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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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的遠方逐漸透出一道光芒,荀繪的意識像是亡魂,沿著黑暗通道飄去。
時間似乎不存在,過了很久又像一刹那。
光芒像點點星光散去,露出扇門。
門樸素又單調,穿過門。
世界像是積木般逐漸在荀繪的眼前重構,以眼前的手掌為中心向外。
視線中地麵灰塵遍布,有著幾道腳印。
朝著自身的方向,繼續延伸是一間房屋,牆麵有著大量破碎,從牆麵缺口各類機械元件就這樣展示著。
荀繪雙手撐著地麵,逐漸爬起來,轉身審視四周。
一台巨大的半球型機械裝置掛在天花板上,無以計數的線路從其中延伸而出,其中有著六根纏繞在他的手腕上。
荀繪輕輕撫摸,線路每隔幾厘米閃爍青光,逐漸從鬆開,脫落,最後輕柔的落在地麵。
光芒消失,黯淡的像是不起眼的遠古遺跡,剛被人發現的死物一般。
荀繪向房外走去,身體的輕靈感,大腦清晰的像是卡住的齒輪整個換新,隻有視野低矮了許多。
走出房間,這是一座荒廢已久的古式莊園,花園綠意盎然,藤蔓爬上磚塊構成的牆麵。
途經幾個庭院,都是這樣的風景。
“末世嗎?”
荀繪摸住喉嚨,清淨明淨,猶如少年郎,這個聲音像是他的,但又不是。
他察覺到了什麽,走到水池邊,水中的倒影是他的樣子。
準確而言是少年時的他,看上去意氣風發,唯獨眼神灰暗,像是失去信仰之人。
“咕咕,咕,嗚嗚~”
天空中傳來低沉的音調,荀繪抬頭望去。
鯨魚般巨物在空中像在水中行進,傳出的聲音像是交響曲,在空間中回蕩。
枷鎖仿佛被交響樂徹底擊碎。
荀繪意識到,這恐怕並不是他原來的世界,他可能穿越了,或者這是一場夢。
荀繪摸了摸臉頰,涼冰的指尖劃過,觸覺,視覺,思路的清晰,真實感都那麽強烈。
這裏反而更像現實。
他在附近的涼亭尋到處座位,從身後的背包中拿出紙筆,背包下還有把刀鞘包著的長刃,柄略長。
他疑惑的看著紙筆,就像是他知道這些東西在哪裏然後拿出來。
來到這個世界前,他應該是在雨中散步,最後到公園,然後樓下的小妹似乎得了什麽病倒下了,然後自己...他瞳孔縮起。
猝死?
隻有這一個可能性,死亡穿越。
在去公園前。
荀繪不記得他追了多久的番。
隻記得那是一部25集,有著六季的番。
入迷的原因,他也不記得他中間是否有過休息,甚至連進食的印象都少的很。
這種情況下出門,還淋雨,猝死似乎也在常理之中。
荀繪將這些記錄在筆記本上,平時所看故事過多,讓他快速接受了這個世界。
筆記本並不是白的,他直接翻到了中間空白部分。
向前翻閱著筆記本:
各類聞所未聞的生物速寫在本子中以漫畫的形式描繪,旁邊還附帶著簡單的文字介紹。
食肉藤,與五年前更新資料略有差異,繁殖範圍更廣,覆蓋整個院落。
筆記本第一頁,有一張特殊的長頁,簡筆畫了個地圖,有著簡單的地勢,以及各種符號,在代表院子外的地圖有個藤蔓的標記。
筆跡很新,且內容記錄無規律,像是想到什麽就記下什麽。
“醒了,食肉藤專門捕食大型生物。”
一位帶著些許稚氣的橙發少年不知何時把手搭在荀繪的肩上,眼睛大大的,眼睛內角與外角略有斜度,頭發蓬鬆,像是綿羊一般。
少年身後背著把長弓,腰間別著兩把短兵。
自信、活潑,熟悉,親切感,生不出任何敵意。這是荀繪對他的第一印象。
這個少年和自己可能存在特殊的關係。
少年從荀繪手中拿過筆記本,好似習以為常,“發現什麽新情報了嗎?那個裝置是什麽?遊戲設備嗎?”
