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六章 坑朱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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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朱勔心憋屈而又尷尬,眼前的這位平輿侯以前自己不是沒打過交道,經過自家管家的提醒,自己好不容易才想了起來,三年前自己在杭州是見到這位平輿侯的,隻不過那時這位平輿侯隻是個小小的知縣,自己根本對其沒有多少印像。 vw

    沒想到三十年河東,三十河西,以前的小知縣立了潑天大功不僅做了侯爺而尚了帝姬,現下自己反倒要對其巴結了。

    沒有辦法,眼下方臘起事,皇震怒為平息東南亂事,不僅罷了花石綱,更罷了自己的官職,失了寵信沒了官職沒有生辰綱,自己什麽權勢都是過眼雲煙,最多隻能算是一名鄉紳,朝的這些官員還會給自己什麽麵子。

    蘇州城雖美,但此刻卻是戒備很嚴,一進城便隨處可見堆的老高的擂石枕木,城牆角更是擺的一缺罐罐火油與箭矢,巡城的是本地的差伇與兵丁,街麵連尋常百姓也沒有幾個,顯的氣氛異常的緊張。

    短短的兩個多月,方臘便聚眾百萬,攻下六州五十二縣,現下那方七佛更是率兵攻到了秀州,以方臘戰略意圖與此前所向披靡的氣勢,破了秀州便會直取蘇州,城官員富戶早己經心驚膽顫紛紛收拾細軟避禍,尋常百姓也有不少出城去鄉下避亂,可以說此刻的蘇州城己經處於半個空城的狀態。

    入城這一路,李知府與熊指揮使一臉諂笑的跟在樂天與朱勔的後麵,聽著二人在前麵談笑風聲,偶爾會搭一句。

    蘇州城一點也不小於杭州城,城園林眾多,雖說沒有大名鼎鼎的西湖,但城外有虎丘靈岩十八山太湖等十二湖,城內有私家園林與坊間交雜,景致絲毫不杭州弱半分,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有天堂,下有蘇杭可不是胡亂吹捧出來的。

    招待樂天的地點選在了朱勔的別院,樂天沿途打量之下心也是暗暗吃驚,自家宅院是楊戩的宅子,布局景致可謂是相當的不錯,但起朱勔的宅子依舊還是差了那麽幾分韻味,這朱勔在設計園林果為大家,因花石綱而得趙佶寵信也不是沒有理由的。

    將樂天引入內堂正,蘇州府的一眾官員依品階各自落座。

    隻不過,樂天朱勔李知府與熊指揮使四人坐在內閣的小間,蘇州府的一眾官員坐於外麵的大間。尊卑一見便知,這些官員都是打醬油的。

    在方臘之前能混到這般權勢,朱勔絕非尋常人物,暖場暖的恰到好處,氣氛也做的十足,吳儂軟語間據提的盡是江浙趣事,樂天也會偶爾說說汴都的事情,那李知府與熊指揮使二人不時的在旁邊捧哏,一場酒宴可謂是其樂融融。

    見一一武對朱勔殷勤如此,以至於後世有人說朱勔一班人有東南小朝廷之說,看來是坐實了。

    酒過三巡,朱勔清咳了兩聲,笑道:為平亂賊,侯爺不辭辛苦勞師遠來,實我兩浙東南百姓之福祉,在下願奉十萬貫銀鈔助以軍資。

    若是尋常士紳拿出十萬貫錢當真不是小數目,這些年朱勔不知喝了多少民脂民膏,又巧取豪奪了多少民間財富,東南之亂皆是因其而起,可以說這十萬貫,對其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

    對於朱勔才拿出這點銀錢,樂天心很是不悅,但卻沒有流露於表麵,反倒向朱勔拱了拱手:朱義士之大義,足以添的些許酒錢,樂某代麾下十萬將士謝過了。

    哪裏,哪裏。朱勔忙還禮。

    很快朱勔回過味來了,樂天說是代麾下十萬將士謝過,意味著什麽,意味著在諷刺自己,麾下十萬兵馬,這十萬貫錢去了將領拿的大頭,下麵的校尉士卒還能拿到幾毫,樂天說是杯酒錢,還真是這個理兒。

    朱勔麵容間不由現出幾分尷尬,旁邊的劉知府很是識趣,忙來插言打諢將尷尬化解了去。

    斂去麵容間的尷尬,朱勔一笑:有天堂,下有蘇杭,待將亂匪平定,侯爺可曾想過來這人間天堂居住

    樂某如何不想,無奈人在仕途,身不由己呐不知朱勔是什麽意思,樂天隻好歎息打諢。

    與樂天坐的最近,朱勔忽壓低了聲音,問道:侯爺見在下這處別院如何

    目光四下掃視,樂天輕笑道:布局雅致,巧奪天宮,凡間堪稱盛景。

    朱勔拱手,麵色鄭重用與樂天僅能兩個人聽清的聲音說道:在下與侯爺相見甚為投緣,有一見如故之感,甚至心有意移居汴都,千金買鄰與侯爺居於一處,奈何家祖業盡在蘇浙不能得行,今將這處宅院贈與侯爺,願與侯爺做鄰,以一圓朱某千金買鄰之願

