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要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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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那矮胖的矮子像個肉球一樣,被一拳揍得在地上滾了幾圈撞翻一堆箱子,安傑麗卡挑了挑眉,對方的臉整個肉眼可見地凹下去了一塊,估計是麵骨骨折了。
    驚人的力量,是狼人嗎?但察覺不到他跟月亮的聯係。
    “本?”
    瘦子基米震驚地看著矮子捂住臉在地上打滾的模樣,右手下意識地掏出了口袋裏的折刀,動作嫻熟地將刀刃翻出,兩眼圓瞪看向男人:“……你他媽誰呀你,來幹架的嗎?”
    “唉……”
    男人長歎了口氣,樣子頗為苦惱地撓了撓蓬亂的黑發:“你們是聽不懂王國語嗎?所以說……別用問題來回答我的問題啊!”
    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吼出來的,在吐出最後一個音節的同時,男人迅猛地原地旋身,右腿對著那柄折刀一腳踢出!
    “咕嗚——”
    在瘦子吃痛的悶哼聲中,被踢個這著的折刀像炮彈一樣飛出!“咄”地一聲插進安傑麗卡身側的木箱上,刀刃幾乎全部沒入了木頭中。
    “你他媽的!抓住他!”基米怒吼一聲,剩下幾人終於反應了過來,紛紛拿起了腳下或者兜裏的武器,將男人團團包圍。
    水管、大型扳手、匕首兩把、還有兩個赤手空拳的。
    男人冷冷地掃了眼幾人的武器,嘴角不自抑地往上翹了起來。敵方包括一開始就被撂倒的矮子在內,攏共有七人,現在六人各執兵刃將赤手空拳的他圍住,乍一看是相當不利的局麵,但果真如此嗎?
    “嗬嗬,真是膽肥的西洋人,你們都沒看到嗎?我的‘劍’嗎。”
    說著,他維持著笑容,將手伸到背後,像握著劍柄一樣虛握著空氣,緩緩地身後的“劍”抽了出來,劍鋒指向眾人:“論武器的話,是我的比較長吧。”
    幾名工人像看精神病人一樣看著對方那叫人摸不著頭腦的舉動,一時間麵麵相覷。
    “武器?你看到他拿著什麽了嗎?”
    “什麽都沒有,隻是腦子逗秀了吧!”
    “裝神弄鬼的家夥!別怕,我們人多!一起上!”皮膚黝黑、刻著刺青的人惡狠狠地說著,先發製人般大步踏前,揮舞起沉重的扳手,帶著破風聲猛地砸向男人的腦袋!
    男人不閃不避,假裝握著劍的右手在身前隻是一揮,下一刻,刺青男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持扳手的右手無力地垂下,左手像是要阻止血液飛濺一般捂在胸前,身體像突然失去了力氣一般倒下。
    “啊……啊啊啊!!”倒下的刺青男發出一陣殺豬般的嚎叫,黝黑的麵孔汗珠密布:“啊啊啊!被、被斬中了!被斬中了!我的手啊啊!”
    “喂喂,你沒事吧?”
    “他哪來的武器——”
    不等眾人議論,遠東男子冷笑著“提劍”衝上前來,虛握著空氣的右手劃過一人的脖子,對方立刻一臉震驚地捂住脖子倒下;接下來的幾人也毫無例外,隻要男子虛握著的右手從他們麵前晃過,就紛紛像戲劇演員一樣,捂著“傷口”倒下。
    倒下的人們或捂住被斬中的部位滾地掙紮著,或如同死屍般一動不動。在連“斬”五人後,男子冷笑著走到唯一站著的瘦子基米麵前,欣賞著他震驚與恐懼混雜的表情,再問了遍一樣的問題:
    “好了,現在,可以放下了你身為‘老大’的矜持了。回答我的問題,水滑螅是誰?”
    說著,他微微抬起虛握著的右手,看動作,像是把劍橫在了對方的脖子上一般。
    基米咽了口唾沫,這男人手裏明明沒有武器,他的脖子卻感覺一陣冰涼,不由自主起了一片雞皮疙瘩,就仿佛真有一柄鋒利無雙的劍貼在他的皮膚上一樣,隻要稍稍動一動腦袋,就會血濺當場。
    “……是……是派給我們紅冰的女人,其他的……我、我也不知道。”基米舉著雙手,牙齒打顫地回答道。
    男人笑了笑:“早這樣配合不就好了嗎。嗬嗬,她長什麽樣子?”
    “不、不知道。”基米似乎想搖頭,但顧及到盯著脖子的劍,還是又咽了口唾沫回答道:“我、我真不知道,她……她每次都穿著寬鬆的酒紅色袍子,還蒙著臉,我、我隻知道她是個女的,不知道她長啥樣!”
    “那你們是在哪裏見麵的?在哪能找到她?”
    基米聞言咬了咬牙,道:“都、都是她主動來找我們的,每、每個禮拜日晚上,在海潮碼頭,她會出現在那裏!”
