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何兄也太不愛洗澡了些(5k求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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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處山穀高樹密布,龐大的樹冠擁擠在一起,明明是白晝,走在穀底卻像是時處陰天的傍晚。
不過光亮對於遊蘇而言並不重要,他早已習慣了靠神識來行走。隻是這穀底積水太多,一些肉眼難辨的小水坑數不勝數,給兩人衣袍鞋襪上沾了不少泥灰。
何空月並未在意,而是小心翼翼地用玉質的小錘以及一個羅盤在地上敲敲看看,他時而蹙眉,時而眉眼舒展。
他樂此不疲地在穀底來回勘探,遊蘇幫不上忙,也不好意思在旁懈怠,隻能取出油紙傘緊跟著何空月,為其擋住樹冠中落下的積雨。
經過幾番確定,天色都徹底暗了下來,何空月終於目露欣喜:
“不錯,基本可以確定,承影尊者之墓就在這下麵!”
“還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遊蘇也笑道。
“遊老弟當然沒怎麽費工夫。”何空月隨意地找了塊石頭坐下。
遊蘇略顯窘然,解釋道:
“我沒有否定何兄辛勞的意思,隻是這葉家這般努力尋找承影尊者之墓,最終卻便宜了我們。”
“葉家有劍修,但這葉娥容不是。她來這裏的理由估計和我差不多,都是來尋個刺激,劍修的機緣對她而言估計沒那麽重要。葉家也純粹是為了小公主開心,才大費周章地出動保護她。”
何空月從乾坤袋中取出水囊,咕嚕嚕暢飲一口,水珠滑過他白皙的脖頸,旋即笑著對遊蘇說:
“我們這種人都被保護的很好,可不會輕易放棄任何找刺激的機會。能在恒高城當個少爺小姐的,可沒那麽容易。山外那些人都看不上我們,覺得我們不過是紈絝,但其實惹到了我們才知道是撞到鐵板。喏,這春蟬估計現在還被葉娥容攔在穀外呢。”
遊蘇對這話深以為然,這種名門望族的子弟,有充足的家族底蘊支撐,見識學問也非比尋常,哪怕天資比不上一些天縱奇才,但至少都能穩定在第一梯隊,而這也是一個家族能經久不衰的原因所在。
“倒是我們占了葉小姐的大便宜。”
遊蘇也坐在石上,蒼穹之上,星月逐漸掛起。
“怎麽,覺得虧待人家了想要補償?”
何空月瞟了遊蘇一眼,繼續道:
“葉娥容長得還是不錯的,跟你那個師妹有點像,當然比你師妹還是要遜色一些。性格也差不多類型,但要更蠻橫無腦一些。不過她身世可比一個沒落蛇族次女要高的多,還是很有性價比的。”
“何兄看上了?”
遊蘇明知故問。
何空月扶額一笑,道:
“我看上了人家與否尚且不論,至少人家看上的人肯定不是我。三大仙家明爭暗鬥,誰也不服誰,三家之間極少通婚。如果不是我出言救她,估計葉娥容都不會喊我那聲何哥哥。”
他這話意有所指,葉娥容可能不會喊他,但那聲聲‘遊蘇哥哥’倒是叫得甜美的很。
“既如此,也沒什麽虧欠的。何兄替她擋去情劫,她還我們一個情報,兩不相欠。”遊蘇十分理性。
“你那師妹就那麽好?”何空月好奇問道。
“哪怕這葉娥容是天道之女,也絕對是比不上師妹的。”遊蘇也如實回答,省得何空月再開他移情別戀的玩笑。
“那……是你師妹更好一點,還是你師姐更好一點?”何空月笑容玩味。
遊蘇表情微僵,這無疑是一道送命題。何空月應該看得出來他和他師妹有別樣的感情,他這問題,是在試探遊蘇對望舒仙子的態度。
“她們對我,都比我對她們好。”
遊蘇沒有正麵回答,反而將自己的姿態放低,聽的何空月也是心領神會的勾起嘴角,因為遊蘇這話已經是回答了他的問題。
“遊老弟雖然目盲,但眼界其實比誰都高啊。”
“我隻是……比較知恩圖報。”
遊蘇向別人承認自己是個多情男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有那春蟬的前車之鑒。
但遊蘇還是覺得自己有別於春蟬,畢竟多情不等於濫情,他更不會拋棄任何他珍視的人。
何空月瞧遊蘇尷尬模樣,忍俊不禁,“遊老弟說的不錯,你的確是知恩圖報之人,否則又怎麽會找上何家尋一個尋不到的人。”
遊蘇訕笑兩聲,沒再回話,試圖終結這個話題。
恰在此時,一股幽風拂過,吹落樹上殘雨陣陣。
遊蘇一邊撐傘,一邊抱怨:“這穀底陰風不斷,不僅冷,雨還沒幹,要想躲在樹下過夜怕是難,要不我們先出去吧?”
