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孤單小男孩的三個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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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有邪祟入侵這裏了……”
    遊蘇蹙眉看向一個方向,那裏血線密布,正抵禦外敵。
    這樣的入侵事件已經發生了大大小小數十起,也幸好是有這些血線的存在,才給了遊蘇與白澤充足的休息時間。
    “遊蘇……我們真的要出去嗎……”
    白澤拉著遊蘇的袖角,憂心忡忡地問。
    “這裏暗無天日,但恐怕我們已經在此停留了少說兩日。如今我身無大礙,可以繼續前行試試。路是自己走出來的,生路更是如此。”
    遊蘇的語氣讓人安心,他又轉而道,“你先在此地等候,我先試著往外走走,待到驗明情況,我再回來接你。”
    “不要!”
    白澤回答的很是幹脆,旋即像是擔心遊蘇丟下自己一般,小手一拉,就將遊蘇整個小臂都抱在自己微微隆起的懷裏。
    “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遊蘇劍眉微挑,腦中順勢浮現出‘小籠包’三字,他當即想要抽手,可女孩卻如狗皮膏藥,緊緊箍住他的手,生怕他跑了般。
    “你先鬆開。”遊蘇命令。
    “不鬆。”白澤嘟起小嘴。
    遊蘇無奈,隻覺撿的貓太親人了也不好,“我就是這麽一說,留你一隻蠢貓在這裏,我也放心不下。你鬆開,我們一起上路便是。”
    “這裏的壞東西神出鬼沒,不緊緊連在一起,等下我們又走丟了怎麽辦?”白澤的理由倒是很充分,她似是感覺到遊蘇試圖掙脫,又貼得更緊,“你若不想我拉著你,那就讓我鑽到你衣領裏,跟以前一樣抱著我走。”
    “那你變成貓。”
    “變不了。”
    “那就免談,我右手還得拔劍,你這樣牽製我,我如何保護你我?”遊蘇隻覺小籠包都快被壓癟了,見女孩還沒有鬆開的意思,忙道,“你鬆開右手,拉我左手。”
    “你騙人,我一鬆開,你就不會再讓我拉著了。”白澤輕哼,得意揚揚於看穿了遊蘇的詭計,“我可不是真蠢。”
    遊蘇如芒在背,雖是合法蘿莉,卻也還是個隻能勉強夠到自己胸口的小女孩而已。
    他正板起臉準備給白澤一點嚴厲的教育,女孩卻先開口道:
    “不過你說的也是,那我不拉著,牽著總行了吧。”
    遊蘇知曉白澤膽小故才想要與自己形影不離,對於拒絕女孩還是心有愧疚,此時聽到隻是牽手,便想也沒想就伸出左手,“那也得牽左手。”
    白澤甜甜一笑,就一把牽住了遊蘇寬厚的大手,然後歡喜地跳到遊蘇的左手邊。
    遊蘇本都沒想到還要牽手,不由暗自苦笑,笑自己常用類似話術哄騙師妹做些平日不敢做的羞恥行為,如今自己卻也中了別人一樣的‘招’。
    有位偉人曾說人性便是如此,倘若屋子太暗,你主張要給大家的房子開一個天窗,大家一定是不允許的,但你主張要拆掉屋頂,他們便會選擇折中退讓,願意開天窗了。
    隻不過與事先預謀、處心積慮的自己不同,白澤天真爛漫,該是順心而為。畢竟就連三歲小孩都知道三顆糖不讓買,那就買一顆糖的道理。
    遊蘇牽住嬌小的白澤,便能感覺到那骨頭的纖細與嬌弱,仿佛稍一用力就會折斷,讓人不由自主地生出憐惜之意,倒也不再多想,隻是牽著女孩朝前走。
    白澤一路走的小心翼翼,因為遊蘇看她赤足,還給了她一雙漂亮的繡鞋。雖然大了些,但白澤還是很喜歡。
    為了不讓鞋子和裙擺弄髒,她時跳時跨、時停時轉,在這黑暗透著猩紅的世界裏,真如一隻格格不入的活潑粉蝶。
    遊蘇為了安全起見,還是讓女孩消停了些,信誓旦旦保證弄髒了還有新的。
    這話倒不是空話,畢竟他的乾坤袋裏以前最多的是療傷救命的寶物,可經曆了如此之多的險象環生之後寶物早就消耗殆盡,如今乾坤袋裏最多的,便是女子衣物了。
    走出了血線覆蓋的範圍,白澤果然老實了些,大眼睛滴溜溜地轉,仿佛也在警惕著晦暗中潛伏的危險。
    遇到邪祟女孩也並不會表現得一事無成,常也會幫遊蘇的忙,隻不過因為她的修為還在修複期,遊蘇要求她還是少用力量。
    遊蘇低頭俯視著女孩的顱頂,覺得白澤雖然天性俏皮,但因為膽小其實也算是個乖巧本分的女孩。
    說她是寵物其實不太恰當,遊蘇也沒真的這般覺得,隻是將一隻貓稱作患難與共的夥伴還是難以啟齒。真要說貼合‘寵物’二字的,恐怕千華小狗要比白澤更甚百倍。
    此時看著女孩牽手瑟縮在旁的樣子,不由讓遊蘇想到自己的師妹。兩人看上去似乎性格有些相仿,實則差了不少。