荀繪盯著少年,“我還活著,你是誰?”
這具身體的主人和少年是相識的。
少年翻了翻筆記本,找到荀繪剛寫下的內容,又審視了會荀繪,疑惑的碰下荀繪的額頭,又貼著自己的額頭。
“體溫正常。”少年手在荀繪眼前晃了晃,豎起兩根手指,“這是幾?”
“二。”
“意識正常,1221等於幾?”
“。”荀繪自覺的說出這個數字,頓時凝神屏氣,這是並不屬於他的計算能力。
“678乘以321?”
“。”
少年看完筆記本的記錄,大致了解目前荀繪的情況,“穿越?長相沒有變化?失憶?”
“穿越?”荀繪看向四周,這個環境絕對陌生。
“一點以前的記憶都沒有嗎?”少年直視荀繪,全神貫注的打量著荀繪。
“有另一個世界的記憶。”
荀繪並不在意對方了解到自身是不是原來的那個人。
他已經死了,如果為此需要靠欺騙代替他人生命,這會讓他感到愧疚。
這是他的本性,做壞事必定後悔,而這個後悔甚至能延續到死亡。
“感覺沒有變化,以前也存在人進入某些遠古模擬遊戲設備後經曆一遍人生回到原來的世界,記憶在之後會逐漸融合,有這種感覺嗎?”少年搖了搖腦袋,“這種事情也太罕見了。”
少年很在乎自身感受,荀繪身上所攜帶的灰暗,平淡,被動接受一切的印象和原先一模一樣,這就足以讓他認為荀繪就是荀繪。
“什麽意思?”荀繪有些摸不著頭腦。
“你在虛擬世界和這個世界中的樣貌有沒有大的變化,還是隻有衰老,或者根據環境改變?”
“總的來說,是一個人。”
“名字?”
“荀繪。”
“拔刀。”少年指了指荀繪背後。
荀繪沒有經過太多思考,身體自發的抽出背後的長刃,單手簡單甩出刀花,雙手握住長柄。
荀繪看向刀身,是把直刀。
這時少年迅速靠近,荀繪還未反應,少年已經摟住他的肩膀,“尋總,你運氣不錯啊,這種遠古設備居然沒把你變成傻子,哈哈。”
荀繪頓時摸不著頭腦,“我不是奪舍嗎?”
“失憶而已,奪舍,我聽都沒聽過,估計是那機器年久失修的後遺症。”少年似乎想到了什麽,狠狠的拍了下荀繪的背,荀繪一個踉蹌摸了摸後腦勺。
“隻是失憶而已,你遇到一個有趣的經曆,嘿嘿。”
少年將筆記本丟給荀繪,朝著院落外走去,荀繪將東西收好後跟了上去。
少年走到門口意識到什麽,轉頭向荀繪豎起大拇指,臉上掛著陽光的笑容,“重新認識一下,我是你的摯友,姓白,名日。”
不屑,厭煩,依賴,以及強烈的好奇湧入腦海,定格在摯友二字,這是身體原先主人的想法嗎?
荀繪已經確認,這個名為白日的少年,和身體原先的主人絕對關係密切
“哦。”荀繪捏了捏臉頰深思,“太陽?”
“白日。”
“太陽!”
白日嘴角帶著絲弧度,手指指尖交叉抱著腦袋向前走去,陽光灑在他身上格外耀眼。
“外號都取得一樣,你愛叫什麽叫什麽吧。”
在他們平時的相處中,荀繪就喜歡叫他太陽。
荀繪安逸地走在他身後,到了一座布滿藤條的院落,整個院落的藤蔓都是沿著一個點向外散射,地麵有著幾道大的裂縫,深不見底。
“能告訴我現在的情況嗎?”
白日從身後的背包拿出本子,以速寫的形式記錄著這個場景,“從哪裏開始?”