何空月卻伸出手停在空中,狀如思索。
遊蘇不解其意,但知曉何空月應該是察覺到了什麽,所以靜靜等候。
“遊老弟,你有沒有覺得剛才那陣風,和之前的風不太一樣?”
遊蘇仔細回憶,蹙眉道:“更陰冷一些。”
“沒錯……”
何空月看著自己的手掌,手掌上一根發絲迎風飄揚。
“靈虛山脈擋住的是從北敖洲吹來的寒風,我們所在的這個山穀也是山脈間的空隙,那這風應該是從北邊往南邊吹才是。但剛才那陣風……卻好像不是這個朝向……”
遊蘇也認真起來,“何兄的意思,是這地方有別的風源?”
“應該不會錯,總不能是胡亂刮起的邪風。我甚至覺得,就是從承影尊者墓穴裏吹來的風!”
遊蘇深呼吸了一口,滿鼻息都是泥土潮濕的氣味,似乎……還有一點極淡的腐味兒?
遊蘇也不敢確定這是自己的心理作用,還是確有此味:
“難道墓穴提前開啟了?”
“遊老弟之前沒有野外尋找機緣的經曆?”
遊蘇搖頭。
“墓穴的禁製的確還未消散,但不代表大門也是關的。隻是修士們需要靠禁製消散的一瞬間,來判斷墓穴的具體位置。倘若你提前就知道,又何必等禁製消散?”
何空月給遊蘇解釋,旋即又道,“而且就算這風源不是此行的目的地,大抵也是個山洞或者地窖,進去休憩,總好過跋山涉水再爬出去,然後明日又爬進來。”
遊蘇心想也是,這天底下的機緣又有幾個活得到自己身上禁製解除的那天:
“那我們便去尋它。”
何空月給遊蘇澆了盆冷水,“這風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再刮,或許需要找一夜也說不定,做好準備。”
遊蘇卻從乾坤袋中取出一塊陣盤,正是之前帶著姬雪若在玉環池底尋找出路用的風鼬陣盤。
“無妨,有它在,一定能找到。”
遊蘇將風鼬陣盤交給何空月,何空月表情微怔地接過,倒不是因為手中這珍奇的法寶,而是因為遊蘇能毫無顧忌地直接給他使用,儼然已是將他視作值得信賴的朋友……
山穀之外。
春蟬自知無法突破這層防線,早就離開另尋入口了。
而葉娥容則坐在仆人為其臨時打造的小型宮殿中,烤著火,喝著熱乎乎的奶茶。這是一種在恒高城新興的飲料,用羊奶和香茶煮製而成,深受年輕女性的喜愛。
她滿足地放下茶碗,身後一位老仆問道:
“小姐,您真的打算將機緣拱手讓人嗎?”
“沒有啊,墓穴這不還沒開嗎?提前給何空月透露點也沒什麽,到時候我們還是同一起跑線。再說,他不也幫我們看清那春蟬的真麵目了嗎?”
葉娥容滿不在乎,“反正父親要我取得仙劍也是為了方便我拜入蓮劍尊者門下,那我直接把蓮劍尊者的弟子變成我丈夫,不是更好?”