    沒想到朱勔要將這處園林宅院送於自己,樂天忙擺手:這如何使得

    這又如何使不得見樂天推讓不授,朱勔忙道:侯爺允允武,可治國,武可安邦,以侯爺這些當世大賢為鄰,此生又何憾事之有

    侯爺,朱先生的一腔好意,您可不能拒之千裏。

    樂侯爺,您受了罷

    陪席的李知府與熊指揮使還有一眾官員也連忙捧哏。

    蘇州府雖然富庶,但又怎麽的寸土寸金的汴都,一處宅院又值幾個錢。樂天心明白朱勔又是犒軍又是送自己宅院為的是什麽,犒軍是對朝廷表明態度,而吃人家嘴軟,拿人家手短,送自己宅院是想自己在天子麵前美言。

    想用十萬貫加一處最多值幾萬貫的園林宅院,想買回官位,這楊戩實在是太小氣了些。

    但這麵子自己能拂麽官場便再是不和,大家彼此間還要留著麵子,樂天自然不想撕破麵皮,開口笑道:既然朱先生有此美意,樂某卻這不恭了

    嘴雖然這麽說,但樂天對朱勔心卻是越發的厭惡,看到朱勔今日討好的嘴臉,腦海又浮現出當初朱勔在杭州時那般盛氣淩人的模樣,一個大膽的計劃在樂天的腦海漸漸成形。

    笑意蔓了樂天的臉龐,看在朱勔的眼,樂天是因為收了自己送的宅子而高興,心也越發的得意,人家說窮措大還是窮措大,僅僅是一座值個幾萬貫的宅子,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而樂天心在想,自己倒底有多久沒坑人了,好像最少有大半年以了罷

    笑納了朱勔暗遞來的房契,樂天麵色一凜:東南情勢危急,更聞方臘擁兵百萬之眾,本侯此次出京雖率麾下百戰之師,但賊人勢大,故而在出京前,陛下詔命本侯有調用地方禁軍廂軍士卒之權,明日樂某便率麾下前往秀州前線,故而需調蘇州士卒一並赴前殺賊

    說到這裏,樂天將目光投向駐守蘇州的指揮使熊輝:熊指揮使可願與樂某一同前去殺敵

    聽樂天這麽說,不待熊輝說話,朱勔與李知府便先表示讚同,畢竟方臘勢大,官軍多一點多一點平亂的希望。

    誰不知道呆在後方安全,但樂天這麽說,熊輝眼皮不由的跳了跳,但又怎敢不從,忙道:侯爺身有聖的詔命,下官又怎敢從命,況大敵當前,軍男兒當為國效力

    樂天點了點頭,命令道:多餘的話樂某也不多說,熊指揮使這便回去集結麾下禁廂兩軍士卒,明日與樂某一同向秀州進發。

    酒酣耳熱,樂天借明日行軍的由頭便去休息。眼下大敵當前,亂匪隨時有可能攻下秀州,直撲蘇州而來,這些官員自然也無心宴飲,筵席自然也便散了

    策馬出城回到帥船,樂天在屠四的耳邊吩咐了兩句,隨後一人坐在椅麵容漸漸的變冷。

    過了一會,宋江走進內堂向樂天施了一禮,麵帶疑惑之色問道:侯爺,您召喚末將不知有何事吩咐

    示意宋江不要多禮,樂天反問道:有關這蘇州城裏朱勔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這朱勔宋江說話有此猶豫,隨即咬了咬牙說道:有關於這朱勔的行徑,末將也是知曉的,京西京東河北諸路之亂起於楊戩之公田所侵占民田,而東南之亂則起於這朱勔辦花石綱奪於民利,二者同罪也,然楊戩伏誅而朱勔逍遙

    對於宋江的回答,樂天點了點頭:樂某率汝等去秀州前方與亂匪拚命,然卻是為了保護朱勔這奸賊,與他惹下的禍事善後,汝覺的是否值的

    宋江迷惑:侯爺的意思是

    樂天並不回道,隻是問道:本侯有件事,你敢做麽

    不知樂天是什麽意思,宋江隻要打了個托辭:侯爺吩咐,隻要不違反道義之事,末將必盡力為之

    樂天一笑:本侯與你打起過旗號,喚做替天行道,今天本侯便圓了你的這個說辭

    聽樂天這般說話,定然不是做什麽違法的勾當,宋江忙回道:請侯爺吩咐

    你手的三千兄弟調出兩千,喬裝打扮成普通,注意隱藏行蹤,駐紮於蘇州城南這外,於午時

    樂天吩咐了足有一刻鍾的時間,隻聽得宋江眼皮直跳,心髒也是不由自主加快了跳動的速。

    這位樂侯爺的膽子太大了,自己的膽子雖在大,但最多也不過是做匪,而這位樂侯爺的膽子大的足以包天,自己與這位樂侯爺是不能相的。

    一番詳細的布置後,樂天鬆了口氣,仰於帥椅之,看著宋江問道:怎麽樣,敢做麽

    還處於震驚,宋江囁嚅道:侯爺,您的計劃可謂天衣無縫,可是末將與麾下己經不再是綠林草莽

    樂天冷笑的目光裏啜著憂慮:除去一個楊戩,樂某險下了大獄,如今樂某隻是沒有實權的駙馬,待此次平亂之後交了兵權後還是位閑散侯爺,到了那時樂某還有能力鍘了這麽朱勔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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