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何苦生在帝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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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
    縱然心性沉穩如淩天道,在看到那墜落下來的白玉妖丹之時,也不禁眼紅了。
    這可是王級妖獸的一顆妖丹啊!
    並且是一尊渡過了天雷劫的王級妖獸。
    玄明世界中,涅槃境和王級妖獸,就已經是最巔峰的強者,能夠俯瞰整個修煉界。
    特別是渡過天雷劫的存在,更加是舉世難尋,畢竟,渡過心魔劫的蓋世強者,都已經飛升上界了,在玄明世界很難見到蹤影。
    換而言之,天雷劫的存在,基本上已經可以橫推一個時代,除了極少數沒有飛升的絕世強者,足以稱作無敵。
    這樣一尊無敵存在的妖丹,其價值,難以估計,即便是淩天道身上的青鱗甲,也比不上這顆妖丹的價值。
    天若與之,不取其罪。
    淩天道當即毫不猶豫,將妖丹握緊在手裏,旋即馬上收入到儲物袋之中。
    畢竟,一顆王級妖獸的內丹,蘊含了它全身九分之一的妖力,足以稱得上妖氣衝天,如果不及時收藏好,恐怕會招來諸多的大妖,搶奪這顆妖丹。
    淩天道可不願意自己為妖獸做了嫁衣。
    儲物袋,是一個另外的空間,隔絕氣息,如果不打開,一般的王級妖獸或者涅槃境大能,都沒有那種敏銳的五感,能夠隔著儲物袋查探到妖丹氣息。
    “真想將那頭天蛇擊殺。”
    萬界天瞳中,天蛇的身形消失不見,淩天道發出感歎,妖獸和人族畢竟是天敵。
    當然,以淩天道現在的實力,他也就隻能想想而已,真的衝動去擊殺那隻天蛇,天蛇一眼就足以滅殺他了。
    自尋死路而已。
    做完這一切之後,淩天道的身形飛速朝著天蛇的方向遠離而去,得到了天大的好處,他連療傷都顧不上了,生怕被那尊可怕的天蛇發現,然後追殺。
    天蛇可不比那頭豹類妖獸,麵對那豹類妖獸,淩天道還有逃生的餘地,若是麵對那渡過了天雷劫的天蛇,胸腹下生出兩隻真龍爪的絕世妖獸,即便淩天道生為天生道體,天賦超絕,可一樣連反抗能力都沒有,會直接被殺死。
    那種境界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能硬撼上天降臨下的劫難,那等存在的滔天實力,要遠遠超過了淩天道的想象。
    幸好,天蛇即使渡過去了天雷劫,可是一樣受了重傷,再加上並沒有修煉瞳術神通,很難發現遠在五百裏之外的淩天道,這才被淩天道占了個大便宜。
    事實上,要不是趕著去療傷,哪怕沒有修煉瞳術神通,以天蛇的速度,方圓五百裏查探一個來回,也花費不了多少時間。
    隻能說淩天道的運氣太好了。
    不過,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
    大風皇朝,帝都,皇宮。
    東宮內,帝紫霄看著搖曳的燭火,默然無語。
    金色的九龍袍穿在他的身上,把他顯得高貴不凡,有著雍容華貴的氣度,隻是帝紫霄俊秀威嚴的臉上,卻沒有高興的表情。
    他沉默良久,冰冷的宮殿中,隻有燭火不斷的搖蕩,沒有暖意沒有生機,隻有無盡的寂寥。
    最終,帝紫霄背負雙手,緩緩邁步,走到窗前,推開窗,抬起頭看著天上的明月,目光怔然。
    蒼穹之上,一輪明月高懸,柔和的月光傾瀉灑落下來,將帝紫霄麵前的地麵都鋪上了一層銀色的清輝,似乎白玉又似乎是霜雪,景色很唯美而夢幻。
    隻是此刻的帝紫霄,卻根本沒有心情欣賞這般美妙的景色,他隻是抬頭看著天,看著明月,目光幽幽。
    “加冕太子嗎?”
    很久,他才幽幽開口,臉上卻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
    半月之後,就是帝紫霄十八歲的生辰,也是他加冕太子尊位的日子。
    大風皇朝的太子陛下,這個超級勢力的下一任人皇,聽起來很不錯,是嗎?
    可是又有誰知道,帝紫霄他想要的,根本就不是萬裏江山如畫,根本就不是醒掌天下權政呢?
    “母後,你在幽冥,過的還好嗎?”帝紫霄輕語,他想到了一些傷心的往事,眼中逐漸的有了一層水霧。
    即便是男子,也並非沒有傷心事。
    因此,他更加高昂的抬起頭,隻有將頭昂起,才不會掉下淚。
    目光悠悠中,帝紫霄仿佛看到了從前。
    他想到了在很久很久以前,那時候他還小,在禦花園中玩樂。
    那位穿著華美紫裙的貴婦人,也是笑著對著他,問道:“宵兒長大了想做什麽呀?”
