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文和二十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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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序!
    文和二十六年,秦國皇帝,一代中興之主李儀突發疾病,盡管禦醫盡全力搶救,但短短三天病情一再惡化,終於在第三天,在滿眼的不甘和掙紮中溘然長逝,享年僅三十又七,正值壯年。
    那一天,本是隆冬,但秦國京都江陵府竟然飄起一陣小雨,南國細雨,本該是極其優美詩意的。但當自皇宮內悠悠傳出十二聲喪鍾之後,霎時間,朝野震動,天下動容。
    曆經幾代奢靡成分,不斷榨取民脂民膏,致使民不聊生的皇帝之後,天下好不容易盼來一位英明的君主,即位十幾年間就使大秦國力有了冉冉輝煌的勢頭,或許是連天地都嫉妒其才華,令其在其壯年染病夭折。
    李儀駕崩後,其平生唯一寵愛的皇後——上官氏,飲毒自盡,留書但求合葬。
    皇帝駕崩三天之後,將軍府內,平日裏空蕩蕩的將軍府,此時多了許多身披鎧甲的將領圍坐在一張長方形的梨木桌子前,沒人言語,但空氣中卻彌漫出一股肅殺的氣息。
    “將軍,都已經兩個時辰了,我們大家到底在等什麽?”
    座中一位臉有刀疤,猙獰的麵目看起來看起來性格極為暴躁的男子,看著首位的男子低聲道。
    居於首位,滿臉滄桑,雖不言語滿臉陰沉卻不怒自威。此人正是秦國統領三軍的大將軍高陵
    “聖旨到~”
    “這不是來了麽!”高陵從座椅猛地站起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
    “大將軍高陵,接朕最後一道聖旨!”
    “卿家任大將軍一職,已有二十載,為我大秦鞠躬盡瘁,守我邊疆,保我子民,其心日月可昭,其行天地可鑒!今在朕彌留之際,特敕封一品軍候,一品護國公,賞萬金,將屬皆官升一級,賞千金,欽此!”
    “恭喜啊,護國公,先帝在彌留之際,掙紮起親手寫下這最後一道聖旨,足可以看的出先帝對你的器重了啊!”張公公扶起高淩眼神一閃而過的隱晦。
    “公公此行恐怕不隻宣讀聖旨如此簡單吧!還有何事請講!”侯公公眼神的微妙變化終究沒有逃得過高陵
    “將軍,還請尋一處隱蔽之地”
    “不必,此處都是我的親信,絕對可靠!”高陵打斷侯公公的話道。
    “好,那我便講了,還請將軍斟酌。”侯公公眼睛微眯看著高陵道。
    “先帝已然駕崩,而此刻您坐擁三軍,位高權重,功績更是無人能敵,而我受先帝寵信在內宮早已建立自己的勢力,你我裏外聯合,這天下豈不是唾手可得,而您也必將成就豐功偉績,光耀史冊,而我隻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即可……”
    “刷!”一道寒光,侯公公脖頸處的一柄長劍,打斷了他的“陰謀”。
    還不待高陵言語,侯公公雙眼緊閉,已然清淚兩行,高陵沉默片刻便明白,暗歎一聲,收回長劍。
    “當啷!”侯公公將袖口中一柄鋒利的短劍甩在地上,一封信鄭重的交在高陵手中。
    “你該一劍殺了我!”
    “你若真心不覬覦那把椅子,就該一劍殺了我!”
    一連兩句,侯公公渾身顫抖,說罷,老淚都沒有擦拭,衣袖後甩,轉身離去。
    侯公公原名早已不得而知,隻曉得已故的太祖皇上當年喜好女色,聽說江南多美女,曾微服出巡江南,沒想到遭遇江南澇災,在一處決了的河堤旁撿到一個竹籃,竹籃裏的嬰兒麵黃肌瘦,太祖皇上帶回皇宮便將其遺忘,那年,就靠著給太監們提鞋洗衣勉強活著的少年,又在遭受毒打時,遇到了時年才六歲的李儀,往後的歲月裏,這位權傾後宮的張公公為人謙和,倒也好像並沒有以前的大內總管那般多手段,但是三十八年裏大楚的那本“紅塵錄”上僅僅書寫過大秦皇帝後宮的一件迤邐之事,還是在李儀駕崩之後,那上官氏飲毒自盡在其棺槨旁。
    沒有挽留,高陵目送侯公公離去,看著手中寫著“大將軍高陵親啟”的書信若有所思,片刻,撕開手中書信,邊閱覽邊緩慢行走,回到座位中時,飽經風霜的臉上早已淚流滿麵,當今秦國第一大將軍,竟因為一封書信而情不自已哭了。
    在座眾將領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皆麵麵相覷,不知所措。
    頃刻,高陵長出一口氣,看向遠方,眼神變得無比堅定。
    “眾將聽令!先帝駕崩,國家暫時無主,南楚北齊虎視眈眈,必然不會放過此等絕佳機會,速回各處關隘擴充軍備,、密切注視齊楚的一舉一動,絕不可放鬆警惕,如有任何情況,五百裏加急匯報!”
    “是!”
    大將軍府外,雁城守城大將夏霸與張恒,一同跨出府門。
    張恒道“夏霸,你可知將軍為何召所有將領回到江陵,難道就為聽一道聖旨嘛?!”
