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一章 一根毒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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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貓仆!
    在上一章裏,咱們說到了,李山童老師偶爾露崢嶸,一招“彈貓神功”就讓心高氣傲的小男孩兒耶律乙辛心悅誠服,佩服得五體投地。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嘛!
    不管哪朝哪代,哪個國家跟哪個國家,實力就是硬道理!
    這師徒二人的關係也借此“翻篇兒”,開始了嶄新的一頁。
    書中暗表,這“彈貓神功”的確是一種了不得的功法,它就是“一指禪”,也就是“少林內勁一指禪”的簡稱,是我國福建少林寺——南少林特有的練功術。它曆經數百年十幾個朝代的提煉、充實,成為武林界推崇的上乘功法。它不同於一般的少林動功,也不同於一般的禪林靜功,而是一種包括動功、靜功、“競技”、“技擊”等功法為一體的的獨特門戶。
    一個老道士是怎麽練成這種和尚才能練的神功的呢?
    還是那句話,且讀且珍惜吧!
    閑話少扯,咱們還是接著扯扯最應當扯的情節吧。
    屋內是一團的和氣。
    “嗯,原來師傅對我這樣好,我怎麽就沒看出來呢?”
    耶律乙辛仰起可愛的小臉蛋,甜兮兮的笑裏摻雜著幾縷討好,一絲羞澀,還有幾小塊的感激。
    整個的一大塊夾心巧克力蛋糕喲。
    “現在知道也不晚呀。”
    李山童壓根兒就沒想到這個小機靈鬼兒能如此快地就“腦筋急轉彎兒”了,苦笑著,說。
    “早晚都會知道的。”
    李山童並沒有將話題再進行下去的意思了,他在心裏盤算著,眼皮底下最棘手的問題算是解決了。可是,僅僅憑借著這樣一點兒好奇心是遠遠不夠的,如何讓這個孩子從根兒上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才是徹底解決“信任危機”的不二法門。
    “你為什麽想跟我學習武功?”
    看得出,這個話題還真得繼續下去,有繼續進行到底之必要。
    “我當然想學了,我學習武功是為了不受別人的氣呀。”
    說到這裏,這個小男孩兒的眼前又出現了那個又高又瘦的的瘦杆子,太討厭了,真想一拳頭就打得他滿地找牙去。
    “怎樣才能不受別人的氣呢?”
    “把他打服了。”
    回答著,小男孩兒還狠狠地比劃了一下,在空中畫了一個自以為很漂亮的有力的弧線。
    “然後呢?”
    不屑地問。
    “然後……”
    顯然,對於這樣的問題連想都沒想過,連做夢都沒想過。
    “孩子呀,想靠打架就不受欺侮那是不可能的,你也不想想,你能打遍天下所有的人嗎?”
    李山童難得地微笑著,盡量讓談話的氣氛在輕鬆中進行。
    那時候,已經有“快樂教育法”了,並非是一千年以後才有的,更不是某個“磚家”的獨創。
    “那怎麽才能不受氣呢?”
    老師的循循善誘,學生總算是有所感悟了。
    “要想不受氣,必須學會利用和控製人心呀。”
    “老師呀,這話你以前也說過,可我就是不明白,這跟整天擺弄那些爛骨頭有什麽關係呢?”
    繞來繞去的,又回到了原點,真愁人呀。
    急中生智!
    “你能從這麽一小塊骨頭上讀出什麽來呀?”
    李山童順手在地上一劃拉,捏起了那一小塊趾骨,遞到乙辛的小手心裏,讓他仔細地觀察後再說說。
    “這,這有什麽好看的呀,你不是都說了嘛,這是個女的,還戴個趾戒。”
    又是一個滿臉的不屑。
    “你再好好看看。”
    “再好好看看也看不出什麽別的來了。”
    “你再好好看看,看看這骨頭的裏麵還有什麽是你沒發現的!”
    老師的臉色不好看了,小男孩兒隻好皺著眉頭,撇著小嘴,眯著小眼,硬著頭皮,又把那塊小小的骨頭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
    “咦?師傅,這裏麵怎麽還有一條黑線呀!”
    如此這般地看了半天,果然有了新的發現。
    一條細細的、不仔細觀察幾乎就可以忽略不計的黑線隱隱約約地貫穿了整個趾骨。而那黑線的一頭就在趾骨表麵那條淺淺的幾乎不存在的凹槽裏,一個同樣幾乎不存在的小小黑點。
    “你知道這條黑線是什麽嗎?”
    “不知道,不知道。”
    這回,那顆小腦袋瓜子搖得跟貨郎鼓似的了。
    “這是一根毒線!”
    “啊?!”
    這回,那張小嘴驚得像一把小小的瓢把子了。
    “這個女人死於中毒,也可以理解為死於謀殺,而那毒素就是從那隻趾戒上滲進骨髓的。”
    “呀!呀!”
