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免開尊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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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貓仆!
    神速記住燃文書庫,給書友一個舒適靠譜的無彈窗小說閱讀網。一個月零二十三天,他們終於走出了這無盡的沙漠。
    回頭望,真個是“窮荒絕漠鳥不飛,萬磧千山夢猶懶”啊!
    眼前,依舊危機四伏。
    前麵,是一片小小的村莊,綠樹掩映,土坯茅頂,稀稀疏的幾戶人家,是漢家的那種。
    更好的是,村頭還有一家小小的客棧,一麵不算太大的杏黃酒旗在隨風飄飄,上麵寫著三個拳頭大小的字。
    遠遠地。
    “鬆——山——館!”
    小乙辛一字一板地念起那酒旗上的字,聲音挺大,滿滿的興奮。
    “這是一個館驛。”
    李山童介紹道,也是輕鬆的口氣。
    終於,總算是找到了是人住的地方了,今天晚上將是近兩個月以來第一次能夠像人一樣地睡覺了,不堪回首啊。
    “客人裏麵請,本店概不賒欠,免開尊口——”
    一個小夥計站在酒旗下,拉著長聲兒,斜視著,不屑地撇著嘴,一副可搭理可不搭理的作派,瘦得像根巴根兒。
    眼前的這二位,一老一小的,分明就是兩個好幾天都沒要到飯吃的要飯花子,蓬頭垢麵,衣衫襤褸,全身酸臭,能把蒼蠅熏得直翻跟頭。
    這門是朝錢開的,還是別進去了吧。
    一時間,師徒兩個愣在那裏了,不知如何是好了,的確是有些自形慚愧的意思了。
    館驛內。
    “給,這些夠嗎?”
    一錠大大的雪花銀子慢條斯裏地拍到櫃台上,高傲地打了一個滾兒,鑽進了胖得貓腰都困難的掌櫃的懷裏。
    胖掌櫃趕緊抬頭看,一個年輕人,微笑著,屬於風度啪啪的那種,帥哥一枚。
    “夠了,夠了!請上房!請雅座!”
    見錢眼開。
    小夥計也立馬就變成了另一副模樣,變成了另一個人,抑或是由人變成了一條狗,搖尾乞憐的那種小小哈巴狗。
    “來貴客咧——”
    一聲力氣十足的吆喝。
    頓時,整個客棧的每一根檁條都好像打了雞血,興奮了起來,打掃房間,準備酒菜,忙得不亦樂乎。
    一張大大的餐桌放到了一間大大的雅間裏,隻有那個年輕人坐著,麵前放著許多的菜品,七碟子,八大碗的。
    空蕩蕩的!
    感覺是不是有些怪怪的呀?
    沒事兒可做的廚子和夥計們都擠破了腦袋地往裏張望,想看看這個年輕人是如何將這麽一大桌子消化掉的。
    “難道,這個年輕人是個大肚子漢嗎?”
    “難道,這個年輕人是餓死鬼托生的嗎?”
    “這麽好的菜,這麽好的酒,最好是能剩下一點兒,剩下得越多越好……”
    有幾個閑得蛋痛的小夥計更是發揮起了豐富的想像,偷偷地咽著口水。
    他們萬萬沒想到,接下來的一幕更加的怪異。一間大大的雅間,一張大大的餐桌,滿桌子的美味,七碟子八大碗的,隻有一個年輕的“帥鍋”坐在桌子前,這也太腐敗了吧,這也太紮眼了吧,這也太不走“群眾路線”了吧,沒準兒又是誰誰家的那個小誰誰在炫富擺闊,又一個“富二代”抑或是“官二代”吧。
    查查!
    夠上“頭條”了吧,還是那位汪某人夢寐以求的那種“頭版頭條”喲。
    就在那幾個閑得蛋痛的小夥計正在發揮著豐富的想像力,偷偷地吞咽著口水的時候,一件更加怪異、更可“頭版頭條”的大事件發生了——
    整整的二十八道菜呀,小夥計端菜時把腿都要跑細了,可那位“帥鍋”卻隻是在每道菜上蜻蜒點水般地動了一下筷子,隻動了動菜尖,有的還是要放到嘴裏嚐了嚐,有的卻隻是用筷子尖點了點。
    至於那壺酒嘛,放到鼻子邊上嗅了嗅,又輕輕地放回到桌子上了。
    而且,那小譜兒擺的,飯店裏的筷子連瞅都不瞅,用的是自帶的筷子,講究極了,鑲金嵌銀雕白玉的,最好的羊脂玉。
    二十八道菜,動了二十八次筷子,不多不少,剛剛好。
    然後,竟然,離席了,居然!
    這簡直,這絕對,這是不積極參與“光盤”行動啊!
    “壞嘍,壞嘍,掌櫃的肯定要辭退我嘍!”
    做菜的廚子在心裏暗暗叫苦,害怕再也混不下去了,他昨天晚上剛把好作料換成孬作料,偷偷地捎回家去。
    “好咧,好咧,這回可以吃一頓香的,喝一壺辣的了。”
    跑堂的小夥計在心裏那叫一個美,仿佛那一大桌子的酒和肉已經端到了嘴邊上,馬上就要下肚了。
    “唉,世態炎涼呀,飽漢子不知餓漢子呀!”
    有如此想法的當然是還在餓著肚子的耶律乙辛小朋友了。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他正和師傅呆呆地蹲在店門外的牆根底下,耳朵聽著裏麵的動靜,鼻子聞著裏麵的香味,肚子打起了晚飯的鬧鍾,進是不讓進的,走還是不想走的,處境尷尬,沒人搭理,不知如何是好呀。
    一道俊雅的身影從門裏走了出來,停下來,低下頭。
    “進去吧,房間給你們定了,酒菜也定了,洗一洗去吃吧,休息吧,我走了。”
    微笑著,好像是在對兩個極熟悉的人在說笑著,打著招呼,今天本人請客。
    “啊?”
    “啊?”
    那“帥鍋”突然站在麵前,突然說了這樣的一番話,一時間還真有點兒反應不過來,以至於這師徒兩人都驚得大張著嘴,半天楞是合攏不上嘴巴子了。
    “啊,那個,謝謝……”
    好半天,這腦袋瓜子才算轉過彎兒來,李山童都語無倫次了。
    “後會有期!”
    轉頭一笑,明眸皓齒。
    一襲黑衫,一雙白靴,飄然而去。
    一老一小,望著遠去的背影,又發起呆來,活脫脫的兩隻木雞,一大一小,直著脖子,瞪著眼兒,呆得眨都不能眨了。
    “那就……請吧!”
    瘦得像根巴棍兒似的小夥計扯著公鴨嗓子喊道,前半截兒話是不屑摻雜著嘲弄,說後半截兒話時似乎是猛地想起了什麽,又換上了熱情摻雜著巴結了,比上菜那可是麻利多了,說的時候遲,那叫一個快。
    “嗯!”
    “呸!”
    李山童頭不抬眼不睜地哼哧了一聲,耶律乙辛跟在後麵,同樣是頭不抬眼不睜的,趁著沒人注意還往地上啐了一口,狠狠地。
    “啊,那個,請問,能不能請到上房先洗洗再用餐呀,房裏已經送去熱水了,我們也好把菜再熱熱,再熱熱。”
    長得跟巴根似的小夥計雖然在人品上的確有些不地道,可這句話還真是挺地道的,個人衛生嘛,還是要講究滴,還是得認認真真地講究一番滴吧。
    師徒兩個沒有說什麽,算是默許了吧,順從地跟著那個小夥計左拐右轉地來到了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