    夏霸摸摸腦袋想不通,索性一拍大腿“管他呢,我隻聽大哥的,大哥讓我做什麽就做什麽。”
    張恒撇了撇嘴“傻大個,大哥大哥,現在不比當年,要叫大將軍。”
    夏霸不以為然“大哥永遠是大哥!”扭了扭屁股向前走很遠。
    張恒看著夏霸走遠,回頭看了一眼將軍府牌匾,那一年,他們也是從這道門走出去,一路闖到大楚皇城望山底下,夏霸一定記不得那一天望山的那座大鼎響了多少聲,他隻知道,跟著大哥走就是了,張恒轉念想想高陵方才的命令。
    “大哥,無論任何決定我都聽你的。”張恒暗暗跟著夏霸道。
    三天之後,將軍府樓閣之上,高陵看著亭外綿綿細雨,手裏緊緊捏著先前的那封密函。
    “老爺,這麽冷的天氣可別著了涼啊!”
    一位風韻猶存的女子拿著一件棉衣為高陵披上關切道。
    “夫人。”
    不留痕跡的收起手中的信件。
    “先帝駕崩,新皇年幼,恐怕這京城後不久就會興起一場腥風血雨了,先帝一世英主啊!當年興兒年少時先帝還誇過他呢!”
    “老爺你也要注意身體!”高夫人搖搖頭關切到。
    高陵似乎是想到什麽,焦急問道“興兒呢?”
    此時,京都“百花樓”一處隱蔽的偏樓之內仍然香氣彌漫,鶯歌豔豔。
    有錢能使鬼推磨,國喪期間又如何,總會有人鋌而走險。
    “老板娘,再來壺酒。”
    少年頭也沒抬,趴在桌案之上,從懷裏掏出一袋銀子拋給老鴇。
    老鴇看了看手中的銀袋,再看了看白衣少年,無奈地搖搖頭。
    百花樓內鶯歌豔豔,丞相府內卻一片死寂。
    丞相嚴謀擺弄著在冬天仍然綠意盎然的花草。
    已經三日了,高陵還沒有動靜嗎?”嚴謀停下手中的剪刀問道。
    “據探報,高陵幾日來閉門不出,似乎正在密切關注邊防。”
    “看來這位“忠臣”是會反了。”嚴謀並沒有露出什麽神情,似乎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北麵的人可傳來什麽消息了?”
    “他們催促丞相您逼反高陵,使秦國國內大亂,從而趁勢合攻。”
    嚴謀身後一位麵目清秀的黑衣人低頭答道,。
    “報~”正當嚴謀發怒時,門外來報
    “丞相,高陵之子正在百花樓內飲酒作樂。”
    “那個登徒子,吃喝嫖賭哪一日少過?沒用的奴才,報這個有什麽用?!”
    嚴謀嗬斥道
    “如今不是國喪麽…我等想…”下人顫顫巍巍道
    嚴謀聽聞,手指輕撚,若有所思,站起身。
    “通知禦林軍劉通,前往“百花樓”拿人,關入天牢,國喪期間飲酒作樂,這可不是輕罪呀!他不是愛護他這個獨子麽,給他添點麻煩總還是可以的。”
    此時此刻,百花偏樓內,麝香燃燒煙霧繚繞,酒香濃鬱,一派靡靡之氣,百花樓外,劉通率領大批的禦林軍已經集結包圍了此地。
    “老板娘,給老子出來!”
    “軍爺,國喪期間不準接客,您是知道的,您老這是做什麽啊!?”
    “嗬嗬,你還知道啊?!我們接到舉報,國喪期間你們還違律進行歌舞接客,來人啊!給我拿下,繼續搜!一處都不許落下!”
    咚!門被人踹開,湧進一群官兵。
    堂內舞女被驚的四散而逃,高季興不為所動,自顧自趴在案上飲酒。
    “原來在這兒呢,國喪期間,禁止歌舞飲酒,所有文娛場所一律關閉,如此藐視皇威,是何用意?,統統給我帶走!”劉通喝道。
    “你知道我是誰嗎?敢抓我!”
    白衣少年紅著臉,口齒不清的言道。
    “當然知道,高陵大將軍的兒子嘛!京都最有名的紈絝少爺了,我怎能不識。”
    “既然如此,你還敢抓我?”白衣少年頭也不抬的道。
    “嗬嗬,高陵英明一世,怎麽會有你這麽個禍害兒子!今天抓的就是你!別人我還興許放他一馬,來人啊!給我帶走!”
    將軍府內。
    “老爺!少爺在百花樓飲酒被禦林軍帶走啦!”奉命出去尋找高季興的護院,看到百花樓的一幕,急忙跑回來報告。
    “興兒被他們帶到哪裏去了?”
    高陵痛苦的揉了揉腦袋,剛欲起身。
    “報!~雁城五百裏加急快報!北齊二十萬大軍壓境,雁城被圍,速請大將軍救援。”
    門外忽然傳來邊疆加急快報。
    寒風吹過,高陵看著眼前還沾著血漬的信封,那年解了陽城之圍,他便統帥三軍征戰在外,二十年裏很少過問家中私事,這才致使兒子高季興成為缺乏管教的蠻橫之子,對於兒子他是有所愧疚的,先帝駕崩,舉國動蕩,這一走還不知幾時才能回,可高季興所犯之事說小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