    在這個老老師的進一步指點之下,這個小學生總算是發出了聽明白了的驚呼聲,開始頻頻點頭了。
    “這回知道我為什麽讓你天天鼓搗這些東西了吧。”
    “呀,師傅原來你是教我怎麽給別人下毒吧。”
    “也是,也不是,還有防毒,還有比下毒和防毒更重要的。”
    乙辛能夠認識到這個層麵,李山童還是滿意的,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萬事開頭難,來日方長,慢慢來吧。
    窗外一團的殺氣。
    “這個死牛鼻子老道,我們曆盡苦難保護你們,你竟然還要下毒手呀,這也忒狠點兒了吧。”
    一個大貓說。
    “這個死牛鼻子老道,我們曆盡苦難保護你們,你竟然還要下毒手呀,這也忒狠點兒了吧。”
    另一個大貓說。
    這兩隻貓在罵李山童,因為他傷了他們的女兒。
    他們的女兒就是那個長著一隻可愛小粉鼻子的小粉,所幸躲得及時,傷得不重。
    此時此刻,我們的小粉姑娘既委屈又難過,眼淚汪汪的。
    “黑貓哥,你在哪兒呀?”
    她在心裏深情地呼喚著。
    ……
    晨光微熹。
    一條籠罩著薄霧的土道上,走過來一老一小,一高一矮,遠遠地。
    大手拉著小手,大人背著個大包,小人背著個小包,看樣子是要出遠門了。
    心情不錯,路邊的花兒和草兒們也在點頭哈腰,張著小嘴兒,打著招呼。
    “老師,咱們要去的地方真的那麽遠嗎?”
    小臉蛋因為極度的渴望和好奇而泛起了一抹淡淡的潮紅。
    “也不算遠,大約要走一兩個月的時間吧!”
    沒有任何感彩的回答道。
    乙辛不再說話了,他得加快腳步的頻率才能不被落得更遠。
    沒有騎馬,沒有,也不需要,行走是最好的閱曆。
    當然,這是李山童的建議。
    兒行千裏,母擔憂。
    這一次遠行可能不止一千裏,母親的擔心更甚了。
    她的心情是又憂又喜,已經好幾天睡不好覺了。
    憂的是兒子才十歲,就要跟著一個老道士遠行,吃不好怎麽辦,睡不好怎麽辦,生病了怎麽辦,迷路了怎麽辦,遇到壞人怎麽辦……這麽多的怎麽辦,她無解,隻能憂著了。
    喜的是兒子才十歲,就能跟著一個老道士遠行了,去的那個地方可是一個大城市呀,是這個國家的心髒,首都,很多人一輩子都沒去過,也抱括她。
    在這又憂又喜的情緒的驅動之下,作為一個母親,她能做的就是盡可能地往兒子的那個小包囊裏多裝點兒,再多裝點兒,幾乎把家裏能帶走的東西都帶走,心裏才熨貼一些。
    終於,啟程了!
    太陽公公還在被窩窩裏沉睡著,很沉,很香。
    那座破氈房裏早早地就亮起了油燈,也可能是在這樣一個夜晚壓根兒就沒有熄過。
    母親呆坐著,頭腦裏飛快地轉著,惟恐漏掉點兒什麽什麽,比如身份證抑或是準考證之類的,如果那個年代有的話。
    終於,啟程了!
    “背這麽多東西,還沒等到地方,就要累死的。”
    望著學生吃力的樣子,老師不樂意了。
    又把那個與那個瘦小身軀不相稱的包囊從背上卸下來。
    又是一陣的折騰。
    一個不讓多帶點兒。
    一個盡量想多帶點兒。
    這樣的爭吵,氣氛很好,應當叫爭論,更準確一點兒。
    最終的解決方式還是老師接過了學生的包囊,學生背起了老師的包囊。
    老師的包囊很小,很輕,裏麵的東西很神秘莫測,發出丁丁當當的相互撞擊聲兒。
    學生的包囊很大,很重,裏麵的東西卻稀鬆平常,除了吃的就是穿的,包括幾件褲頭兒和幾雙襪子。
    契丹人穿襪子和褲頭嗎?不知道!姑且這樣認為吧,誰也沒見過的,反正肯定沒有用過“吊帶”甚或是“蕾絲”之類的。
    太陽公公眯著惺紅的睡眼,爬出被窩窩,長長地打了一個哈欠,起來了。
    真的該走了,這已經比原計劃遲了很多,到下一個能住宿的地方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呀。
    母親雙淚漣漣。
    父親漣漣雙淚。
    兒子卻是滿臉堆笑,一句告別的話都沒有,歡呼雀躍著跑在了前頭,迫不及待地。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他的心裏隻有對遠方的渴望和好奇。
    那個城市,你在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