    師妹雖然也偶爾會調皮,但那是出於師妹的傲嬌性格,有意與自己作對來吸引自己的注意,而在三長老等敬重的長輩麵前,師妹便是一副乖巧後輩的模樣,那也是師妹。盡管她看上去似乎很依賴自己,但其實師姐要比師妹嚴重的多。師妹依賴自己,隻是她本性好吃懶做再加上她將此當做表示喜歡的方式,有一種服侍本大小姐是你的榮幸一般的可愛,但實則她是一個很堅強的少女。
    白澤的活潑卻是天性使然,就算那奧數尊者是個不苟言笑的正經大叔,恐怕它也會在他麵前‘不知好歹’。
    如果說師妹是那個自尊心強烈但實則也有溫柔一麵的青梅竹馬,白澤就像是一個有點小機靈又有點笨拙的鄰家小妹,雖然膽小還喜歡慪氣,卻還是願意纏著鄰居家那個既好看又厲害的小哥哥,讓他帶著自己一起玩。
    在師妹出現之前,除了師尊之外遊蘇連一個能說話的人也沒有,更別提會有一個崇拜自己依賴自己的可愛小妹妹了。
    恐怕每一個孤單的小男孩都曾幻想過這三個存在,一個善解人意的溫柔大姐姐、一個喜歡和自己作對的青梅竹馬,以及一個跟屁蟲一樣的可愛妹妹。
    他曾以為師娘會是那個大姐姐,所以毫不氣餒地感化對方,盡管師娘的溫柔來得稍晚了些,但晚也有晚的好處……
    就在他屢次在師娘那裏碰壁之時,好在師妹這個同齡人及時出現,沒有讓遊蘇徹底變成一個乖僻寡言的怪人。
    而現在白澤的出現,卻填補了遊蘇幼時最後一份情感渴求上的空白。
    想起還身處危機四伏之地的遊蘇,連忙甩開腦中的胡思亂想,回神之時,卻發現白澤也正怯生生地望著自己。
    “你幹嘛一直看著我?”
    “我在看你背後那隻逃走的邪祟。”遊蘇轉正視線。
    “騙貓,我背後沒東西,而且你剛才看得好入迷。”
    “胡說八道。”遊蘇臉色微臊。
    “那眼神……”白澤咬著手指,突然眼放精光道,“就好像要吃掉我一樣!”
    遊蘇聞言頓足,墨鬆劍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的右手,他將劍挽於背後,劍鞘未脫,然後輕輕一甩。
    ‘啪’的一聲,白澤就立馬不敢置信地單手捂住了自己的後臀。
    她的臉霎時泛起紅暈,略帶哭腔責問:“你打我幹什麽!”
    “這是對小孩子胡亂說話的懲罰。”
    遊蘇問心無愧,答得坦蕩。他隻是覺得白澤像個鄰家小妹妹,完全沒有半點別的想法,自是不會讓人汙蔑。
    “我說什麽了我……”
    白澤揉著豐翹處低聲嘟囔,雖然遊蘇根本沒打疼,但她卻揉個不停:
    “我的肉又不好吃……但你要是真的餓了,給你吃也不是不行……”
    遊蘇將女孩的嘟囔聽得一清二楚,自是知曉是自己錯將女孩的吃理解成了‘吃’,急於自辯的他便用劍鞘教育了對方。
    可這啥也不懂的蠢貓總說些讓大人容易誤會的話,也不能全歸咎於自己吧?什麽叫我要是真的餓了?
    “我就是真的餓了,也不會吃一隻沒二兩肉的蠢貓。”
    他先是無情吐槽,沒等女孩爭辯就將女孩的手握緊了些,正聲道:
    “少說話,專心眼前。”
    “哦……”
    黯淡的光線下,女孩依舊低著頭躲避髒亂的坑窪,裏麵的液體現出血色,映得女孩雙頰格外羞紅。
    遊蘇自然也不會帶著白澤不分方向地無腦前進,畢竟沒人知道黑暗深處有什麽。他的首要目標,是回到落下來的井底,畢竟那是看得見的入口,也大概率是個出口。
    隻是這裏不分方向,根本沒有什麽可供記錄的地標狀東西,他也分不清自己是從哪個方向被拉來的。
    為了找到墜落之地,他隻得用一個樸實無華的方法——他是在走了一段距離之後才被血線捆來,而且他估摸著應該沒有特別遠,所以他砍下三根最長的血線捆在一起作為繩索,綁在血線覆蓋範圍的極限處,以此延伸向外麵。等到這三根血線的長度耗盡,這一次的探索便到了盡頭。若無發現就沿著血線返回休整,然後準備下一次的探索。
    方法雖然笨了些,但隻要墜落之處不會長腿自己換位置,那就一定能找到。
    隻不過接連七次的一無所獲,以及遇到越來越多的可怕邪祟讓探索難度大幅提高,讓白澤這回賴在地上怎的也不肯走了。
    白澤搖著遊蘇的手臂撒嬌道,“我腿都酸得好不了了,這回你抱著我去嘛。不抱著,背著我也行,反正不能把我一隻喵丟在這裏。”
    雖然有休息,但休息的時間確實不長,女孩抱怨腿酸到好不了也是情有可原。隻不過遊蘇肯定不會同意女孩的請求,那樣連拔劍的手都沒有了,顯然無法應對這愈來愈多的邪祟。
    “這次我們休久一點。”
    遊蘇也坐了下來,憂心忡忡地望著血線織成的網,“怎麽入侵的邪祟越來越多了呢……”
    它們真是為了搶地盤而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