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生死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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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澤在確認第二扇門為生門後,激動得在原地直蹦躂,尾巴搖得像撥浪鼓似的,興奮地直嚷嚷:
    “丁真,你太厲害了!居然真的找到了生門!快進去吧,咱們終於可以脫離這鬼地方了!”
    它那雙貓瞳裏閃爍著期待的光芒,仿佛已經看到了門後希望的曙光。
    然而,遊蘇卻沒有立即行動,而是轉身走向第三扇門。
    第三扇門晶瑩剔透,仿佛是由最純淨的冰晶雕琢而成,卻又給人以一種非常脆弱的破碎感。遊蘇緩緩伸手按在其上,似乎在感受著什麽。
    白澤見狀,不由得愣住了,心中滿是疑惑:
    “丁真,你這是幹什麽?生門都找到了,我們不進去嗎?”
    它不解地歪著腦袋,用小爪子撓了撓自己的貓頭,試圖理清遊蘇的思路。
    “生死門事關生死,我們必須謹慎行事。”
    他回頭對著小貓笑了一下,語氣中有一絲寵溺與堅定。
    白澤聞言也是露出心有餘悸的表情,旋即眼神崇拜地看著遊蘇。即使是它的小腦袋也想明白了遊蘇是為了確保萬無一失,生死麵前的確不能太過武斷。
    遊蘇此時麵色有些蒼白,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接連兩次的施展影流術讓他感到神識疲倦,若非他本就神識異於常人,或許早就昏厥。
    白澤欲言又止,隻見一個栩栩如生的‘遊蘇’從遊蘇的側麵浮現而出,宛如他褪下的一層皮囊。
    遊蘇長吸一口氣,將第三扇門緩緩拉開,一如之前一樣,黑幕重重,根本看不見裏麵的真麵目。
    白澤對勘探門內生死之事愛莫能助,隻能乖乖在原地緊張地看著正沉念控製分身的遊蘇。
    良久,遊蘇驀然蹙眉,旋即向後踉蹌一步。白澤趕忙緊張地竄了過去,好在遊蘇自己很快就穩住了身形。
    “你怎麽了?”白澤動作矯健,一個蹬牆就跳到了遊蘇的肩膀上。
    遊蘇搖搖頭,“我沒事。”
    “你休息一下吧。”白澤語氣關切。
    遊蘇笑著彈了下它的腦袋,沒有回應小貓讓他休息的建議。白澤被遊蘇戲弄的有些生氣,從遊蘇的右肩跳到了左肩,似是有些不耐。
    “這扇門後是死門。”遊蘇說。
    白澤聞言,終於一張神俊的臉蛋又有了生氣:“那太好了!那我們就走第二扇門好了!”
    說著,它立馬一躍而下,作勢就要進門,可遊蘇卻還是沒有要進第二扇門的意思,它便催促道:
    “怎麽不走?你不是最怕夜長夢多了嗎?留在這裏要是再有什麽變故可怎麽辦?”
    遊蘇卻搖了搖頭:“急不得,這生死門一看就絕非凡物,怎會做的如此簡單。”
    白澤蹙眉:“什麽意思?”
    “生死門必是用來篩選進入之人的機密禁製,可若是生門永遠是中間的這扇不變,豈不是能口耳相傳,人人都能進此生門?那這生死門還有何作用?”遊蘇緩緩道來,又補充道,“況且多數人舉棋不定的時候,往往都會下中間。那中間這扇門無疑是最容易被人蒙中的,這應該有違生死門設在此地的本意。”
    “所以你的意思是……生門可能一會兒是這扇,一會兒是那扇?”
    “正是。”遊蘇愁眉不解。
    “那怎麽辦?”白澤原地轉了一圈,也是毫無頭緒的樣子。
    “待我再試一次中間這扇門才知道。”遊蘇作勢就要再次凝結影流術。
    白澤見狀趕緊跳起打斷他的施法,“你不要命了?你看你都累成什麽樣了,待會兒再試吧。”
    遊蘇報之一笑,“以免夜長夢多。”
    白澤氣得胡須都顫了顫,“會不會是你想太多了?”
    “是你想得太簡單了。見龍宮宮主指引我們來此地,必有其深意,或許這就是她刻意給我們做的考驗。生死大事不可草率,你去邊上望風,等我消息就是。”
    白澤抓耳撓腮,像是覺得自己被輕視而感到憤慨:
    “那若真如你所說,這生死門會變換,我們又該如何在進門之前找到生門?”
    “這正是考驗所在,你先讓開,等我確認第二扇門後是否依舊安全再說。”
    遊蘇作勢就要拎起白澤的後頸,將之丟到一邊。
    白澤靈巧躲過,生氣道:“你膽子怎麽跟老鼠一樣小!”