    眉清目秀的孩子微微仰頭,大聲道:“孩兒要帶母後去看遍天下間美景。”
    “為什麽呢?”美婦人笑問道。
    “因為母後在皇宮內不開心。”孩子的回答總是童言無忌。
    卻又說出了多少的真實。
    身穿華美紫色長裙的婦人笑著,可是笑著笑著眼中卻有了淚花,她伸出雙手,將孩子緊緊的抱在懷中。
    何苦生在帝皇家。
    帝紫霄輕聲歎氣,別人隻知道他風光無限,為大風皇朝的太子陛下,命中注定的下一任人皇,可是誰又知道,他想要的,根本就不是什麽人皇尊位。
    他所想的,隻是帶著他的母後,遊曆天下,看遍天下間風景。
    他所想的,隻是想讓他的母後臉上,能多一縷笑容。
    縱然,帝紫霄的母後,早就病逝了。
    仰望著天穹上的明月,帝紫霄心中的思緒奔湧。
    “我不喜歡當太子,我不喜歡學習政治權謀。我也不喜歡修煉。”
    “可是我是長子啊,我不能讓父皇失望啊,我隻能學,隻能一天到晚都是修煉。”
    “父皇是人皇,他日理萬機,根本就沒時間陪母後,母後一年到頭都笑不了幾次。”
    “我也沒時間啊!身上的擔子,壓得我不能停止下來,我甚至找不到時間去陪一下母後。最終,母後病逝了。”
    “我天賦不高,在修煉上並沒有天賦,這麽久才是一紋神通境,遠遠比不上我的三妹。她雖然才十七歲,可是卻是九紋神通境了。”
    “在這幽深的皇宮中,有誰知道,我的痛苦與寂寞。”
    說來可笑,帝紫霄這十八年來,在這浩大的帝都中,竟然隻有一個朋友。
    那些親近他的人,或多或許都帶著目的,原因無他,隻因為他是大風皇朝的下一任人皇。
    更何況,大部分的時候,帝紫霄一直都待在皇宮之中,學習政治權謀,或者修煉武道,難得有機會,又去哪裏結識交友呢?
    那次帝紫霄外出遊曆,剿殺青河匪認識的淩天道,是他第二個認可的朋友。
    共同經曆過生死的感情,自然可以成為朋友。
    月光之下,帝紫霄幽幽歎息。
    ……
    大風皇朝的帝都門口,一位金色龍袍的年輕人嘴角含笑,負手站著。
    他的周身都流轉著一股如沐春風的氣息,嘴角的笑容,仿佛冬天裏的陽光,能夠驅散人心中的寒意。
    但是,眉宇間,也有著威壓氣息。那是與生俱來的華貴雍容。
    在這尊年輕人的身後,還有著兩位穿著黑甲戰衣的軍士持槍冷漠站著。煞氣、殺意不自覺逸散,連周圍的空氣都凍結,溫度也下降。
    這是身經百戰、手染無盡鮮血的兵士,才會有如此的殺氣。
    然而,這恐怖的煞氣,在靠近這年輕人的瞬間,就自然消散。
    這兩尊黑甲軍士,是帝紫霄的侍衛,九紋神通境的武道強者。
    超級勢力大風皇朝的威儀,此刻盡顯。
    九紋神通境的武者,縱然放在整個玄明世界的修煉界中,也絕對不能算是弱者了,卻隻能給帝紫霄充當侍衛。
    淩天道背負雙手,緩步而行,在靠近大風皇朝帝都之時,他就已經不再飛行。
    大風皇朝的帝都,好歹也是一個超級勢力總部所在,自然是不能隨意飛行的。
    即便是涅槃境的大能,在帝都範圍之內,也要步行,肆意飛行,很可能被隱藏在帝都中的蓋世強者直接擊殺。
    現在的淩天道,還沒有隨意打破規則的能力,所以,他隻能遵守。
    經過了近乎兩個月的飛行趕路,橫跨四十萬裏的距離,終於在今天,淩天道趕到了大風皇朝帝都,大風皇朝。
    他的目力驚人,縱然是不開啟萬界天瞳,也一眼看到了那身穿金色龍袍的年輕男子,在城門口等待的身影。
    早就要到達之前,淩天道就用傳訊石給帝紫霄發送了信息,隻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帝紫霄身為大風皇朝的太子,這個超級勢力下一任的掌權者,竟然會親自出來接他。
    “朋友嗎?”
