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俏平兒軟語戲賈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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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在華麗的宮殿中,鳳姐的女兒大姐兒忽然病了,如同眾星捧月的明珠滑落。群醫薈萃,紛紛擾擾,他們翻開古籍,尋找治療的良方。其中一位大夫,臉上洋溢著自信的微笑,對王夫人和鳳姐說:“恭喜太太、奶奶們,小姐的發熱是見喜了,不是別的病症。”
    聽到這個消息,鳳姐立刻忙碌起來,她的臉上神采飛揚,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她一邊打掃房屋,供奉痘疹娘娘;一邊傳令家人忌煎炒等物;一邊命平兒打點鋪蓋衣服與賈璉隔房;一邊又拿大紅尺頭給奶子丫頭親近人等裁衣裳。外麵的清淨之地被打掃得纖塵不染,款留兩位醫生,輪流斟酌,診脈下藥,十二日不放家去。賈璉隻得搬出外書房來安歇。鳳姐和平兒都跟王夫人日日供奉娘娘。
    然而,賈璉離開了鳳姐便像失去了導航的船隻。他度日如年,隻得將小廝內清俊的選來出火。榮國府內有一個不成材的酒頭廚子,名喚多官兒,人喚他作“多渾蟲”。他懦弱無能,不管諸事,隻要酒、肉、有錢,便心滿意足。他的媳婦生性輕薄,妖嬈異常,輕狂無比,大家都叫她“多姑娘兒”。
    賈璉對她垂涎已久,隻是內懼嬌妻,外懼孌童,不曾得手。如今賈璉在外熬煎,往日也見過這媳婦,隻是沒有機會得手。那多姑娘兒也久有意於賈璉,隻恨沒空兒。今聞賈璉挪在外書房來,他便沒事也要走三四趟。招惹的賈璉似饑鼠一般,少不得和心腹小廝計議,許以金帛,焉有不允之理?況都和這媳婦子是舊交,一說便成。
    夜深了,多渾蟲醉倒在炕,二鼓人定,賈璉便溜進來相會。一見麵,早已神魂失據,也不及情談款敘,便寬衣動作起來。那媳婦子故作浪語,在下說道:“你們姐兒出花兒,供著娘娘,你也該忌兩日,倒為我醃臢了身子?快離了我這裏罷。”賈璉答道:“你就是娘娘!那裏還管什麽娘娘呢!”賈璉醜態畢露,一時事畢,不免盟山誓海,難舍難分。自此後,遂成相契。
    一日,大姐毒盡瘢回,十二日後送了娘娘,合家祭天祀祖,還願焚香,慶賀放賞已畢,賈璉仍複搬進臥室。見了鳳姐,正是俗語雲:“新婚不如遠別。”是夜更有無限恩愛,自不必說。
    在黎明的微光中,鳳姐的府邸恢複了生機。平兒,那輕盈的燕子,在屋簷下含笑,她的手裏捧著從外麵拿進來的衣物和被褥,細心地整理著。無意間,她發現了一縷青絲,藏匿在枕套之間。她的眼神閃爍,狡黠的微笑在嘴角浮現,她藏起了這一縷青絲,然後走到隔壁的房間,帶著那一束頭發,朝著賈璉笑道:“這是什麽東西?”
    賈璉一見,像被電擊的野獸般跳了起來,他的眼中隻有獵物的狂熱。他衝向平兒,緊緊地揪住她的衣袖,試圖從她的手中奪走那一束頭發。平兒卻笑著說:“你這個沒良心的!我好意瞞著他來問你,你倒賭利害;等我回來告訴了,看你怎麽著!”賈璉聽到這話,立刻軟了下來,陪著笑臉央求道:“好人,你賞我罷!我再不敢利害了。”
    突然,鳳姐的聲音從外麵傳來。賈璉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看著平兒,眼中充滿了慌亂和懇求。平兒卻隻是淡然地笑了笑,起身走向鳳姐的房間。
    鳳姐問平兒:“前日拿出去的東西都收進來了沒有?”平兒回答:“收進來了。”鳳姐又問:“可多什麽?”平兒笑著說:“不少就罷了,那裏還有多出來的分兒?”鳳姐又笑道:“這十幾天,難保幹淨,或者有相好的丟下什麽戒指兒,汗巾兒,也未可定。”
    一席話,說得賈璉的臉色愈發難看。他緊張地看著平兒,眼中充滿了懇求。平兒卻隻是淡然地笑了笑,並未回應。
    最後,平兒指著鼻子搖著頭兒,笑道:“這件事,你該怎麽謝我呢?”喜得賈璉眉開眼笑,跟過來摟著“心肝乖乖兒肉”的便亂叫起來。平兒手裏拿著頭發,笑道:“這是一輩子的把柄兒!好便罷,不好咱們就抖出來!”