    遊蘇略感詫異,旋即平靜回道:“因為我不想死,我也不能死。”
    他走上前去,再次長呼一口氣,驀然回頭問道:
    “倒是你,你剛才不是被這生死門嚇得膽戰心驚嗎?怎麽現在倒是壯起膽來了?”
    白澤則扭過頭,宛如賭氣的孩子一般忿忿道:“就你厲害,我不管了!”
    遊蘇心知白澤是不想他施術過度,但也沒打算放棄。此時事態緊急,他能有這種近乎第二條命一般的能力來試這生死門已足夠慶幸,否則在這生死門前隻能盲目亂選,他從不是一個喜歡將性命交給命運之人。
    他再次閉目沉心施術,這次生出影子的時間遠比之前更長,顯然是經過了更長時間的醞釀。
    遊蘇現在對這影流術的本質也有了更深的認識,說是影子,其實就是借著那隻黑海月的能力將一部分神識實體化了。這能力固然逆天,但歸根結底還是被自己控製的另一個自己。
    在對劍之時,他無需專門去控製,完全憑借腦子的下意識就足以讓分身做出與他平時一致的行為,所以根本沒有這麽累。但此時則需要控製他做出特定的行為,故而極度費心費神。
    遊蘇的神識如同千絲萬縷,緩緩地從他的身體中分離出來,融入了那個栩栩如生的影子之中。緊接著,他就共享得到了一片新的視野,已經是第二扇門的黑幕之前。他會閉目施術的原因,也正是因為想要避免對身處環境的錯亂,而這也是前兩次導致他格外疲憊的一大原因。
    “遊蘇”如同夜行者一般,小心翼翼地踏入了黑暗之中。可惜的是分身畢竟是分身,所見的世界皆是黑白兩色。因為分身的本質是神識,而神識並無視物之能,周圍的環境其實是用他分化出去的神識探查而來,然後具象成了一副畫麵。也因此,他更不可能擁有聽覺和知覺。所以對門後究竟是否有危險,遊蘇才不敢輕易下判斷。
    而就在遊蘇適應了分身的視野,試圖看清門後之景時,一陣急促的喊聲突然將他從神遊中吵醒。
    那聲音充滿了焦急與恐慌,正是白澤在喊他:“遊蘇,快醒醒!快醒醒!”
    遊蘇猛地睜開眼睛,意識回歸的第一瞬就聽見了巨大的轟鳴,他猛然回頭望去,隻見背後冰晶凝成的甬道已經開始崩塌,巨大的冰塊從上方墜落,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那些冰塊撞擊在地麵上,濺起無數冰屑,如同冬日裏最絢爛的煙花,美得令人窒息。然而,這美麗的景象背後卻隱藏著致命的危機,崩塌的冰道即將蔓延到他們的頭頂!
    “怎麽會突然塌了?!”
    遊蘇心中一凜,但沒有時間讓他深究這冰道崩塌的原因,情況已經迫在眉睫,他知道必須立馬做出一個決定,否則連生死門這一線生機也要喪失了。
    他迅速地收回了神識,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他沒有時間再去驗證第二扇門是否還安全了,隻能依靠自己的直覺和判斷。
    他深吸一口氣,猛地衝向白澤將其抱起,同時大聲喊道:“別亂跑!”
    說著,他一個閃身帶著白澤躲過一塊砸落的冰磚,然後毫不猶豫地衝向了第一扇門!
    “喂喂喂!怎麽是第一扇門啊!”白澤在遊蘇的懷裏驚呼道。
    遊蘇沒有回應,眼神卻是格外的篤定。
    這扇第一個被他確認為死門的門,卻成為了他最後的選擇。
    遊蘇穿過第一扇門的瞬間,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無以複加。
    門外還是冰天雪地的寒冷世界,門內卻仿佛踏入了煉獄。熊熊烈火如同怒海翻騰,火舌肆意舔舐著每一寸空間,將所觸及的一切都化為灰燼。熾熱的高溫如同實質般的波浪,層層疊疊地向他襲來,仿佛要將他吞沒。
    遊蘇渾身上下裹著厚重的冬衣,本就悶熱難耐,此時更是如同置身蒸籠,汗水順著臉頰滑落,浸濕了衣襟。他下意識地想要將白澤從懷中抱出來透透氣,但懷中的白澤卻像被嚇壞了似的,緊緊地蜷縮在他懷裏,一動不動,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而微弱,顯然是被這突如其來的高溫炙烤得極為難受。
    畢竟是雪山之靈,哪裏受得了如此高溫。
    遊蘇心中一緊,顧不得多想,隻能抱著白澤拚命向前奔跑,試圖逃離這片岩漿滿地、火光衝天的煉獄之地。
    腳下的地麵仿佛被高溫燒得通紅,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燒紅的鐵板上,炙熱的疼痛從腳底直衝腦門,讓他不得不咬緊牙關,忍著劇痛繼續前行。
    四周的岩壁被烈火烤得扭曲變形,不時有岩漿從裂縫中噴湧而出,如同一條條火蛇,追逐著遊蘇的腳步。他隻能左躲右閃,小心翼翼地避開這些致命的攻擊,同時還要警惕頭頂上不斷掉落的火石,那些火石在空中劃過一道道熾熱的軌跡,砸落在地麵上,濺起無數火星,稍有不慎,就可能被砸中,造成致命傷害。
    然而,就在遊蘇以為自己即將被這無盡的烈火吞噬之時,奇跡發生了!