“我是誰?因為什麽出現在這裏,接下來要怎麽做?”
“誒嘿。”白日掃了荀繪一眼,輕浮的笑了聲,揮了揮手示意荀繪跟上,“你是荀繪,楚離聯邦宮月社會的初中畢業生。”
白日停頓了下,集中注意力在紙上描繪著眼前出現的藤蔓果實。
“在升學聯考中我們遇到了時代最強的四個天才,他們建立了各自的組織,為了和他們競爭我們也要建立自己的組織。”
白日背著荀繪擺手示意停下,指了指他麵前的藤蔓,“別踩到了,食肉藤不捕食小型生物,但這不是一定的。”
荀繪俯身觀望,藤蔓上有類似血管部分,有著液體不斷向外流動。
“好,繼續剛才的話題。”
白日帶著荀繪去院落藤蔓中心點,“組織的名字叫鴉組,成員是目前隻有我和你,培養能力者的基礎設施,能夠供能力者交戰的平台,營養師,醫療師,這些目前都沒有,所以我們需要賺錢。”
荀繪斜視地麵,汗顏道:“誒,雖然不知道這些是什麽,大概意思是你強拉著我想要建立一個組織去對抗這個世界四個同齡裏最強的人。”
“嗯。”
荀繪指了指白日手上的筆記本,“把這些東西記錄下來是我們的工作嗎?”
白日將紙筆收起,抱拳,樂嗬道:“是不是很有趣,熱血起來了沒,少年!”
荀繪轉頭換了個角度斜視地麵,“聽著就麻煩,你剛才的意思,楚離聯邦是這個世界的安全點,可以的話把我送回那裏。”
荀繪說完抬起腦袋,握住拳頭給白日鼓勁,有氣無力道,“加油,你可以的,早日戰勝那幾個天才,歐耶。”
總之現在的目標就是活著回到安全點,其它事之後再研究怎麽辦。
“我就算了。”荀繪擺了擺手,低著腦袋,“那麽麻煩。”
白日一手摟住荀繪肩膀,一手握著個卷軸,“尋總總是那麽喜歡開玩笑,當然是為我們一起加油,放心失憶的問題回城裏會幫你優先解決。”
卷軸展示著一條線路,比荀繪筆記本上的地圖更加詳細,準確記錄著各個地標,到達城市的路徑。
會優先解決失憶問題嗎?那就好,這讓荀繪鬆了口氣,這樣一切都能回歸正常。
“誒。”荀繪歎氣,“所以我會出現在這裏,是為了賺錢?要偵查這片區域嗎?接下來要幹什麽?”
“當然是回聯邦啊。”白日略顯無奈,“你都失憶了,我也不清楚你現在還有多少戰鬥力,萬一遇到什麽意外,我倆不就出師未捷身先死了嗎?”
“知道了。”
他並不了解這個世界,既然這具身體的朋友是白日,那在回到城市前就得靠白日。
在完全不了解的世界,自我摸索還能活下來的概率微乎其微。
之後無論是身體原先的主人回到這具身體,還是所謂記憶融合,亦或他真的是個惡劣的奪舍者,白日隻是偽裝利用自己之後再作打算,他也並不覺得有什麽問題。
他已經死了,死在不愛惜自身,這是他的錯。
能夠在死後體驗不同的人生本就是恩賜。
渴望更多,隻會顯得他更惡劣。
荀繪跟著白日,偵查最後一個院落,這個院落與整個院落群顯得有些孤立,像是突出直線上的凸出,且與院落群有些距離。
院落內的植被較為稀少,藤蔓也較少,院落整體也顯得更新。
之後兩人離開古院落群,朝著第一個地標走去。
一座高聳入雲的大廈,從很遠的地方就能目睹,大廈半腰雲霧彌漫,雲霧之上有隻巨鯨在空中遊動。
“那隻帝王鯨很帥吧。”白日指著鯨魚,意氣風發地說道,“總有一天,我們會戰勝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