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師娘給遊蘇做手撕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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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遊蘇驀然被問到這個問題,有些不知所措,一時間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他沒聽清嗎……’
    何疏桐輕咬薄唇,在水中半隱半現的絕美身姿暗暗繃直,似乎是在經曆什麽極難的心理建設。
    ‘何疏桐,清醒一點!
    他隻是你的弟子,一個小你快兩百歲的孩童而已!
    這不是一個女人在詢問男人最近瀉火了沒有,這是一個長輩在關懷晚輩的病情是否有所緩解……
    你若扭捏,豈不是在欲蓋彌彰嗎?
    可你又有什麽好掩蓋的呢?’
    何疏桐目光忽地變得堅毅,好似真的將羞赧之心拋開,將這個問題視作了再正經不過的問題:
    “我是在問,你最近的陽氣可有宣泄過了?”
    遊蘇眸子悄然睜大,唇齒微張,師娘的端正語氣讓他不好再企圖蒙混逃避:
    “沒有……”
    “為何沒有?”何疏桐繼續正聲問道,“你師妹不是上山了嗎?”
    “這……”遊蘇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解釋。
    “是她不肯?”何疏桐凝視著遊蘇拘謹相握的雙手。
    “不、不是的!”遊蘇急忙解釋,又泄氣一般道,“其實,如果我真的需要的話,師妹大抵不會拒絕我的……”
    “那是為何?你應該知道,你的陽氣積攢過多,是會成毒的。難道有什麽比身體更重要?”何疏桐不解地問。
    遊蘇聞言,無聲地歎了一口氣:
    “是我太怯懦了……我做了對不起師妹的事情,讓我在心中對師妹總有虧欠,以至於我不敢與她太過親密。我更不敢親口告訴她我身體的情況,我害怕她會覺得我隻是貪圖她的陰氣,而沒有真的將她視為道侶。其實我是想再相處一段時間,等師妹慢慢習慣了蓮花峰後再嚐試的。那樣的雙修,或許會自然一些。”
    何疏桐也不知為何,聽了遊蘇的解釋之後心中刺痛。
    這個瞎子太珍惜身邊之人了,以至於與珍視之人相處起來竟如此小心翼翼。
    寧願扛著陽氣的困擾,也要嗬護少女的情感,他就這麽害怕失去嗎……
    “伱……到底做了什麽對不起她的事情?”何疏桐終是沒能忍住好奇。
    遊蘇微微抬首,這還是師娘第一次開始詢問他的私事。
    他並沒有覺得冒犯,反而覺得欣喜,這說明師娘真正對他產生了關心,就好像一個親密而知心的女性長輩。
    “我在玉環池,和蛇族族長姬雪若產生了糾葛。而姬雪若,是師妹的同胞親姐……”
    遊蘇說罷,黯然垂首,似是在等待何疏桐的批評。
    何疏桐微微錯愕,原來他在玉環池被緩解的陽氣,竟是因為與那位天資卓絕的蛇族族長雙修了嗎?
    她還一直猜測,是玉環池獻上來的女姬……
    何疏桐複雜地看了遊蘇一眼,才知道遊蘇不敢大方示愛的原因。
    那畢竟是同胞姐妹啊……哪怕是放在仙界之中,也算是驚奇之事了。
    更何況她很清楚,這對姐妹沒有一盞省油的燈。遊蘇夾在其中,定然是糾結難言吧。
    遊蘇見師娘久不發言,害怕是師娘對自己失望,試探性地問道:
    “師娘,我……是不是很差勁?”
    “你為什麽會這麽想自己?”何疏桐不解問道。
    “我同時喜歡不止一個女子……”
    “那你對你師妹的喜歡,可有因為她姐姐的出現而減少半點?”