    遊蘇隻覺得一股清涼之氣從撲麵而來,瞬間包裹住了他全身。那股清涼之氣如同一陣輕柔的微風,拂過他的肌膚,帶走了一切的炙熱與疼痛,讓他原本燥熱難耐的身體瞬間變得舒爽無比。
    他驚訝地低頭看向白澤,隻見白澤緩緩睜眼,像是活了過來。
    就在這時,前方的景象也迅速發生著變化。原本熊熊燃燒的烈火,如同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壓製住了一般,火勢漸漸減弱,火光也變得黯淡。然後好似天地倒懸一般,又變成了處處堆冰積雪的熒亮山洞。
    遊蘇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睛,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但事實確實如此。
    他猛然再回頭望去,哪裏還有烈火滔天的景象,隻有一片被冰晶覆蓋的山壁,靜靜地矗立在那裏,仿佛一切的焚燒都隻是一場幻覺。
    周圍環境短時間的急速變化,讓遊蘇隻覺短短一瞬就完成了從夏天步入冬天。
    白澤這時才從他的懷中伸出腦袋,見到周圍環境也是驚歎道:
    “這……這是怎麽回事?”
    白澤沒有遊蘇那般多憂慮,根本沒有想法去深究環境變幻的原因,而是從遊蘇懷裏跳了下來,驚喜道:
    “你太厲害了丁真!你怎麽知道第一扇門才是生門的?!”
    遊蘇這時才回神,隻是不知為何,他的臉上似乎並沒有多少劫後餘生的驚喜。
    “其實我也不知道。”遊蘇答。
    “你也不知道?!那你怎麽敢衝進來的!這可是生死門啊!”白澤一副驚魂不定的神態,不過很快又轉變為了慶幸,神氣道,“不過還好本神獸福大命大,都是因為你帶著我才這麽好運的知不知道?”
    遊蘇抿了抿唇,環顧了一下周圍,像是完全對白澤的話置若罔聞。
    “先往前走吧。”
    說著,遊蘇就自顧自地向前走去。白澤見狀,便趕緊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
    遊蘇與白澤在冰宮的曲折通道中艱難前行,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了時間的回聲上。冰壁上凝結的冰珠在微弱的光線下閃爍著幽藍的光芒,宛如點點星辰墜落凡間,又似是遠古冰川的淚滴,訴說著歲月的滄桑與沉默。
    通道內寒氣逼人,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刺骨的冷意,仿佛連空氣都被凍結,凝固成了一條條無形的冰棱,切割著他們的肌膚,讓他們的動作愈發僵硬,每一步都像是在與寒冷進行著無聲的搏鬥。
    白澤不自覺地往遊蘇的腿邊靠,試圖吸引對方將自己抱進懷裏,好汲取一絲溫暖。但遊蘇卻像是未曾察覺,隻是一味走著。
    終於,冰道出現了轉折。
    在轉過一個彎之後,眼前的景象讓遊蘇與白澤都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龐大的冰宮裏堆滿了巨大的漆黑石頭,宛如一座座小山峰般拔地而起,又似是遠古巨獸的骸骨橫亙於此。這些神輝石表麵光滑如鏡,卻又帶著一種莫名的粗糙質感,仿佛是經曆了無數歲月的風霜雨雪,被磨礪得失去了棱角,卻又在歲月的沉澱下愈發堅硬。它們靜靜地矗立在冰宮之中,散發出一種莊嚴肅穆的氣息,讓人心生敬畏。
    白澤瞪大了眼睛,尾巴興奮地搖個不停:“哇,這裏的大石頭比我家還多!”
    然而,遊蘇依舊沉默不語,這讓氣氛有些微妙。
    白澤抬起頭,小心翼翼地問:“遊蘇,你很累嗎?”
    遊蘇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開口,聲音卻是格外的冰冷:
    “你把我帶到這裏,是什麽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