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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
    一年之計在於春，一天之計在於晨。
    太陽初升的時候，天地精氣也是最精純的時候。
    淩天道起來的很早，或者，更加確切點來說，他是一晚上沒有睡著。
    無論是誰，在經曆了那些光怪陸離、神幻莫名的事情之後，想要安然的睡著，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淩天道雖然心性沉穩點，性格淡漠了點，可是他終究還是一個未滿十六歲的少年，他初涉人世，沒有經曆過太多，雖然表情與以前沒有多大的變化，可是內心，卻幾近於發生了蛻變。
    無論是杜莫將他接引進去的那個武道修煉的大門，還是昨晚古籍所描繪的那個神話傳說的世界，以及……
    那個隻剩下一柄飛刀顯化人世，未曾確定是真實還是夢幻的奇異畫麵。
    淩天道深吸一口氣，將一口先天紫霞吞入腹中，淬煉肉身強度，他的目光悠遠，卻含著濃鬱的自信。
    看著冉冉升起的朝陽，他的心情很美好。
    少年人，不就該如初升的太陽般，充滿朝氣與活力嗎？
    想到朝氣與活力，不知道為何，淩天道不由又想到了那個渾身都散發著頹廢、絕望氣息的中年男子，李尋歡。
    想到了那柄現在在他懷中的冰冷的飛刀。
    “李尋歡。那本古籍，是他所寫的嗎？”淩天道有著諸多的疑問。
    他想知道，李尋歡是什麽人。
    他想知道，那柄曾經飲盡神魔血的飛刀，為何會從古老的過去時光中真實顯化，又為何會出現在他的手掌中。
    他想知道，古老的書籍之中，所記載的那三千大道，所記載的那所謂證道，是怎樣的一幅場景。
    “武道？仙道？神道？巫道？妖道？魔道？諸如等等。”淩天道想到昨晚觀看古籍，看到的那些修煉體係，也不禁心神搖曳，悠然向往。那本書籍之中，所介紹了一些區別於人族武道的其他修煉體係。
    武道是搬運氣血，而仙道則是煉氣，神道則是修煉虛無縹緲的信仰之力，巫道煉肉身，妖道煉妖體，魔道無所不用其極，各種各樣的修煉體係，超越了淩天道的見識眼界，他難以想象，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著這般多的修煉體係。
    隻是大道殊途同歸，到達最後，都是為了“證道”。
    隻是關於證道，古籍卻描述的甚少，語焉不詳。
    淩天道惋惜遺憾的很。卻依舊感覺到受益匪淺，雖然說這本古籍，沒有給他帶來什麽實質性的幫助，可是卻帶他提前感受了修煉道路上的一些更加久遠的風景。
    當然，最大的收獲，還是那柄冰冷的飛刀。
    雖然不知道李尋歡是何等人物，可是淩天道卻莫名的能夠感覺到，哪怕是杜莫傳授他的兩種小神通，“眸光化刀”，“一念生水火”，都不及那柄飛刀一絲。
    那是一種冥冥中的感覺，淩天道一直很相信他的那種直覺。
    早上的修煉完畢，淩天道再度回到房間之中，他有著諸多的事情要做，比如，研究煉髒法，比如，研究杜莫傳授的兩門小神通，比如，研究那柄飛刀和古籍。
    時間不經意間流逝。
    咚咚！
    敲門聲音響了幾次，才將淩天道從修煉的世界喚醒。
    杜宇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來：“天道，父親要你去客廳。”
    一方麵，是由於杜莫今早的叮囑，一方麵，也是因為淩天道曾經的出手援助，杜宇的語氣裏，比起昨天來，更加多了一份親近、自然。
    淩天道搖搖頭，從臉盆裏鞠了一捧冷水打在臉上，使自己的腦子清醒點，這才打開門，跟隨著杜宇朝著客廳走去。
    淩天道跟在杜宇的身後，好奇問道：“杜大哥，伯父叫我去客廳，所為何事？”
    別人投之以桃，淩天道報之以李，杜莫的恩德，他不敢忘，自然對於杜宇，也不複初見時的冷淡。
    “還能有什麽事情。今天，便是攬月宗長老招收弟子的時候了。”杜宇轉頭，看著淩天道道：“攬月宗的長老，與我父親相熟，是相交二十多年的朋友，我們去客廳，就是去見見那攬月宗長老，拿下一個名額罷了。”
    說到這裏，杜宇突然間帶著點羨慕的口氣，道：“天道，我父親，可是在那攬月宗的長老麵前，大肆誇讚了你，你可得努力點，別丟人了。”
    哪裏由得杜宇不羨慕？
    要知道，杜莫何曾那般誇讚過他？不說在權勢慎重、修為高深的攬月宗長老麵前，即便是在家中，也未曾有過。
    慶幸的是，杜宇心性坦然，並沒有因此而與淩天道生出嫌隙。在他看來，淩天道這種可以跨階殺死金身不壞境的天才，其天賦，自然不是他可以媲美的。
    淩天道承受得起那種讚美、誇耀，他杜宇，承受不起。
    “定不會讓伯父失望。”淩天道默默點頭。
    客廳。
