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三寸不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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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小血目瞪口呆地看著那矮子肉球般的身影,上縱下竄,兔起鶻落,隻須臾之間,便已奔出數十丈遠,片刻,消失在了自己視線範圍。戴小血神情一呆,暗自驚疑:“這矮冬瓜可古怪得很。”如此一來,酒意倒也又醒了三分,暗忖這矮子武功顯然不弱,但腦子卻這般不好使。
    戴小血正暗自驚疑間,突然耳邊響起一陣銀鈴般的嬌笑,他心頭不由地一蕩,轉而收攝心神,頭向旁一扭,卻見那蒙麵女子左手捧腹,正笑得花枝亂顫,臉上雖蒙著輕紗,卻也依稀可見其豔麗絕倫的容貌。
    戴小血不由地一怔,直看得心旌搖蕩,竟油然而生想要一把抱住那蒙麵女子,在她白皙無暇的臉蛋上親一口的衝動。隻是這個油然而生的衝動轉瞬即逝,旋即他收攝心神,舉起右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那蒙麵女子雖笑得前仰後合,但眼角的斜光卻也瞥見了戴小血手拍腦袋的舉動,愕然陡生,一怔之下,笑意全消,她緩緩站直身子,迷茫地看了看戴小血,旋即又眼睫低垂,低聲道:“謝謝你。”
    戴小血心中一蕩,暗忖這聲音好熟。此時他酒意未消,兀自臉色酡紅,一副醉醺醺的模樣,故一時半會想不起來這聲音在哪裏聽過。旋即戴小血手一揚,腳下一個踉蹌,身子微微搖晃,道:“姑娘不必謝我,那矮……矮冬瓜又不是我打跑的,是被姑娘的三寸不爛之舌給說跑的,哈哈哈,那矮冬瓜可有趣得緊,想到腦袋會斷,便飯也不要吃了,滾他媽的一溜煙跑路了,哈哈哈。”戴小血於酒酣耳熱之際,言語竟也肆無忌憚起來了。
    那蒙麵女子黛眉微蹙,一雙妙目看著戴小血,目光中大有殷殷關切之意,見戴小血腳步輕浮搖晃,臉上醉意醺醺,雖是在大笑,卻又大有悲愴淒然之意,她心中一悲,強顏一笑,道:“那矮子腦子不好使,但武功卻甚是了得,可不能小覷了那矮冬瓜。”
    戴小血正色道:“糟糕,那矮冬瓜如果餓得發暈,很有可能棄自個腦袋不顧,先喝飽吃足了了事,如果那矮冬瓜的腦子頓時開竅,靈光一閃,去而複返,我倆可不是他的對手,到時那矮冬瓜再把姑娘擄了去,那可大大不妙。”
    那蒙麵女子見戴小血臉上大有焦慮之色,雖在酒酣耳熱間,但言辭懇切,她不由地心念一動,大為感動,旋即又想到那矮子憨氣十足的模樣,撲哧一笑,道:“這大可放心,那矮冬瓜很珍貴自個的腦袋的,他寧願是餓死,都不願意掉腦袋,隻要腦袋還在脖子上穩如泰山,那便是萬事大吉。”言下之意,倒是那蒙麵女子十分了解那矮冬瓜似的。
    戴小血不覺一愕,旋即哈哈一笑,道:“那矮冬瓜可真打趣得緊,餓死是死,腦袋掉了也是死,他死也死的挺講究的。”
    那蒙麵女子嫣然一笑,道:“事無絕對,如你所說,那矮冬瓜若是不巧真的腦袋開竅,靈光一閃,去而複返,那可大大不妙,還是盡早離開這是非之地。”頓了頓,又道:“一溜煙的跑路,跑得越遠,越是萬事大吉!”說罷,一陣嬌笑,苗條的身子登時花枝亂顫,說不出的俏皮美豔。
    戴小血在一旁看得呆了,旋即也酣然哈哈大笑起來,暗忖這姑娘倒也挺有趣的。