    “當然沒有!”遊蘇緊忙答道。
    何疏桐卻沉默半響,悠悠道:
    “其實,你比你想得還要貪心。在凡人界,權貴或者能者妻妾滿堂,這是一件極其常見的事情;在修行界,不止道侶,法財侶地等修行資源的傾斜歸屬,甚至可能比凡俗更加嚴重。但這更多的是一種慕強的附屬關係,你卻不滿足於此,你不僅要她們人屬於你,還擔心她們的心不屬於你。這才是你困擾的來源所在。”
    她與遊蘇所站的視角不同,遊蘇會因為沒能平等回應師妹與姬雪若的感情而愧疚,可她作為遊蘇的師娘,還學習過合歡宗的理念,自然對遊蘇的道侶數量持開放態度。也因此,遠比遊蘇自己看得更透徹。
    遊蘇驚愕地望向水霧之中的何疏桐,他怎麽也沒想到師娘會將他剖析的如此深刻。
    “師娘……說得沒錯。我很害怕她們會放棄我,因為我覺得這對她們不太公平……在與師妹重逢之前,我也曾貪婪地許願,不會舍棄掉她們任何一位。可真的見到師妹之後,我才意識到這件事對她造成的傷害。以至於我總是畏手畏腳,陷入不斷地內耗之中。”
    遊蘇此言也是肺腑之言,他幾乎是將自己的心剖開展示給何疏桐看。
    “我倒是覺得,你這樣做才是不公平。”何疏桐驀然道。
    “請師娘教我。”
    遊蘇驟然雙手交疊,鄭重行禮。
    ‘原來不止事業,情感上我也能幫助到遊蘇……’
    何疏桐看著少年依賴自己的模樣,心中暖意滿滿,暗歎這才是一位稱職的師娘,才不負一日為師,終身為母的‘母’字。
    哪怕她沒有談情說愛的經曆,但她終歸也是女人,比男人更懂女人的心思。姬靈若這些日來的表現,她都看在眼裏。倘若不是真的還喜歡遊蘇,又怎會答應來學那鴦劍之法?
    她嘴角淺揚,溫聲道:
    “你自知怯懦,說明你也明白,你師妹並沒有因此事而放棄你,否則又豈會千裏迢迢來找你?是你自己一直在自怨自艾。對她尚且如此,對那位遠在中元洲的蛇族族長又會怎樣?打算永遠避而不見了嗎?據我所知,她比你師妹可心高氣傲多了。你繼續這般下去,不說配得上她們倆人,哪怕是一人都比之不及。”
    何疏桐說得頭頭是道,遊蘇聽得也是一愣一愣的。
    “你師妹可看得出來你對她姐姐也有留戀?”
    “應該看出來了……”
    哪怕遊蘇一直避免與師妹談及這個話題,但逃避本身,就說明了一些事情。
    何疏桐明眸清亮,笑靨素婉:
    “那便是了。你師妹會生氣,也不過是女子醋意作祟,這是人之常情。但不代表你這麽做完全不行,她能留在蓮花峰,恰恰說明她並非容忍不了這點。女子真正會在意的,是在你心中的位置。你隻要讓她知道,她對你而言很重要,這一點不會因任何事情改變就足夠了。不僅對她,對每一位你珍愛的女子都該如此,這才是真正的公平。”
    這才是真正的公平嗎……
    遊蘇細細品味著師娘對他的教導,才知自己之前簡直是在庸人自擾。
    這一切都源於他對自己的不自信,他自卑地認為自己的世界很小,愛也很少,隻能分給極少的人。可事實不該是這樣的,他不該給愛自顧自地加上一個量度。他有這樣的‘貪婪’,那便也要有與之對應的信心與能力才行。
    坦率一點、勇敢一點、努力一點,才是他最需要的東西。
    “我明白了!”
    遊蘇像是幡然醒悟的癡人,握緊右拳,信心滿滿。
    “謝謝師娘!”
    其實他在與何疏桐說出他愛上了不止一個女子的時候,也是滿懷忐忑之情。
    他害怕珍視的師娘會認為他是個朝秦暮楚的花心之人,可師娘卻並沒有這麽想,反而鼓勵他、肯定他、開導他,讓他知道——
    自己想要留住別人的心,就應該也真誠付出真心,而不是患得患失,猶豫不前。
    “你是劍修,需記住劍修最忌諱的,就是不敢出劍。”
    何疏桐欣慰一笑,能幫遊蘇解惑,比她得知自己的靈台能夠修複更加開心。
    遊蘇此時心緒難平,恨不能立馬告訴所有他珍視之人,對方對他而言有多重要。
    而當下最重要的,就是讓這個亦師亦母的師娘感受到這點。
    “師娘,遊蘇真的很幸運,如果沒有你,遊蘇不知要活成什麽樣子。”遊蘇真情流露。
    赤仙花落於池底,將蓮生池之水哄熱到了一個宜人的溫度,何疏桐切實地感受到了遊蘇帶給她的溫暖,是這麽讓她歡喜。
    有他在,自己這顆化了的心又怎會再次結冰呢?