    “很好,我們本該合作得更愉快一些的,如果你早點開竅的話。現在,滾吧。”
    男人說著,虛握的手往上一抬,一直壓迫著基米脖子血管的寒意霎時間消散了,他趕緊連滾帶爬地逃離現場。
    然而,就在他跑到離男人十步遠的距離時,男人突然翹了翹嘴角,原本虛握著劍柄的右手豎起來,往前平舉,變成了握住火槍的姿勢,對準逃命的基米,嘴巴輕輕地配上了“砰”的音效。
    “哢啊——”
    基米頓時撲倒在地,雖說沒有一滴血,卻像是真的被槍打中了般,一動不動地伏在了地上。
    “然後是那邊,一直在偷聽的家夥,可以滾出來了嗎?”
    男人歪了歪腦袋,維持著稍顯血腥的笑容,看向安傑麗卡藏身的那一堆箱子。
    “嘖。”
    見久久無人回應,他撇了撇嘴,隨後一腳踩住一把工人們原先坐著的凳子邊緣,將它高高挑起,隨後再複一腳,將凳子如炮彈般踢向那堆雜物。
    “砰啷!”“嘩啦嘩啦——”
    堆砌的空箱子像被保齡球撞上的球瓶般四散,然而那後邊卻不見一個人影,隻有三兩隻烏鴉“啞啞!”地驚叫著,拍打起翅膀飛出窗外。
    真危險啊。
    混在下班的人潮中,用法術匿去了存在感的安傑麗卡內心感歎。
    那個遠東來的異邦人,是遠東特色的超自然能力者嗎?又或者是某位司辰的無魂者?不過他身上沒有海腥味,應該不是害死老中士的人,反倒是那名叫“水滑螅”的女人,顯然更加可疑。
    還有……出院那天,在跟塞西莉亞躲雨時,碰見的那個同樣滿身海腥味、長相奇特的男人,他跟“水滑螅”是什麽關係?
    “禮拜天麽……”
    偵探混在人潮中離開碼頭,夕陽還銜在西南邊的天際線上,在空中灑下漫天霞光,街上卻已經提前亮起了煤氣燈,對比白教堂區,實在讓人不由感慨港區的財大氣粗。
    現在是禮拜四,距離水滑螅露麵還有一段時間,不過那個異邦人肯定會采取行動的吧,要跟他對抗嗎?亦或者可以合作?
    “嘎啞!”
    馬屁精落到她肩上,她輕輕揮手將其趕走,隨後搖了搖頭——所謂明日愁來明日憂,現在還是先回去吧,不然塞西莉亞該發飆了。
    ……
    現在是下班高峰期,路上變得更堵了,安傑麗卡不得不繞了幾次路,路上隨處可見神情緊張的警察,和一些舉牌子的市民。看來隨著時間推移,群眾與警方的緊張關係不但沒有減弱,反而愈演愈烈。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一股腦地反對警察的,安傑麗卡看見有人在路邊擺放了一位警察的遺像和花圈,還有祈福的蠟燭,似乎今天有一名警察自殺了。
    當然,這與她無關,等她遠遠看到房子旁那棵大櫸樹高高的樹梢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隻剩光芒微弱的上弦月灑下一層薄薄的月光。
    她皺了皺眉,一大群烏鴉們正在樹頂上來回繞圈飛行,這景象可不多見。
    等她車開到庭院門前,烏鴉們立刻朝她飛來,“嘎嘎啞啞”地嘶鳴著,將車子圍了個結實,似乎想向她表達些什麽。
    “嘎啞!黑發!黑發!黑發!”
    聽懂了烏鴉們在說什麽的馬屁精焦急地扇動起翅膀,啄了啄安傑麗卡的頭發,讓她心底頓時升起了一絲不妙的預感。
    “塞西莉!”
    偵探跳下車,沒那閑工夫把車停進車庫,急衝衝地闖進屋內。
    宅子裏漆黑一片,廚房也沒動靜,往常這個時候塞西莉亞應該在準備“午餐”才對。她吸了吸鼻子,在烏鴉們的簇擁下快步跑上二樓。
    “塞西莉!”
    安傑麗卡焦急地打開吸血鬼的房門,床上的被子疊得整齊,鋼琴邊上放著被涼掉的紅茶,裏麵誰也不在。
    她身子猛地僵住了,她想起來自己出門前的疏忽,慢慢轉頭看向自己的房間。
    對了……那瓶藥物……紅冰。我就那樣放在桌子上了。
    跟一般成癮性藥物不同,那個粉末有著蠱惑人吸食的奇異特性,她檢查時也差點找了道。
    要是塞西莉亞來房間找她,卻發現了她放在桌子上的紅冰,一時間好奇打開了瓶子的話……
    安傑麗卡深吸口氣,輕手輕腳地靠近自己的房門,門後邊飄來了淡淡的血腥味,讓她不由緊張地咬了咬下唇,遲疑數秒後,才將手搭在門把手上。
    “誰?是安潔嗎?”
    在偵探握住把手的那一瞬間,門後邊傳來了吸血鬼那像在拚命壓抑著什麽似的,變得格外嘶啞、低沉的嗓音:
    “安潔……不要……不要進來,現在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