    那蒙麵女子緩步走到那棵插著她的那柄劍的樹下,旋即雙腿微屈,須臾,嬌軀拔地而起,雙足斜踩在樹幹上,衣袂飄飄,如一片柳絮,飄然而上,隨後,右手倏地一握劍柄,右足一蹬樹幹,嬌軀輕如飛燕,回旋轉身,隻聽“嗤”的一聲,寒光一閃,劍鋒已從樹幹中拔了出來。
    那蒙麵女子黛眉一軒,手握劍柄,複又如四兩棉花飄然落下。戴小血直看得心旌搖蕩,忍不住一聲喝彩:“好俊俏的輕功。”
    那蒙麵女子聽到有人稱讚,臉色忽的為之一紅,但也隻是轉瞬即逝,旋即她倒持長劍,笑道:“快走罷,那矮冬瓜沒準腦袋猛然開竅,靈光一閃,那可大事不妙”這句話甫一說完,心中竟一陣悵然淒惻,暗忖,走?天地茫茫,我又能走去哪裏?轉念一想,那他呢?他又走去哪裏?這一走之後,我們還會相見吧,隻怕他忘了我罷……但我卻……我卻忘不了他……
    戴小血見那蒙麵女子眉頭緊蹙,似在沉思,不由地微感詫異,道:“姑娘你快走罷,可別再碰到那矮冬瓜了,他那把大砍刀耍得可淩厲得很啊,隻怕到時那矮冬瓜的腦袋突然開竅,那也是沒法子的事。”頓了頓,又道:“江湖險惡,人心更為險惡,姑娘孤身一人可要時刻多加小心。”
    那蒙麵女子聽完戴小血這席話,甚為感動,驀地想起自己一個弱女子孤身浪蕩於江湖,實屬不易,不由地悲從中來,鼻子一酸,險些泫然淚下,但她還是強自忍住了,道:“你不走嗎?”
    戴小血淒然一笑,道:“天地茫茫,我又能走去哪裏?走去哪裏我都無所謂,就在這樹林裏走它個十天半個月,倒也可以。”言語之間頗含傷悲。
    那蒙麵女子道:“你很傷心麽?為何總是喝酒?”
    戴小血醉眼朦朧,斜睨著那蒙麵女子,道:“人若傷心了,便去喝酒,這本就是傷心斷腸人除自殺之外,最好的歸途。”頓了頓,臉現迷離之色,過不多時,臉色微變,又道:“姑娘怎麽知道我總是喝酒,你我素昧平生,你隻是今日聞到我身上的酒味,便道我是個終日酗酒的酒鬼,倒也沒來由的冤枉人。”
    那蒙麵女子臉現慌亂焦慮之色,隻是輕紗蒙麵,以至於戴小血看不清楚她的神色,她囁嚅道:“不,不是的,我們素昧平生,我不是,不是說你是終日酗酒的酒鬼……”
    戴小血腳下踉蹌,身軀搖晃了幾下,左手在前虛晃幾下,道:“我知道你不是,一句話玩笑話,你也能當真。”
    那蒙麵女子嬌軀一顫,旋即臉色一沉,黯然神傷,半晌默然無語,戴小血微感詫異,卻也不多加理會,酒勁未消,驀地裏大感昏昏頭痛之意,便踉踉蹌蹌走到一棵樹下,猛地靠在樹幹上,旋即順著樹幹,頹然坐倒,一陣煩悶湧上心頭,眼皮沉甸甸,便欲睡去。
    過不多時,那蒙麵女子大跨一步,走上前來,雙手抱拳,向戴小血躬身作了一揖,道:“我走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們後會有期。”語調說到最後幾個字竟有些微顫。
    戴小血醉意醺醺,坐倒在地上,其狀甚為猥瑣狼狽,如若不是他衣衫完好,倒也像是一個流浪乞丐一般。他聽到那蒙麵女子的這句話,垂下的眼皮猛地掀了開來,抬頭看時,卻見那蒙麵女子衣袂飄飄,已轉身走出了幾丈多遠。
    戴小血望著那蒙麵女子漸行漸遠的背影,竟油然生起一股悵然之意,突然,那蒙麵女子展動身形,雙腿一蹬,輕如四兩棉花躍上了一株樹枝上,旋即上縱下跳,飛燕般的嬌軀在樹與樹之間倏忽而進。
    戴小血遠遠望見那蒙麵女子嬌矢如飛燕的身軀,驀地裏心頭一震,臉色大變,酒意倒又醒了七分,他雙眼直勾勾地看著那蒙麵女子在林中穿梭的背影,口中情不自禁喃喃道:“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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