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又見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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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不再多言,小心翼翼地在霧裏穿行。
    周立也提起十二分的心神,他本覺得遊蘇強過自己許多,可畢竟是個瞎子,到了這種神識無法展開的境地,必然會受到限製。但他卻忽略了一個瞎子對聲音、氣味等其它感官的敏感。至此,他道謝過後再也不敢小瞧遊蘇。
    不多時,幾人已行至城主府一側,霧氣籠罩,隻能透出古樸城主府的隱約輪廓。
    “誰!”
    霧氣中有人高聲喝問,頓時抽刀拔劍之聲接連響起。
    周立則回道:“呂宗主!是我!周立!”
    隨後便聽見刀劍入鞘之音,六名斂容屏氣的修士從霧氣中走出,為首者就是那日晨時被呂木春托付為一宗之主的呂洋。
    他的氣質已經截然不同,之前或可算是個儒雅書生,現在卻已變成了冷麵宗主。
    “都是你帶回來的?”呂洋一手撐劍冷聲問道。
    “嗯,共十六人。”
    “不錯,這幾天你辛苦了。帶他們進門後給府役報姓名,然後你就帶兄弟們休息會兒,讓梁洪來替你的班。”呂洋有條不紊地吩咐道。
    周立點點頭,行了一禮後便領著眾人繼續向前。
    濃重的霧氣後是一扇側門,周立叮囑眾人開門之後要快速而有序的進入,避免進入多餘的霧氣,眾人也依言照做。
    進門之後,門內也還有修士在府中巡邏,周立與之一一打過招呼後便走到一處花壇旁,扭動了什麽機關後,麵前的鯉魚池竟憑空轉動,露出一個不小的地洞。他連忙指揮眾人依次跳了下去,之後那鯉魚池竟又自行歸位,擋住了蔓延的霧氣。
    遊蘇心中感歎,城主府的應急措施做得的確到位。
    一行人又順坡而下,遊蘇張開神識,才感覺到這是個巨型的地窟,裏麵已經密密麻麻坐了許多的人。
    幾名府役上前詢問起了他們每個人的姓名,統計完之後又被帶去特定的區域領了水糧,最後終於找到一處空地,將一行十六人安置了下來。周立也在告訴了遊蘇自己休息的區域後便離開了。
    眾人見這吉祥洞中居然還有這麽多的百姓,隻覺心裏踏實不少,還不時地冒頭,在不同大小的人堆中尋找著自己的熟人。
    遊蘇和姬靈若則坐在無人察覺的角落裏互相依偎,遊蘇見姬靈若仍然是沉默不言,便主動探尋到了少女的青蔥玉手,自然地將它輕輕握住。
    “師妹還好嗎?”
    “嗯。”姬靈若點點頭,又往遊蘇身邊靠了些。
    倆人無話,唯有緊靠的肩膀略去千言。
    ……
    現在已是醜時末,月色比不得日光,這讓漆黑的霧氣更顯幽深。
    每隔兩個時辰,便會由六大宗門的人依次換班,駐守在側門之外,成為吉祥洞的第一道防線。
    而呂洋白日的輪次已過,他卻並沒有去休息。
    他雖和其他宗門一樣把宗內力量分成了兩三支隊伍輪流上陣,但隻要輪到自己宗門的人,他都會出來陪同,身先士卒。
    他的爺爺至今生死未卜,臨走前將宗主之位托付給他,宗內不少人對此有所異議。他便事必躬親,希望自己能用行動證明自己。
    現在已是醜時末,眼睛幾乎看不見任何東西,唯有他與旁人的呼吸聲極其清晰。而目不能視的黑夜有一個好處,就是那些髒東西會顯得格外清晰。
    這些霧中的邪祟與他從書中讀過的並不相同,因為目前為止他在霧中發現的邪祟基本都會散發熒光,就像深海中借光來勾引獵物的鮟鱇。
    他手起劍落,一隻腹部冒著詭異綠光的蜘邪已經死在了他的劍下。
    “宗主,醜時已過,該去讓玄霄宗的來換班了。”身邊有位手下提醒道。
    “嗯。”
    呂洋收好劍,心中也是無奈,能主動站在這裏護衛別人平安的人少之又少,大多數都是被迫。恐怕他們都是一邊擔心著突然襲來的邪祟,又一邊緊盯著時辰,恨不得馬上換人。
    但即使馬上輪崗,呂洋也沒有放鬆警惕。他警覺地掃視著周圍,一點踩葉之聲如同落入水潭的石子,打碎了這片寂靜。
    “誰!”
    呂洋一聲暴喝,身邊幾位手下也是立馬刀劍出鞘。
    那聲音發出的地方看不見一點光亮,呂洋心中驚疑:莫非不是邪祟?可今天派出去搜救的巡邏隊無人傷亡,早已全部返回,這個點外麵怎麽可能還有人?
    “呂洋,是我,鄔成。”
    呂洋與鄔成也算熟識,這聲音他再熟悉不過,當真是鄔成的聲音。而隨著距離的拉近,還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不止一人!
    “還有誰?”
    “鄔平,和我師尊。”
    呂洋沒有吩咐眾人收劍,他掐出一道火訣立馬點燃了手中的火把。
    火光透亮,隻見三人在霧中現出身形,竟是已經失蹤四日之久的齊道東和鄔成鄔平倆兄弟。
    鄔成走在前麵,一瘸一拐,滿身的破爛也遮擋不住他沉穩鎮定的神情。
    鄔平則與哥哥並行,神色恐慌,渾身還不住地哆嗦著,像是還沒有從險象環生的恐懼中脫離。
    而齊道東則跟在二人身後,披散的白發遮住了小半麵容,渾身上下碎裂的道袍沾滿鮮血,顯然是一路上經曆了不少惡戰。
    眾人見真是這三人,皆是喜不自勝。齊道東畢竟是城中頂尖的戰力,他的久別回歸宛如一針強心劑,肯定能讓所有人都安心不少。
    “真是齊宗主!”門口的護衛有些激動。
    齊道東卻沉默不言,好似根本沒有聽見。
    鄔成見呂洋依舊持劍,虛弱道:
    “師尊一路上斬邪無數,已是精疲力竭,還請呂宗主放行,我急著帶師尊去療傷。”
    那幾名護衛弟子也不敢忤逆,便收起刀劍準備讓開身形。鄔成抿了抿嘴,就回頭攙扶起齊道東的胳膊,領著齊道東就要向前走。
    “慢著!”
    呂洋聲如洪鍾,止住了三人腳步,鄔成皺了皺眉,他冷聲反問:
    “呂宗主這是何意?”
    呂洋不為所動,他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踱步走到鄔成麵前擋住去路。他的眼神犀利,不斷打量著站在倆兄弟身後的齊宗主,隻覺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
    那鄔平見他靠近,渾身哆嗦的更加厲害,不斷用細窄的眼睛偷瞟著一身正氣的呂洋。似是再也忍耐不住,他竟驚叫出聲,直接衝向人堆之中,口中還撕心裂肺地吼著:
    “救我啊!這老頭是邪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