    身材高大的楓葉城主，正與一位頭發有點灰白的老者在談笑說著話，時不時傳來兩人的大笑聲音，氣氛很是融洽。
    “老楊，我杜莫是什麽人你還不知道？和你說，我那侄子，拜入你攬月宗，那是你攬月宗撿了大便宜。”杜莫高興的喝著酒，向他相交二十年的老友吹噓著。
    攬月宗的神通境長老叫做楊吉，身材有點微胖，看起來五六十年歲，笑起來如同一個溫和的長者，他看著興高采烈有點失態的杜莫，不禁失笑道：“老杜，我可記得，你當初和我說，你可是沒有子侄的。”
    “我認得行不行？”杜莫吹胡子瞪眼。
    他和楊吉是過命的交情，真正的生死之交，當初他年輕的時候，外出遊曆，和同樣出來遊曆的楊吉認識相交，經曆過諸多的生死危機，開玩笑，自然是毫不忌諱。
    “如果他真的有你說的那麽天才，那麽我在這裏說話了，我就答應你，動用我在宗門數十年積累的人脈，也要讓一尊涅槃境界的大能接見他一麵。”楊吉哪裏不知道杜莫的想法？
    在他麵前，大肆誇耀淩天道的天才程度，還不是為了讓淩天道在拜入到攬月宗之後，能有一個強大的師尊、後台？
    這麽多年來，即使是為他的兒子，杜莫也不曾如此的用心，因為杜宇的天賦畢竟擺在那裏，入不了涅槃境大能的法眼。
    天賦驚世的淩天道，才有著可能。
    因此，杜莫才厚得下臉皮，請求他這個老友幫忙，楊吉雖然隻是神通境，可是在攬月宗內，一直負責著招收弟子，人脈眾多，全力之下，讓一尊涅槃境的大能，接見淩天道一麵還是勉強可以做到的。
    當然，能不能成功的拜師，那就不是楊吉所能夠控製得了。
    “就等你這句話。”杜莫哈哈大笑著，但是他的眼神中，卻帶著感激的神色。
    楊吉幫助淩天道，還不是為了他杜莫嗎？還不是因為杜莫是他最好的朋友嗎？
    楊吉苦笑，這一下，恐怕他這麽多年，積攢下的人脈、人情，都要花的差不多了。隻是，在看到杜莫眼神中的感激神色，他突然間不心痛了，反而很開心。
    能夠幫助自己最好的朋友，即便付出一些代價，又有什麽關係呢？
    楊吉所希望的是，淩天道真的如杜莫所說，可以跨階而戰，初次接觸到煉髒法，便能領悟大半精妙。
    ……
    “父親。楊伯父。”客廳外，杜宇恭敬行禮道。杜宇與楊吉是多年的老友，杜宇與楊吉也是很熟悉的，叫的也很親近。
    淩天道跟著行禮，道：“伯父……”他看著端坐著的那頭發有點灰白的微胖老者，遲疑道，不知道該如何稱呼。
    “和宇兒一般，叫他楊伯父就好。”杜莫好歹也是楓葉城主，察言觀色這種本事，自然不缺，他看出了淩天道的尷尬，打圓場道。
    “楊伯父。”淩天道躬身道。
    楊吉微笑點頭，他的目光，不住的打量著淩天道，想要看看，這個在杜莫的口中，被大肆誇耀的晚輩，有什麽了不得之處。
    麵對楊吉的有點灼熱、好奇的目光，淩天道表現的很平靜，他微垂頭顱，表示對兩位長輩的尊敬，很沉穩，不因為楊吉的目光而失態。
    “不說別的，就這份心態，比起宇兒來，要好的多。”楊吉點頭，雖然還不知道具體的實情，但是至少，淩天道的心態，很讓他滿意了。
    比起當年同樣在他的目光審視下，杜宇的手足無措，淩天道無疑表現的很好。
    至於天賦，年紀輕輕，便是雷鳴境，更能跨階而戰，楊吉並不擔心。
    “你多大了？”楊吉突然開口問道。
    “滿十五已經六個月了。”淩天道回答道。
    “很不錯。”楊吉點頭道。攬月宗招收弟子的標準，就是在十八歲之前，突破到雷鳴境，淩天道能在十五歲多點，就有半步金身不壞境的修為，哪怕是在攬月宗中，也是一個小天才了。
    畢竟，天賦好如王飛，在王家的全力支持下，又有著武道強者教導，也隻是在他十五歲時突破到雷鳴境。而天賦差點的杜宇，即便有著杜莫這尊神通境的強者自小教導，還是在十七歲，才突破成為雷鳴境。
    能夠無師自通、以十五歲年紀，就修煉到半步金身不壞境，或許，真的有那麽點可能，拜入涅槃境大能的門下。
    “去收拾下行李，今天下午，就回去宗門了。”楊吉交代道。
    小小的楓葉城，沒幾個值得招收的弟子。他在這裏徘徊數天，都是因為要和杜莫敘舊罷了。
    隻是世界上沒有不散的宴席，相聚，總是要離別的，楊吉是時候要回去宗門了。
    攬月宗的收徒大典，就在三天之後。
    “什麽？”淩天道驚愕，他看著笑容滿麵的杜莫，突然間充滿了不舍。
    “才多久，就要離開了嗎？”淩天道的目光有點迷惘，他才在楓葉城待了一天。
    雖然隻是短短的一天，可是他認識了視他為子侄的伯父杜莫，也認識了真誠坦蕩的杜宇。
    特別是杜莫，於他有恩德，引領他進入了武道修煉的大門，傳授給他小神通，贈送他收藏多年的古籍。
    淩天道對於杜莫，充滿了感激。驀然提及到要離開，他竟然開始舍不得。
    隻是，舍不得也要說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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