何疏桐最近連收兩名弟子,給了外界許多劍修一種蓮劍尊者將廣開師門的錯覺。
那老仆低聲一歎,自己這小姐哪兒都好,就是太愛看那些情愛話本了些。
“誒對了,山穀裏又是刮風又是積水的,肯定不好受,伱把他二人尋來,與我們一起駐紮在營地裏。”
葉娥容托著香腮,滿臉期待。
老仆卻頓了頓,道:“他二人進穀時我就派了人跟著他們,但……跟丟了。”
“跟丟了?!”
葉娥容驚地站直身子,“不行,我得去尋他們!”
老仆連忙拉住這位任性的小姐:
“小姐別急,那兩人都不是普通人,遇到危險還輪不到咱們急。”
“怎麽輪不到?你不急我急!”
葉娥容都快急死了,老仆卻有自己的打算:
“這是小姐送給他的機緣,他若沒本事接住,說明他不配。”
葉娥容翻了個俏麗的白眼,其實她很想說光靠那張臉就已經足夠配了,修為能力這些都是次要。但這話可不能當著族中老人的麵講,會顯得自己是個膚淺的人。
她沉思片刻,便吩咐道:
“那就看好四周,攔住外人。禁製不消散,不準任何人靠近,尤其是那春蟬!”
“是。”
……
“何兄,還真讓你找到了!”
遊蘇站在一麵石壁外,他能清楚的感受到,石縫中源源不斷地吹出微弱的風來。
“也是多虧了你這風鼬陣盤。”
說著,何空月就笑著將陣盤還給了遊蘇。
遊蘇捧著陣盤,不由又想起了和姬雪若冒險的日子。
也不知她現在是否安好,蛇族又是否一切順遂,又有沒有忘了他……
他在心裏搖搖頭,那段刻骨銘心的千次輪回不可能忘得掉,他不該不信任那個倨傲的少女。
“看來遊老弟這風鼬陣盤頗有來曆啊。”
何空月眯著眼睛,就著夜明珠的光亮,看出了遊蘇臉上的惆悵神情似在追憶某人。
“這是玄霄宗四長老送我的禮物。”
何空月挑了挑好看的墨眉,看出遊蘇不想多說,便也沒再追問。
“試著將這些石塊搬開試試。”
到了苦力環節,一直沒出力的遊蘇自然不能再繼續劃水,與何空月一起搬起了石塊。
這層土衣要比遊蘇想的更脆弱,感覺上一點人為加固的痕跡都沒有,更像是這千年來自然累積成的土堆。
很快,一個略顯狹窄的石縫便露了出來。
何空月顯得很興奮,他先伸手進去照了照,前路果然是通的,遂自告奮勇,第一個鑽進了石縫,遊蘇則緊隨其後。
石縫大抵隻有半個人那麽寬,必須得側著身子進入,石壁上也全是濕泥,讓兩人的形象也從邋遢變成了髒亂。
好在石縫越往深處越寬,直至最後,已是豁然開朗。
“也不知這縫是怎麽形成的。”何空月暗暗稱奇,哪怕是渾身汙泥,新奇的感覺也大於了煩惱。
“或許是滄海桑田,曾經的兩座山擠到了一起。”遊蘇隨口解釋。
兩人又一起結伴前行,有了夜明珠的確方便不少,整個洞窟看的一清二楚。
可惜的是,這裏除了一條暗河什麽也沒有,的確就是一個天然形成的洞穴。在洞穴盡頭還有一道裂隙,但完全無法通人。那股方向有異的風也是從那裂隙中吹來,何空月猜測這洞穴應該真是兩山融合形成的縫,而這風來自於山的那頭。
“看來還是白高興一場。”何空月歎道。
“能那麽容易尋到的,還能叫機緣嗎?”遊蘇安慰道,“至少尋到了一處棲身之所,比在外麵喝北風挨雨淋要強。”
“遊老弟倒是豁達。不錯,我們就在這兒等著,等那墓穴禁製一破,我看誰能比我們更快。”
何空月說著,就席地而坐,失落之意全無。
他的接受能力很快,立馬就從乾坤袋中取出吃食,分給了遊蘇。
兩人又是邊吃邊聊,時間飛逝。遊蘇坐在地上,是越坐越不痛快。
隻因這身上處處都是黏你的濕泥巴,衣服也半濕半幹,黏在身上煞是難受。
好在這裏還有一條暗河,遊蘇本來開始就想去洗的,但是擔心會生變故。兩人坐了這麽久都沒出意外,洗個澡應該沒什麽吧?
