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最美不過初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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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天道看到的未來一角。
是驕傲而冷漠的鳳凰女,在落日的夕陽中,拖動著搖曳金色流光的長裙,一個人孤單卻落寞的離開。
她走的很慢,可是卻固執的一步步走開。
而在鳳凰女的身後,淩天道的目光痛苦不堪,他伸出手,想要抓住鳳凰女的衣角,可是鳳凰女回頭,金色的眸子裏,有著無盡的留戀,卻也還有著決絕。
原來該如現在一般,眸光中沒有絲毫感情波動的鳳凰女,在未來的一角裏,眼神中的情感,回想回憶起來,都讓淩天道有點心顫,有一種很特別的感覺。
心疼,愧疚,還有……
愛慕。
未來的一角,與現在的時光,拉扯交錯在一起,不斷的在淩天道的腦海中回蕩著,即便是淩天道的心性,也有點分不清現實與虛幻的差別,目光有點怔怔。
或許……
都是現實,隻是,未來還沒有發生,可是時間總是往前走的,未來,也總會變成現實。
未來的自己,和鳳凰女,真的會發生不可知的交集嗎?
淩天道有些迷惘,看著驕傲、冷漠卻無比強勢的鳳凰女,他的心中,突然的想去認識一下鳳凰女。
僅僅隻是想認識一下,與其他無關。
……
柳天星黯然敗退,他左眼中,本來璀璨的銀色星光變得暗淡沒有光澤,不斷咳嗽著。
雖然鳳凰女手下留情,可是鳳凰火焰終究是無上神通,在他胸膛上炸裂,還是震動了他的肺腑。
他落寞離去,沒有飛行,慢慢走離廣場,背影有著些許的佝僂了。
顯然,被鳳凰女擊敗,同為天之驕子的柳天星,道心受到了打擊,一時間有些頹廢不振。
無數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鳳凰女的身上。
鳳凰女的身形,巋然不動,還是那般負手站立著,隻有金色的長裙不斷搖曳流光,她容顏絕美而冰冷,身軀修長,站在空中,如同一個冰山妖嬈。
沒有人再去挑戰。
真傳弟子中,排名第二的柳天星都敗了,其他人就算想上去挑戰,都得自己掂量下,要是太弱,反而會平白丟了攬月宗的臉皮。
一尊身穿紅袍的赤眉青年男子,挑了挑眉,步履微動,仿佛想要站出去。他雙手抄在衣袖裏,唇紅齒白,整個人顯得很妖異,特別是兩道垂落在肩膀上的赤眉,扭動之時,宛如兩條妖邪的蛇。
整個人散發出一股邪魅的氣息。
這尊紅袍赤眉的男子,叫做燕無道,在真傳弟子中,排名第三,一身神通,詭異莫測,妖異而邪惡,脾氣也是喜怒無常,隻憑自身喜好而行為,在宗門中,並不如風度翩翩的柳天星一般,受到眾弟子擁戴。
可即便是柳天星,也不敢小瞧燕無道的手段,必須謹慎對待。雖然當初宗門大比時,燕無道曾經敗在柳天星手下。
燕無道並不是很喜歡在這麽多人麵前露麵,隻是,大師兄離魂未歸,柳天星敗北,他總不能這般一直沉寂下去。
畢竟,他在真傳弟子中,排名第三,僅僅隻在離魂、柳天星之後。
總得有人去迎接鳳凰女的挑戰,即便是敗,也要有人出戰,宗門的涅槃境大能未曾發話,攬月宗的弟子,就不能認輸。
然而,就在燕無道挑動眉毛,想要出手之際……
天空中,一道道虛幻而迷蒙的眸光,突然之間轟然消散。
那原本是攬月宗的涅槃境大能注視的目光,隻是,現在就連柳天星都已經敗在了鳳凰女的手下,而真傳弟子中排名第一的“離魂”又外出遊曆未歸,還有誰會是鳳凰女的敵手?