    淩天道的心中,暖流湧過,他和帝紫霄在封天困地之中共經生死的事情還曆曆在目。
    也不枉費他一路趕來。
    “淩兄,可算將你等來了。”帝紫霄微笑迎向前來,拱手施禮道:“果然是天縱奇才,這才半年不見,淩兄就已經是神通境的強者了。”
    “陛下客氣了。”淩天道還禮,同樣微笑道。
    看到臉上流露真誠笑容的帝紫霄,淩天道縱然這兩個月趕路風塵仆仆,甚是疲憊,此刻也覺得是值得的。
    帝紫霄看著滿臉風塵的淩天道,看到他黑色短衫上遍滿灰塵,沾染點點暗紅血跡,心中溫暖。
    他怎麽會不知道,一個神通境的武者,想要橫跨四十萬裏距離,從攬月宗來到這大風皇朝,要經曆多少的危險。
    在玄明世界的這片大地之上,人族勢力強大,可是妖族並也並不弱小,這一路走來,想必淩天道所遇到的強大妖族並不在少數。
    不然,也無法弄得他這般的狼狽。
    因為你一句話,就不遠萬裏來參加你的加冕禮,不懼妖獸不懼危險,這是男人之間怎麽樣的一種感情呢?
    他情不自禁擁抱住了淩天道。
    淩天道有點驚訝,卻沒有反抗,他默然。
    他感覺得到帝紫霄心中流淌的火一般滾熱的感情。
    就像他當初感覺得到,帝紫霄全力催動朱雀鼎一擊,卻沒有擊穿魔影星空的那種愧疚情感。
    並不是帝紫霄畏懼生死,而是他將淩天道置入險地,卻並不能保證他生命安全的那種愧疚。
    “陛下……”
    淩天道沉默良久,才緩緩開口。
    “倒是情緒有點失態了,讓淩兄見笑。”帝紫霄鬆開了淩天道。
    “請!讓我為淩兄接風洗塵。”帝紫霄前方帶路,兩人並肩走進大風皇城中。
    大風皇朝,為東臨域十大超級勢力之一大風皇朝的帝都,其繁華程度,無論是楓葉城還是青河城,連其萬一都難以比得上。
    街道之上,人來人往,商鋪鱗次櫛比,神通境的武者強者,真的是隨處可見。
    往來走過去十個人,有三四個神通境的武者,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畢竟,這是一個都城,並不如攬月宗一般,攬月宗中,僅僅隻有攬月宗的弟子,而大風皇朝之中,魚龍混雜,除卻大風皇朝的修者之外,更有外來的修者。
    強者數目或者質量,比起攬月宗門中要高,是很正常的事情。
    甚至於,在街道上,淩天道還偶爾看見一兩尊涅槃境的超級王者,那種渡過天劫的氣息,讓他心顫。
    大風皇朝很大,即便以帝紫霄和淩天道的腳程速度,也走了近乎一個時辰,才趕到了目的地。
    當然,這一個時辰,過得很快,帝紫霄和淩天道互相聊天,雖然他們僅僅才見過一麵,可是共同經曆過生死,早就把彼此當成了朋友。
    不然,帝紫霄也不會邀請淩天道來參加加冕禮。
    不然,淩天道也不會帝紫霄的一句邀請,就不遠萬裏前來。
    身為朋友,自然有著話說,淩天道雖然性格淡漠,可是在麵對朋友的時候,他還是不那麽冷。
    偶爾也會露出笑容。
    偶爾也會和帝紫霄開開玩笑,說著他在宗門之中或者路途之中的一些事情。
    “如果有可能,我真的不想當太子,隻願意和淩兄一般,自由自在,遊曆天下。”帝紫霄歎氣,目光幽幽。
    “為何?”
    突然間聽到帝紫霄的歎息,淩天道很疑惑。
    身為大風皇朝的太子陛下,內定的下一任大風人皇,可謂權勢滔天,帝紫霄為何不願意呢?
    “不論是誰,做他自己所不喜歡做的事情,他總會不高興的。”帝紫霄沒有說太多,他沉默下來,背影微微彎了。
    看上去有一種暮氣。
    再不見了剛剛初見時候的意氣風發。
    就連穿在他身上的金色龍袍,此刻也有點暗淡沒有光澤。
    “他有什麽難事嗎?”
    淩天道默然,他想知道,看看自己能不能幫助到帝紫霄。
    可是帝紫霄明顯的沒有談興了,他一路走來,都是低垂著目光,不再言語。
    於是淩天道也沉默下來。
    有時候,默默的陪伴,比起囉嗦的言語,要更加安慰人,更加讓人感覺到溫暖,也更加的讓人感覺到,你是他最後的守護。
    “不管如何,我們是朋友。你有不願意的,隻要你敢做,我就敢陪你。”淩天道拍了拍帝紫霄的肩膀,微笑道。
    在陽光下,淩天道的笑臉,很是燦爛,帝紫霄眯著眼睛看著,他的眼睛有點模糊了,有點看不清淩天道的臉龐。
    “對,我們是朋友。”帝紫霄哈哈笑著,誰也不知道,他的聲音隱藏的哽咽。
    身具皇宮,誰知道他內心的寂寞?
    太子陛下,怎麽能擁有朋友呢?
    皇室弟子的教育,讓帝紫霄覺得很孤單。
    如今,在麵對淩天道的友情時,他不禁有點流淚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