    “不要這麽說自己,幸運都是相互的。”
    何疏桐柔情款款地注視著水霧那頭的少年,少年目不能視,中間又有濃霧遮蔽,可何疏桐卻有一種錯覺,她與遊蘇正默默對視著。
    蓮池靜寂無聲,唯有情誼漸深。
    還是遊蘇最先回過神來,想起不能叨擾師娘太久,隻歎時間飛逝,他恨不能一直陪在師娘身邊。
    “師娘,那遊蘇先行告退,等我考核歸來,再來看望您。”遊蘇道別,忽地眼神堅定道,“下次見麵,您不會再是出雲城一位無名小輩的師娘,而是這辟邪司神子神女共同的師尊!我一定會讓您,成為這世上最尊貴的人!”
    何疏桐聽著少年的豪言壯語,心中感動。
    “我相信你。”
    她其實根本不奢求那些虛名,但她並未打擊遊蘇的壯誌豪情。因為這既然是少年的目標,那她便默許了吧,隻要能讓他努力變強活下去,想怎麽樣都好。
    可直到此刻分離,何疏桐才想起最關鍵的問題還沒解決……
    “那你……準備什麽時候與你師妹雙修?”何疏桐的聲音,明顯再次變得細微。
    遊蘇停住準備離開的腳步,遲疑了一會兒,道:
    “待我考核歸來,我會向師妹坦言。”
    何疏桐顯然也猜到了這個答案,幽幽一歎。
    “麵對邪祟可不是兒戲,自該用最好的狀態應對。若是因陽氣過盛出了差池,你該怎麽辦?”
    何疏桐難得的語氣嚴厲,“陽氣過剩,則容易心浮氣躁,你近來困惑如此之多,你以為真的是你自己看不穿的原因?”
    遊蘇仔細思索,發覺果真如此。腹火積壓,則易心煩意亂。
    “可我也不能現在出門,強硬地要求師妹在我臨行前與我雙修啊……這豈不是成了生硬的要挾?”
    如此突兀,嚇到師妹怎麽辦?況且師妹也不一定就真的願意……
    何疏桐又何嚐沒想到這點,此刻能不顧這些情情愛愛、世俗框框,隻是單純為了醫治遊蘇的人……
    隻有她了。
    遊蘇給她帶來了溫暖,現在她也應該將這份溫暖反饋給他才對。
    “那你,就不難受嗎?”
    這簡單的七個字穿過水霧後幾乎聲不可聞,卻讓遊蘇的心跳得飛快,他渾身血液沸騰而上,幾欲要鼓破整個胸膛。
    他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他若真的回答‘難受’會意味著什麽,這是他絕不敢奢望第三次的事情……
    對方是這世上最聖潔的女子,對所有世人而言她都是一朵高不可攀的雪蓮。對他而言,她還是一位亦師亦母的女人。
    他本能地想要擊破這個僭越的幻想,可他卻又覺得身體裏有股魔力驅使著他喉結滾動。
    那是藏在他內心最深處的一縷情感,在得知師娘並非是真的師娘後,它竟真的生根發芽。
    “難受……”
    遊蘇赧然地垂首。
    在何疏桐的眼裏,他真的像個青春期羞於將身體變化示人的孩童,這讓她覺得自己更有義務幫助這個深受困擾而無能為力的小男孩……
    “脫衣,入池。”
    遊蘇抬頭再次看向水霧之中,他明明沒有開眼,可卻好像清晰地看見了那個容顏絕世的女人,正一臉關懷地看著他。
    她的神女身姿在水中若隱若現,是那麽的美,那麽的神聖……
    而他是唯一能接近她的男人。
    遊蘇不自覺地將手搭上了腰帶,想起了凡俗間常言的‘事不過三’的道理。
    因為有了第三次,就會有第四次,第五次,以至無數次。
    這一次,遊蘇卻並沒有為自己的貪婪而感到自責或是羞愧。
    這是師娘教他的道理,他隻需要拿出配得上這份貪婪的實力,那就足矣享受這份貪婪。
    他伸出足尖,邁入了蓮生池中。
    池水不再冰涼,赤仙花傳來的溫熱暖人,可這池水之中,還有比它更暖的東西。
    ……
    飄然若仙的遊蘇驀然想起一段與師妹的對話:
    “師兄,手撕雞、口水雞、雞胸肉和宮保雞丁,你最愛吃哪一個啊?”
    遊蘇當時笑著看了師妹一眼:
    “我……全都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