既然是沒有懸念的戰鬥,那麽,不看也罷,涅槃境大能的時間,可不是拿來浪費的,鳳凰女的挑戰,事關攬月宗的宗門榮譽,才會引來那麽多的涅槃境強者觀看,如今戰鬥結束,自然也就散去。
他們可不認為,除卻離魂、柳天星之外,還有弟子能夠正麵迎戰鳳凰女,在他們眼中,哪怕是真傳弟子中排名第三的燕無道,也不行。
隻因為,離魂和柳天星,都是天生道體,鳳凰女也是天生道體,而燕無道,不是。雖然說燕無道也修煉有無上神通。
但是,天生道體的無上神通,乃是上天賜予,最為契合自身,能夠完美發揮出自身戰力,而後天修煉的無上神通,卻很難完全的契合自身的血脈。
發揮出來的戰力,自然是難以企及天生道體。
這也是燕無道在宗門大比中,輸給離魂和柳天星的主要原因。
天生道體,鍾天地之靈秀,遭受上天的寵愛,天賦、血脈都要遠遠超過尋常人,甚至被上天賜予無上神通,這種差距,猶如天塹,非大意誌大天資,很難彌補跨越。
宗門涅槃境大能的目光散去,燕無道沒有機會出手,也就意味著,這次紅塵殿的挑戰,以攬月宗的失敗而告終,宗門神通境強者,沒有一人,可以戰勝鳳凰女。
這實在是一件很難堪、很羞愧的事情。
廣場之上,人群嘈雜,一個個的攬月宗弟子都憤怒不甘的很,攬月宗的神通境強者之中,竟然沒有人可以戰勝紅塵殿的鳳凰女。
這豈不代表著,他們攬月宗的弟子,比起紅塵殿的弟子,也要弱上一籌?
修行世界,也在乎顏麵的,如今宗門失敗,他們自然也臉上無光。
那一尊尊立身在虛空中的神通境強者,目光也是很複雜,一方麵,他們想上前挑戰鳳凰女,為宗門榮譽而戰,一方麵,卻也沒有什麽勇氣。
畢竟,真傳弟子中名氣極大的華安,其最引以為傲的防禦神通,輕易就被鳳凰女擊碎,甚至就連天生道體的柳天星,掌控無上神通,蓋世強大,也是敗在鳳凰女手下。
除卻遊曆的大師兄“離魂”,還有誰,敢去自不量力的挑戰鳳凰女?
燕無道的眼神不斷變化著,顯示出內心的不平靜,兩道赤眉在風中扭動著,可是他卻也不得不承認,鳳凰女的強大而可怕,那身融虛空、萬法不侵的無上神通,太過神奧與玄奇,即便是柳天星施展上天賜予的大神通,完美搭配,也沒有擊傷鳳凰女,反而被鳳凰火炸飛。
他燕無道尚且不是天生道體,雖然自持修為強大,練就成數門無上神通,卻並非沒有自知之明之人。
……
天劍峰上,櫻花樹飄落下潔白無瑕的花朵,清風吹拂,樹枝搖曳,仿佛仙樂般悅耳動聽。
七彩的霞光照耀著蒼勁如虯龍的櫻花樹,潔白無瑕的花朵被微風吹得肆意飄蕩,櫻花樹下,冷豔的宮裝女子南宮冰,與天劍峰主李赤陽對坐飲茶。
這本該是一幅很唯美的畫麵。可是李赤陽的臉色卻著實難看的很,大煞風景。
任憑誰,看到自己的弟子被打敗,還要對著打敗自己弟子之人的師尊,笑顏相對,都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情。
天劍峰主,修行劍道神通,人的性格如同利劍一般,嫉惡如仇,剛直不阿,並不是能夠虛偽的掩飾自己內心情緒的人。
李赤陽很難完美的掩飾住自己內心深處的不滿,宗門顏麵落地,宗內神通境的真傳弟子,被鳳凰女一力鎮壓,就連他的徒弟柳天星,也黯然敗退。
原本就不怎麽融洽的氣氛,在李赤陽的心情變得羞惱、不滿之後,一下子變得尷尬起來。
涅槃境的大能,也不是斬斷情欲,一心隻為絕情道,他們也有喜怒哀樂。
南宮冰也沉默不語,她飲盡了杯中的悟道茶水,以示對於李赤陽招待的敬意,隨後站起身來,道:“多謝天劍王招待,本王和小徒還有事情,就不打算多留了。”
李赤陽巴不得南宮冰離開攬月宗,也不虛偽的挽留,隻是回禮道:“冰靈王,走好不送。”
事實上,攬月宗中,估計沒有幾個涅槃境的大能,還希望冰靈王在攬月宗多停留下的。
還嫌棄顏麵丟的不夠嗎?
