法抬起頭來。奶奶叫我喝湯,我不敢拒絕。我剛想努力坐起來,那碗湯卻不小心灑了,讓奶奶收拾起來很費勁,我心裏非常過意不去。昨天聽見奶奶又叫我喝湯,我實在是喝不下去,沒有辦法,正準備喝的時候,突然頭暈起來。正好寶蟾姐姐端著湯走了過來。我正高興,剛閉上眼睛,奶奶自己喝了湯,叫我也嚐嚐,我便勉強喝了兩口。”
    寶蟾不等香菱說完就接著說:“原來是這樣!那我就老實說吧。昨天奶奶叫我做了兩碗湯,說是和香菱一起喝。我當時很生氣,心裏想著:香菱哪裏配得上我為她做湯呢?於是我就故意在一碗湯裏多放了一把鹽,並做了個記號,本來是打算給香菱喝的。剛端進來的時候,奶奶卻叫我去外麵叫車夫們準備馬車,說今天要回家。我出去交代了一下回來,發現那碗鹽多的湯還在奶奶麵前。我擔心奶奶喝到鹹味會責怪我。正在無計可施的時候,奶奶往後院走去,我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就把香菱的那碗湯換了過來。這也是命中注定的吧。奶奶回來後拿著湯走到香菱床邊,叫她嚐嚐。香菱竟然不覺得鹹,兩個人都喝完了。我正笑香菱沒有口福,誰知道這個死鬼奶奶要毒害香菱,一定會趁我不在的時候,把砒霜撒在湯裏?也不知道我換了碗——這可就是‘天理昭彰,自害自身’了!”
    於是眾人回想了一下前後發生的事情,發現確實一點都沒有錯,便將香菱放了,扶著她繼續躺在床上休息。
    在這件事中,我們暫時不談香菱的命運如何,而是關注金桂的母親。她心裏有鬼,知道自己的行為是錯誤的,但仍然試圖為自己辯解和推卸責任。薛姨媽則在一旁等待她的解釋,要求她的兒子為金桂的死負責。兩人爭論不休,氣氛緊張。
    就在這時,賈璉從外麵進來,大聲說:“別再多說了,快點收拾好一切。刑部的官員馬上就要來了。”聽到這個消息,夏家母子頓時陷入了恐慌,他們知道自己這次肯定要吃虧了。無奈之下,夏家母親隻好向薛姨媽求情:“千錯萬錯都是我女兒不好,她自作自受。如果刑部來驗屍,你們家的臉麵也會受到影響。所以,求親家太太您息事寧人吧!”
    寶釵聽了這話,堅決地說:“這可不行。事情已經報上去了,怎麽能就這樣算了呢?”周瑞家的和其他人也紛紛勸說:“要想平息這件事,除非夏親家太太親自出麵阻止驗屍,我們就不再追究了。”賈璉也在門外嚇唬他的兒子,讓他同意這個方案。最後,眾人都同意了這個提議。
    薛姨媽命人去買棺材給金桂入殮,這件事暫時不再提及。後事請聽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