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卅二章 心有靈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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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貓仆!
    神速記住燃文書庫,給書友一個舒適靠譜的無彈窗小說閱讀網。夜深了,人靜了,鳥棲了,雲遮月了。
    小小的四合院,總算是安靜下來了,進入了夢鄉,偶爾的囈語,有輕有重,有高有低,斷斷續續的。
    一道黑影,在房頂上閃了一下,不見了。
    那是一隻碩大的貓,碩大的黑貓。
    屋內,一盞小小的油燈還在努力地發揮著餘熱,有氣無力的樣子,一眨一眨的。
    耶律乙辛吃飽了,喝足了,心滿意足了,沉沉地睡去了,呼吸是均勻的。
    昏暗的光熏黃了四壁,一個人影兒映在那上麵,變形了,長長的,完全不符合比例的。
    李山童盤腿坐在那張結實的大床上,五心朝天,多年的習慣了,習慣成自然了。
    雙目微閉,似睡非睡,似醒非醒。
    他在等待,等待著一件大事的發生,一件在今晚必定要發生的大事情,他知道的,肯定會來的。
    終於,來了!
    一道影子從窗外掠過,無聲無息,隻有有心人才能察覺到的那種無聲無息。
    “來了!”
    他在心裏告訴自己,轉過頭去,看了看,那孩子還在睡著,沉沉地睡著,呼吸依然如故,均勻的。
    “該來的,一定會來的,想躲也躲不過去的!”
    他在心裏告誡著自己,鎮定最重要,此時此刻,此情此景。
    盤腿端坐,五心朝天,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繼續。
    等待,除了等待還是等待,別無他法的。
    等待的結果卻是,該來的卻似乎並沒有來,不該來的似乎也沒有該,一整晚上都沒來,除了窗外掠過的那一道黑影外,什麽都沒來。
    屋內,那盞有氣無力的油燈總算是功德圓滿了,化為一縷輕煙,嫋嫋婷婷地上升,如果沒有那股世俗的麻油味兒,還真有點兒羽化成仙的意境呀,多多少少的算是有點兒吧。
    東方熹微。
    “還是來了!”
    李山童猛地睜開了眼睛,跳下那張結實的大床,快步走到窗前,側耳細聽。
    一股死亡的味道,由遠而近,由輕到重,由模糊到濃重。
    或許,他早已嗅到了這種味道,隻是在等待時機吧。
    “師傅,出什麽事兒了嗎?”
    顯然,耶律乙辛也被驚醒了,或許也該晨起了,赤著個小腳丫兒,湊了過來。
    “噓——”
    老師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學生聽話地吐了吐舌頭,不再吭聲了,連大氣都不敢出了。
    聽了一會兒,躡手躡腳地跑回到裏間,穿戴整齊,收拾妥當,該背的背上,該拿的拿上,隨時準備出發!
    這不是一種學生對老師的畏懼,是一種師徒之間的默契配合。
    “前院出事兒了,死人了!走,出去看看!”
    “啊!知道了!”
    師徒兩個,一前一後,快步地走出了房門,徑直向前院跑去。
    這個小小四合院連個人影兒都沒了。
    小小的後院裏,死一樣的。
    隻驚動了一隻貓,一隻在花池子裏睡覺的碩大黑貓,四隻小白蹄子,仔細一瞅還有個白尾巴尖兒。
    他抬頭看了看,又縮成一團,香甜地睡去,還輕輕地打起了愜意的小呼嚕,好像人世間的這一切紛爭都跟他沒有任何的關係,愛咋地就咋吧。
    那間大大的雅間裏,還很黑暗,但在這對師徒的眼裏,卻是如同白天一樣。
    因為,這裏有他們最熟悉不過的味道,死亡的味道,屍體的味道。
    那張大大的餐桌子,圍坐著八個男人,有老有少,有肥有瘦,有高有矮。
    隻是,他們,現在,都,死了!
    這八個已經成為屍體的男人,橫七豎八的,有的歪在椅子上,有的趴在桌子上,還有的躺在地上,很安詳,甚至是微笑著,沒有痛苦或猙獰,一絲一毫都沒有。
    李山童把目光從這些屍體上一點兒一點兒地挪移到了那張大大的餐桌上。
    十道……菜,還有一個酒壺!
    菜沒吃完,酒喝光了。
    “果然如此!”
    他在心裏暗暗地“哦”了一聲。
    耶律乙辛最關心的當然還是那個瘦得像根巴棍似的小夥計。
    他跑到哪兒去了呢?
    找找看,應當在這裏!
    “原來你在這兒呀,哈哈!”
    少年歡呼了一聲。
    那個瘦得像根巴棍似的小夥計此時正仰麵朝天地躺在大大的餐桌底下,隻露出一雙腳,被那個廚子枕著。
    掌櫃的也死了,肥胖的身軀壓倒了椅子,直挺挺地靠著椅子腿兒,僵硬了。
    耶律乙辛非常平靜地站在一邊,認真地觀察著師傅的一舉一動,包括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和手勢。
    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他懂了,現在。
    直到現在,他才想到,這個師傅應當喚做“師父”了吧。
    “師父,這些人都是中毒死的吧。”
    “對呀!你是怎麽看出來的呀!”
    “因為沒有傷,也不痛苦,死的很快。”
    “毒藥從何處來?”
    “在酒菜裏。”
    “對,更準確的說法是在酒壺裏。”
    師父抬了一下頭,讚許地點了點頭,又低下頭去,仔細地觀察著地上的死屍,不想放過任何的一個細節,如同在觀賞著一件件難得的藝術品。
    少年又呆呆地站了一會兒,他的眉毛突然揚了揚,轉身離開了案發現場。
    “小心呀,仔細呀,一定要當心!”
    身後傳來了師父的聲音,依然平淡,很低,很有力,但有種鼓勵的滋味摻雜在其中了。
    他明白他要去幹什麽,這就叫心有靈犀吧。
    他對他是放心的,他知道他的這個小徒弟已經不是等閉之輩了,已經不是一般人兒了,有高人在暗中相助,總能逢凶化吉的。
    很多時候,瞎操心是非常愚笨的。
    “知道了!”
    耶律乙辛爽快地答應著,腳下卻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馬虎,盡量不讓自己身體的任何部位與周圍的任何家什相碰,哪怕是那種最輕微的碰撞,也是十分危險的。
    耶律乙辛也在尋找著有用的線索,最細小的發現對於師父來說也是非常有用的,不能錯過的。
    客棧的前院是一排土坯房,背北麵南,與附近的民居不同的是,房頂上蓋著小青瓦,窗戶開得大些,用白紙糊的窗欞。
    一共有六間房,五間大的,一間小的,內裏有走廊相通。
    那間小的在最西頭,是個倉庫。
    走進去瞅了一眼,雜七雜八的東西堆得滿滿的,屋頂的一角掛著蜘蛛網,已經破了很久了,耷拉著。
    挨著倉庫的,是掌櫃的臥房,屬於閑人免進的那種。
    收拾得還算幹淨整齊,被子、褥子在炕頭上鋪著,炕梢兒有一個紫紅色的炕櫥,對開門兒,銅活做工很精細。
    打開對門兒,裏麵有一個上鎖的小匣子,方方正正的,十分結實的樣子,蓋子上還有一個銅提手,看樣子相當於一千年後的保險箱。
    取出來,很重。
    這個小匣子裏麵裝的是什麽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