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誘惑,與初次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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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傑麗卡將裝有紅色粉末的瓶子舉起,透過陽光仔細觀察,才發現那比起粉末,更像是類似鹽一樣的晶體,隻不過要更細碎許多,誤認為粉末也不奇怪。
根據那位私生子所說,這藥品是他從幾名手下那裏沒收的。他手下們吸食藥品後,樣子變得癡癡呆呆的,於是他見狀萌生了一個可怕的念頭,就是讓他那一直看不順眼的弟弟也染上這藥品。
通過賄賂瑪奇——一位他弟弟常光顧的賣花女,他的計劃成功了,但成功得有些過頭,他弟弟直接死了。
目前為止的推理都沒有出錯,那個私生子也幹脆地承認了。
問題出在死因,是嗑藥上頭了導致滿腦子幻覺跌死的?還是因為得不到新的藥物,不堪戒斷反應的折磨而自殺了?
但同樣吸食了藥品的瑪奇,卻沒有表現出上述的任何一種症狀。
是劑量的差別嗎?
安傑麗卡也懷疑這一點,所以謹慎地安排了焰尾在那邊秘密蹲守,一旦有情況就報告給她。
但是……其實有更直接的辦法吧。
一個誘惑聲音從心底深處響起,雖然充滿了故作的低沉與沙啞,但那顯然是她自己的聲音。
她咽了口唾沫,黑羽翼投射在她身上的探求本性讓她百爪撓心,自從命痕強化後,黑羽翼對她的影響愈發明顯了,她現在有一股強烈的親自試試這藥品的強烈衝動。
她抿了抿唇,指甲尖貼著瓶口,輕輕將那小塊軟木塞頂開。
沒聞到什麽味道,按瑪奇的說法,這種藥品應該是卷在煙裏吸食的。
好吧,如果這是無魂者的造物的話,吸食這個的話,就能找到他了嗎?
像失了魂一樣,安傑麗卡怔怔地盯著那紅色的粉末,身上的命痕隨著她逐漸加速的心跳不斷搏動著,她的呼吸也不由自主地加重了。
試試吧。
這是唯一的線索了。
你不是要找到一位無魂者嗎?
沒事的,你有進行過充足的抗藥訓練,嗎啡和鴉片,不都沒有成癮嗎?
你還在等什麽?老中士還在等著你呢……
心底的聲音愈發清晰,安傑麗卡手指冒出了一層冷汗,沉默數秒後,她突然打開抽屜,拿出一個沒用過幾次的、cosplay意義大於實際意義的煙鬥,又打開煙絲盒,取出一點大概是過期了的煙絲。
試一點……隻要試一點……
“——啞!”
一個響亮的鴉鳴在少女耳邊炸響,安傑麗卡反射性地閉上了眼睛,肩膀不由自主地往後一縮,全身肌肉隨之顫抖了一下,汗毛也跟著倒豎起來。
“將、將軍?”
安傑麗卡一驚,失焦的雙眼終於找回了焦點。
一向不太親人的將軍站在她肩膀上,輕輕啄了啄她的耳垂,隨後跳上桌麵,舒展起翅膀擋在她與那瓶紅色粉末之間。
“啞!”
心底的聲音消失了,那瓶粉末也像褪去了神性的塑像一般,變回了再普通不過的藥物。
“呼……這是?”
終於回過神來的安傑麗卡將軟木塞在塞回瓶口,癱在座椅上長舒一口氣,閉上雙眼揉了揉眉心,她的背脊已被冷汗覆蓋。
自己這是怎麽了?比起單純的探求本能驅使,更像是被某種力量誘惑了似的,要不是將軍這一嗓子,自己大概率已經吸食這可疑的藥物了。
“謝啦,將軍。”安傑麗卡放下煙鬥,摸了摸將軍的腦袋。
並不是很喜歡被觸摸的將軍,隻硬著頭皮被摸了一下後,便立刻逃也似地後退了幾步。
“嘎啞、嘎啞!”一直旁觀的馬屁精突然怪叫幾聲,落在了將軍原本站著的位置,學著將軍的樣子一邊展開翅膀,一邊“啞!啞!”地叫著。
“吵死了喂。”
收好藥物後安傑麗卡嘴角抽搐,馬屁精過於響亮的叫聲震得她耳朵疼,幹脆伸手一把捏住了它的喙,給它貼心合上。
將軍甩甩頭,發出一聲不知出於嘲諷還是同情的“啞啞”。
……
埃莉絲·哈爾文警督扶正了帽子,從兩名警員撐起的封鎖線下鑽進現場。
這間廉租公寓裏住戶不少,大批吃瓜群眾圍在警戒線外,往裏麵探頭探腦。
“哥們,這裏發生什麽事了?”
“你不知道麽?這裏有人被槍殺了!”
“……聽說死的是個條子。”
“條子?哪位俠盜羅賓漢出手了?”