“遊老弟是要小解?”
何空月看見遊蘇當著他的麵居然開始解褲腰帶,麵色有些不自然。
遊蘇沒能辟穀,自然免不了排濁,但頻率相較普通人還是少一些。
“啊不是,我剛在外麵的時候已經解過了。”
“那你這是……”
“洗澡啊。我這渾身黏膩髒亂,休息的實在不舒服,索性衝個涼換身衣裳。”
遊蘇話不停,手也不停,三兩下大半土黃色的外袍就被脫了下來,隻剩下一件單衣。
何空月瞥了眼清透的河水,實在是想不到可以阻止遊蘇的理由,更何況他自己身上也是泥濘遍身。
“何兄要不一起?”
遊蘇熱情相邀,“我真的沒騙你,洗個冷水澡也別有一番風味。”
“啊?我就不必了吧……現在洗幹淨了,明天要從那洞口出去,還是得弄髒。”
何空月微微低頭,沒有去看遊蘇精壯的上身。
“我們進來已經刮了層土,再出去時肯定不會再像進來時這般狼狽。而且就算出去會髒,現在洗個澡,總是要清爽些的。”
遊蘇好言相勸,何空月的理由在他看來完全不是個理由,照他這麽說人總會髒,那豈不是永遠不用洗澡了。
何空月濃眉緊蹙,暗道你以前在出雲城是開澡堂的嗎?怎麽這麽喜歡勸人洗澡?
“嗬嗬不必了吧,我身上沒多髒的……”
何空月打著哈哈,還是婉拒。
“何兄既不愛洗澡,那我也不強求。”
何空月低著頭,聞言墨眉一挑。
這瞎子什麽意思?覺得我很不愛幹淨?
他竟直接抬起頭來,解釋道:
“我非是不愛洗澡,隻是在家中洗那些茶浴奶浴習慣了,在外麵倒真是有些不習慣。”
話音剛落,他瞳孔瞬間睜大,遊蘇居然直接對著他將褻褲也脫了!
頓時之間,他仿佛看見了一條沉睡的大黑龍。
何空月的臉霎時變得漲紅,他強忍著身子的顫抖沒有發作。
“原來如此,那就勞煩何兄替我把風,可別叫路過的女修給我看了去。”
遊蘇才知是誤會了對方,連忙說個笑話緩解尷尬,噗通一聲躍入水中。
誰知此話一出,何空月竟牙關緊咬,站起身子道:
“正好我也想小解了,我去洞外替你把風。”
遊蘇在出雲城的時候經常冰浴,所以很快適應了水溫,他笑話道:
“我還以為何兄不用放水呢。”
因為之前每次遊蘇約他一起出去小解,都被何空月婉拒,他當是何空月的境界已經逼近化羽,所以也近乎不用上廁所了。
察覺到對方離去的腳步匆匆,遊蘇又勸道:
“這一進一出的多麻煩,何兄就在洞內解決好了,我不嫌棄的。”
“你不嫌棄,我嫌棄!”
何空月罕見地語氣含怒,就擠進了縫隙之中。
遊蘇暗感奇怪,是自己那句‘何兄不愛洗澡’,刺痛到了他嗎?
不過遊蘇洗澡洗的還是很快的,洗完沒多久,何空月就回來了。
遊蘇估摸了下時間,心想何兄這泡尿估計是憋了泡大的。
這對高境界修士來說也是很常見的現象,有些人一閉關就是十天半個月的,期間不拉不撒,一出關可不得狠狠宣泄一下。
回來之後何空月也隻是簡單聊了幾句,就開始閉目打坐。
遊蘇當然不好意思打擾對方,遂也開始閉目,回味起前夜刺殺霍元狄的那一劍來。
就這樣沉浸在劍道之中良久,遊蘇卻忽的被一道輕微的水聲吵醒。
嘩啦啦的……
這是有人在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