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四章 這個孩子不能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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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了臘月,家家戶戶已經開始提前準備起了年貨。
    花家自也是要跟著早早準備著,而就在這最忙的時候,武秋濯的肚子有了反應。
    範清遙抵達院子的時候,就看見哥哥和外祖父都是站在了院子裏。
    在西涼,女子生孩子這種事情,男子是絕不能進去的。
    範清遙心裏惦念著嫂子,也是不便跟哥哥和外祖多說什麽,點頭示意了一下,便是拎著藥箱子匆匆進了門。
    此時的屋子裏,武秋濯正在荷嬤嬤的攙扶下,來回的走動著。
    陶玉賢則是命人準備著熱水,更換好床單被褥,見範清遙進了門,連忙將人叫了過來,“你嫂子這一胎有些歪,我提前就已經給他矯正過,但剛剛摸了摸效果並不算是太好,一會還需你幫忙照應一二。”
    “外祖母放心,嫂子那邊交給我就是。”範清遙是沒生產過,但兩世學醫,這些書本上的東西早就是滾瓜爛熟了。
    武秋濯那邊胎動的並不是很厲害,一兩個時辰才會疼上一次。
    陶玉賢不放心府裏做的吃食,親自出去監督了,不多時,荷嬤嬤便是親自端著一個托盤進了門,上麵擺放著的都是武秋濯平日裏愛吃的。
    等武秋濯吃完了,便是要繼續在地上走動。
    一直持續到了晚上,武秋濯已經是疼得站不起來了。
    範清遙知道差不多了,便是讓人將武秋濯扶去了床榻上,擼著袖子將早已準備好的藥油抹在在高高隆起的肚子上,以銀針先行將胎兒的位置固定出來,再是尋著胎兒的頭輕輕地往下推動著。
    陶玉賢這邊也是不敢耽擱,一直都在查看著武秋濯下麵的情況。
    子時剛過,一聲嘹亮的啼哭終於響徹在了西郊府邸。
    “嗚啊啊啊……嗚啊啊啊……!”
    都是在外麵凍到身體發麻的花豐寧,直接就是愣住了。
    荷嬤嬤從裏麵探出了頭,看著花豐寧笑著道,“恭喜大少爺,是個哥兒。”
    花豐寧聽著這話漸漸回神,臉上卻是沒有半分初為人父的笑容。
    花耀庭一眼就是看出了自家孫子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母子平安就是大喜事,其他的事情你無需多想……”
    話還沒說完,花豐寧忽然邁著大步就往屋子裏麵衝了去。
    產房裏的熱氣和血氣,順勢就是被花豐寧身上的涼氣給衝散了,範清遙和陶玉賢看著忽然進門的花豐寧都是一愣。
    就在這個時候,花豐寧一把搶過擺在武秋濯臉邊的兒子,看著那繈褓裏的小東西,咬了咬牙就是舉起手,作勢就要往地上摔!
    原本臉上還帶著笑容的武秋濯都是懵了,“相公,你這是要做什麽?”
    花豐寧滿眼虧欠的看著妻子,“秋濯,就當是我花豐寧欠了你的,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罷,這個孩子絕對不能要。”
    武秋濯震驚地看著花豐寧,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麽。
    若是別人家有了後,還不知要如何的欣喜,可為什麽她的孩子剛出生就要被自己的親生父親給摔死?
    本來生產就是虛弱,再經由這麽一嚇,武秋濯直接昏死了過去。
    “老,老夫人,大奶奶出了好多血!”一旁的丫鬟嚇傻了。
    原本想要去阻攔花豐寧的陶玉賢,隻得轉身去查看武秋濯。
    “花豐寧!你瘋了?”在外麵聽見動靜的花耀庭大步進了產房,看著被高舉在半空中的重孫子,怒不可遏,一巴掌打在了花豐寧的臉上。
    “啪——!”
    原本鬧哄哄的產房,瞬時安靜了下來。
    屋子裏麵的丫鬟紛紛退了出去,連頭都是不敢抬。
    花豐寧的半張臉瞬間腫脹不堪,可饒是如此,那高高舉起的手臂仍舊沒有落下。
    這是他自己的骨肉,他如何不心疼?
    可就算再怎麽疼,這個孩子也絕不能留下,不然花家必定引來大禍!
    花耀庭見此,一把將孩子搶了過來,看向花豐寧道,“你跟我去書房。”
    花豐寧看著祖父的背影,咬了咬牙沉默地跟了上去。
    範清遙看向外祖母,“嫂子交給我就是。”
    陶玉賢點了點頭,連淨手都是來不及,就這麽滿手鮮血的出了門。
    範清遙仔細給武秋濯止了血,再是讓外麵的丫鬟去燉了參湯。
    屋子裏的血氣還未曾散去,一下下充斥著鼻息。
    在西涼,甚至是在皇宮裏麵,沒有大夫敢辨別男女,一旦查出,是要砍頭的死罪。
    陶家醫術,涉及之廣,卻唯獨不交人辨別孩兒性別之法。
    外祖母不會,但範清遙卻懂。
    上一世,範清遙一心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更是希望能一舉得男為百裏榮澤傳宗接代,才會學了這陶家的禁術。
    所以若是範清遙想,早就會知道孩子的性別為何。
    她沒有如此做,就是想要一切順從天意,而她其實早就是想好了所謂的退路。
    差不多一刻鍾後,武秋濯才幽幽睜開眼睛。
    意識清醒的瞬間,她掙紮著就要起身,“孩子,我的孩子……”
    範清遙一把將人按住,輕聲道,“嫂子別擔心,孩子被外祖父帶走了,哥哥被叫去書房了,外祖母也是在的。”
    武秋濯的心其實還是放心不下的,但她下麵的血才剛止住,這樣的她連地都是下不去,又何談出門?
    重重地倒回到了床榻上,武秋濯隻能無聲地流著淚。
    自從她嫁進了花家後,家裏麵的人待她都是極好的,相公對她也是恩愛有加,哪怕在她懷胎十月這段日子,也是始終陪在她的身邊,從來沒有過納妾的心思。
    不過武秋濯倒是記得,隨著她的肚子愈發漸大,有好幾次深夜醒來,她都看見夫君坐在一旁發呆,當時的她隻當他是歡喜的,可現在看來,根本就是她想錯了。
    “嫂子委屈是應該的,若換成是我,我也會極力保住我的孩子。”範清遙拿出手帕,輕輕擦拭著武秋濯臉上的淚珠。
    “清遙,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麽?”武秋濯無助地看向範清遙。
    範清遙搖了搖頭,“嫂子沒有做過,哥哥也沒有做錯,錯的是那個永遠高高在上,卻從來都不承認自己有錯的那個人。”
    武秋濯心髒一緊,這話說的難道是……
    當今聖上?!
    “想來嫂子也知道以前的花家經曆過什麽,那麽就應該明白,皇上對花家的猜忌有多深,如今花家能夠平穩度日,那是因為哥哥雖是花家之後,卻與朝政無關。”
    “這樣難道不好嗎?”武秋濯當然聽過花家的事情,但她以為早就是塵埃落定了,而且她嫁給花豐寧,圖的是他這個人,從來沒想過要他飛黃騰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