    賈璉笑著央告道:“你好生收著罷,千萬可別叫他知道!”嘴裏說著,瞅他不提防,一把就搶過來,笑道:“你拿著到底不好,不如我燒了,就完了事了。”一麵說,一麵掖在靴掖子內。平兒咬牙道:“沒良心的!“過了河兒就拆橋”,明兒還想我替你撒謊呢!”
    賈璉見她嬌俏動情,便摟著求歡。平兒奪手跑出來,急的賈璉彎著腰恨道:“死促狹小娼婦兒!一定浪上人的火來,他又跑了!”平兒在窗外笑道:“我浪我的,誰叫你動火?難道圖你舒服?叫他知道了,又不待見我呀!”
    賈璉道:“你不用怕他,等我性子上來,把這醋罐子打個稀爛,他才認的我呢!他防我像防賊的是的;隻許他和男人說話,不許我和女人說話。我和女人說話,略近些,他就疑惑;他不論小叔子、侄兒、大的、小的,說說笑笑,就都使得了。──以後我也不許他見人!”
    平兒道:“他防你使得,你醋他使不得。他不籠絡著人怎麽使喚呢?你行動就是壞心眼,連我也不放心。”賈璉道:“哦也罷了麽!都是你們行的是我行動兒就存壞心!多早晚才叫你們都死在我手裏呢!”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淩厲的寒光。
    此刻,鳳姐款款走進院子,她的步伐像春風拂過水麵,微妙而富有節奏。她的眉宇間凝結著一種深不可測的智慧,猶如黑夜中的北鬥,獨步於宇宙之間。瞧見平兒在窗外,她揚聲問道:“有話要說,怎麽不在屋裏說,卻跑出來隔著窗戶鬧,這是什麽意思?”
    她的聲音像金屬般清脆,落在空氣中,震動了院子裏的每一顆雨滴。賈璉在裏頭接口道:“你何不問問她?倒像屋裏頭有老虎要吃她似的!”平兒反駁道:“屋裏一個人也沒有,我在你麵前做什麽?”鳳姐笑道:“人少倒便宜了你呢!”
    平兒的臉頰上升起一抹緋紅,她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已經落入了鳳姐的陷阱。她想轉身離開,但鳳姐的話讓她不得不駐足。鳳姐挑釁似的問道:“這話是說我麽?”平兒無奈地笑道:“不說是你說誰?”鳳姐得意地笑道:“不愧是我調教出來的好丫頭!”
    平兒咬緊牙關,賭氣往那邊去了。她的背影在雨中顯得倔強而孤獨,像一隻被激怒的小貓,頭也不回地離去。鳳姐獨自掀起簾子,款款進來,她的眼神中閃爍著勝利的光芒。她對賈璉說道:“平兒這丫頭今天真是瘋魔了,這蹄子居然認真要降服起我來了!你可得小心你的皮!”
    賈璉聽了,忍不住在炕上拍手笑道:“我竟不知平兒這麽利害,從此倒是要服了她了。”鳳姐不屑地笑道:“你和我不睦,又拿我來打趣了。我躲開你們就完了。”賈璉忙啐道:“你們兩個人不睦,關我什麽事!我自然有去處!”說著,就要走。鳳姐道:“你別走,我還有話和你說呢。”
    賈璉停下腳步,疑惑地看著鳳姐。鳳姐又道:“你替我好好安撫平兒那丫頭,別叫她受了委屈。她雖然倔強,但心腸還是熱的。”賈璉點頭應允,心中暗自感慨鳳姐的胸懷與手腕。
    此刻的平兒已遠離了鳳姐的視線,她站在院子的角落裏,無聲地哭泣著。她的心如同被冰冷的雨水浸泡著,那種孤獨和無助幾乎讓她窒息。
    夜幕降臨,月光如水灑在賈府的每一個角落。平兒獨自坐在窗前,她的眼神中閃爍著一種堅定的光芒。她的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期待和對自我的堅信。她知道,這是一個充滿挑戰的世界,但隻要勇敢地麵對,就能夠找到屬於自己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