將人群細碎的討論聲甩在腦後,埃莉絲靈活地繞開維持現場秩序的警員,跟著封鎖線走向那間出事的房間。
偏偏是在這個時候嗎……
埃莉絲內心一頓咋舌,她還以為自己早已經習慣當一名工作隨時都會找上門來的警察了,沒想到,發誓將餘生奉獻予正義的自己,竟然也有厭煩甚至內心拒絕辦案的一天。
不想辦案,尤其不想辦這種牽涉甚廣的麻煩案件。
原因也不複雜,雖然自己不想承認,但她內心早已被另一件煩心事占據了。
奧德莉雅·茉莉納,她的法師朋友已經很久沒聯係她了。
準確來說,自從與午夜屠夫決戰後第二天,警督請法師在中心區吃了一頓聽說正宗的南部半島風格晚餐後,兩人就再沒見過麵了,一直到現在也是如此。
難道是那頓飯不好吃嗎?那花了警督三分之一個月的薪水……她覺得還挺好吃的,甚至推薦給了安傑麗卡和塞西莉亞那倆。
這種因為長久沒見麵帶來的心煩意亂,她還是第一次體會到。
真奇怪。
埃莉絲搖搖頭,明明兩人認識的時間也不長,甚至她還一度懷疑過對方,這分開也沒幾天,等她反應過來時,自己心裏已經全是那個一會嚴肅認真、一會古靈精怪的法師的身影了。
大概是因為好久沒交過新朋友了,有點過於興奮吧。不過說起來,我們算是朋友嗎?
埃莉絲苦笑了一下,她可是完全沒有奧德莉雅的聯係方式啊,除了知道她是高級法師斯泰拉的學生,是塔的一員外,其餘全都一無所知。
要去塔那邊找她麽?這個念頭在這幾天裏,一直在警督心底沉沉浮浮。
畢竟她沒有去塔的理由,為了見誰而去的話,又有點太奇怪了。可是不去的話,她又擔心自己會不會再也見不到奧德莉雅,或者再見麵時,兩人已經成為了陌生人。
這樣糾結牢牢占據了她的內心,還沒解決,這邊又冒出來一出棘手的案件。
收拾好心情,她咬咬牙踏進門內。
這回她不是來最早的,現場已經有兩名警探在檢查屍體了。
“長官!”“長官。”
兩位警探見到埃莉絲後,立刻站起身來,恭敬地將雙手背在身後。
埃莉絲保持著嚴肅的表情,向他們點了點頭,“馬雷警官,蘭登警官,辛苦了。”說著,她的視線繞過兩人,看向他們身後靠牆坐著的身體,皺起眉頭問道:
“他是我們的人?”
“是的,長官。”比老馬雷年輕一點的蘭登警探點了點頭:“這是我灰棕區分署的休吉·蒙克警員,二十六歲,目前在行政休假——因為跟示威群眾發生了流血衝突。”
灰棕區是白教堂區下轄的一個分區,前天與圍在警署前靜坐抗議的群眾發生了衝突,有多名市民受了傷,而“自衛”傷人的警員們則被休了假。
眼前這位死者就是其中之一。
埃莉絲有些痛苦地揉了揉眉心。
麻煩的案子,牽扯太多了……偏偏是這個時候嗎……
片刻後,警督睜開了眼睛,皺著眉靠近那具還算新鮮的屍體,半蹲下身子,勉力觀察了起來。
死者背靠窗戶下方的牆壁坐著,麵朝門口,兩眼圓瞪,嘴角還留著唾沫淌下的痕跡,一發子彈穿過他額頭的顱骨,在後腦勺處開了個洞,腦漿和血液噴得滿牆都是。
他右手保持著持槍的姿勢,一把警用左輪手槍落在他手邊。除去額頭的致命傷外,身上沒有其他明顯的傷口。
是被一槍爆頭致死的麽?
埃莉絲看向旁邊的兩位警探,“你們有什麽發現嗎?”
“不太多,長官。”年紀稍長的馬雷警探摸了摸下巴的青皮胡,答道:“現場門是被鎖住的,窗戶和門都沒有損壞,室內也沒找到入侵的痕跡。附近的鄰家隻說聽到了槍聲。”
他頓了頓,繼續道:“蒙克警員是被一槍爆頭致死的,身上沒找到其他傷口。他手槍裏的六發子彈全打光了,其中五發打到了對麵的牆上,第六發打進了……他腦袋後邊的牆上。”
他說著,伸手指了指屍體後方,那如孩童潑墨般濺在牆麵上的腦漿,能看到凝固的腦漿覆蓋了一個清晰的彈孔。
“你的意思是……他是自殺的?”
“從現場判斷的話,很有可能。”一旁得出了同樣結論的蘭登警官謹慎地點了點頭。
埃莉絲挑了挑眉,從口袋裏摸出個薄薄的手套,戴在了右手上:“那,就讓我們來看看答案吧。”
她內心隱隱有一種期待,期待這案件能與超自然能力掛上鉤,好讓她有理由跑塔那邊一趟。
看到埃莉絲的動作後,馬雷與蘭登二人都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他們當然是知道的,這位王國史上最年輕的的警督,是一位超自然能力者。
警督深吸一口氣,伸出右手,指尖輕輕覆在那爆裂開的可怖額頭上,淺藍色的眼眸瞬間轉變冰灰色。
霎時間,雨夜覆盆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