天劍王李赤陽瞥了眼在宗門深處,那雲霧繚繞的“宗主峰”,看到原是潔白無瑕的雲霧,變得漆黑如墨,宛如黑雲壓城。
攬月宗的掌教至尊,心情,並不是十分的美好,那等存在,情緒已經可以引動天氣變化。
宗主峰的烏雲密布,自然是掌教至尊的情緒不佳導致的。
南宮冰不再多語,她再次施禮,旋即,身形轟然消散在原地,再次出現時,已經在攬月宗之外。
“鳳凰女,走吧!”
南宮冰清冷的聲音在攬月宗之外傳來。
“結束了嗎?”
天空之上,鳳凰女降臨地麵,她背負著雙手,顯得驕傲而冷漠,臉色平靜,絲毫沒有力壓攬月宗神通境弟子的倨傲。
在她看來,這隻是第一站而已,她鳳凰女,還要去挑戰其他的大宗大派,不會僅限於一個攬月宗。
想要在十年之後的“神通戰”中脫穎而出,隻有無盡的戰鬥,激發自身潛力,超越自身極限,才有希望。
神通戰,代表的,可是這個世界所有的神通境天驕之戰。
天生道體,在神通戰中,諸多天才匯聚,並不是多麽的罕見。甚至於,有著一些蓋世的人傑,無上的天驕,能夠憑借凡體,逆殺天生道體,可怕無比。
攬月宗的大師兄“離魂”外出遊曆,不也是為了十年之後的“神通戰”?
拖動著流動著金色光芒的長裙,鳳凰女緩步朝著攬月宗外走去。
廣場之上,密密麻麻的攬月宗弟子,都一個個不自禁讓開,這是一種威勢。
鳳凰女的強大,已經深入他們的心靈,一己之力,力壓攬月宗的真傳弟子,這種實力,太過於可怕。
哪怕是立身在天空中的神通境弟子,也是目光帶著複雜,看著鳳凰女慢慢離開。
雨下的越來越大,雖然沒有驚雷閃電,可是一片片的雨水,卻止不住的灑下地麵。
淩天道看著鳳凰女冷豔絕美的麵容,腦海中再次浮現未來一角中她臉上的留戀、決絕,他忽然走了出去。
他也不知道他走出去的原因是什麽。但是他就是想走出去,就是想認識鳳凰女一下。
他有一種感覺,如果錯過這一次相識的機會,也許下次再見麵,就得許久以後了,淩天道不願意等那麽久。
他不願意錯過。
鳳凰女走在漫天的雨簾之中,她沒有動用神力彈開雨滴,反而隨意雨滴灑落在身上,她喜歡淋雨的感覺,能讓她感覺到自己內心的清靜。
她驕傲,冷漠,卻喜歡清靜,不喜多言。
金色的眸子裏,也因為雨水,多了抹喜悅的顏色。
這使得她淡漠絕美的容顏,更增添了一分魅力美態,淩天道走過來時看到,即便以他玉石般天生沒多大感情的心,也有點心動的感覺。
最美不過初見時。
“嗯?”
突然之間,感覺不到雨滴滴落,鳳凰女皺起秀氣的眉毛,卻看到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走在她的身邊,為她撐起一把油紙傘。
少年的目光很清澈,很平靜,隻是臉上有著一種很奇怪的表情,似乎是迷惘,又似乎是……
心動。
“你擋到了我淋雨。”
鳳凰女的聲音清清冷冷的,很好聽,也有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淡漠疏遠。
她依舊背負著雙手向前走著,驕傲而冷漠。
“我想認識你一下,從知道你的名字開始。”
淩天道沒有因為鳳凰女的冷淡而退縮,他知道,鳳凰女並不是沒有感情的人,隻是隱藏的比起常人來,要更加的深沉。
若是真的無情,那麽未來一角裏,鳳凰女離開的背影,也就不會那般的落寞。
淩天道跟在鳳凰女身邊,為她撐著油紙傘。
可是這一幕,卻引起了諸多攬月宗弟子的不快。
鳳凰女一力鎮壓攬月宗的神通境真傳弟子,使得攬月宗顏麵大失,你身為攬月宗的弟子,卻反而去幫著鳳凰女撐傘,這是什麽意思?
想叛宗嗎?
很多人看著淩天道的目光,都帶著不善和惡意。
立身在天空中的神通境強者,一個個也是神色陰沉下來,目光變得陰鷙。
杜宇看的心急無比,看到周圍之人的表情神態,他可是知道,淩天道這下犯了眾怒了,不免為他擔心起來,他想衝向前去拉扯住淩天道,可是周圍人太多。
數萬弟子擠在廣場之上,杜宇又沒有淩天道那可怕的肉身,根本就擠不上去,大聲呼喊,又被雨聲和人群的嘈雜聲淹沒,淩天道根本就聽不到,隻能眼睜睜看著。
人群中,王飛的目光怨毒無比,他身上的氣息,比起在楓葉城裏,要更加的內斂,竟然已經成為了一尊金身不壞境的武道修者。
王飛暗地嘀咕道:“淩天道,你真的會自己找死。這下,你即便是天路登頂,恐怕,也沒有哪尊神通境的強者,願意收你入門牆了。”
他的心情很爽快,前幾天,看到淩天道登臨四十九層天梯,還害怕的半死。可是今天,淩天道竟然敢去為鳳凰女撐傘,自己作死,前途不保,對他的威脅力大幅度下降,他自然高興暢快的很。
畢竟,王飛為內門弟子,十五歲左右就突破成為雷鳴境,也是拜到了一尊神通境強者的門下的。
在王飛看來,隻要淩天道不拜入神通境強者門下,沒有神通修煉,就突破不到神通境,僅僅隻是金身不壞境,他再強再天才,也不如自己潛力深厚。
隻要自己努力修行,日後修為突破到神通境,還會怕了淩天道?
……
鳳凰女駐足,金色的眸子盯著淩天道看了很久,淩天道平靜的與她對視著。
在沒有動用搜神眼的情況下,他的瞳孔黑白分明,清澈的沒有邪念,眉心的金色豎痕,更添他一分俊秀,雖然還是個少年,卻也有一種英俊神態。
鳳凰女看著他,心底升起一股很奇異的感覺,雖然不如淩天道一般能看到未來的一角,可是她身具鳳凰血脈,卻也有一些奇特神異的能力。
她也仿佛察覺到,在未來,她會有淩天道發生著不可知的交集,兩個人,似乎糾纏不休,愛恨綿綿。
“我叫鳳凰女。”
鬼使神差般,鳳凰女道,話出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會告訴眼前這少年自己的名字。
“我叫淩天道!”淩天道雖然早就從諸弟子中,知曉了鳳凰女的名字,可是從旁人口中得知,和鳳凰女親口告訴,自然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概念。
兩人默然無語。
鳳凰女突然開口道:“你這麽為我撐傘,可曾想過,你的宗門內的師兄弟,會如何針對你?”
身為神通境的強者,鳳凰女的五感敏銳的很,自然能夠感覺出來周圍攬月宗弟子的敵意。
不止是對她,還有針對淩天道。
鳳凰女可以不在乎攬月宗的弟子敵意,畢竟,她離開之後,也就和他們無關,可是淩天道不同,他拜入攬月宗中,如果被諸多外門弟子、內門弟子,甚至是真傳弟子敵對,他將寸步難行。
正是考慮到這一方麵,鳳凰女才開口詢問。
“無妨。沒人教我,我就自己踏出神通境的路!”淩天道冷眼看了眼四周敵視的眼神,平淡道。
平淡的話語裏,卻帶著一股發自心底的自信和霸氣。
即便是修煉杜莫傳授的小神通,淩天道也有自信步入到神通境中。更何況,他能夠感覺出,自己在金身不壞境,還有著很大的潛力可以挖掘,也許,能夠在金身不壞境就擁有匹敵神通境的實力。
玉石孕育,淩天道對自己的天賦,很自信。
於是鳳凰女不再說話,以她驕傲而冷漠的性格,能夠提醒淩天道一句,已是一件很反常的事情。
淩天道撐著油紙傘,送著鳳凰女緩緩走離攬月宗,兩人的身形,消失在雨簾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