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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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蟬聲越發的清晰。
    馮允謙從牢房裏出來沒有直奔養心殿,而是不遠處的偏殿。
    這個偏殿看似不起眼,門口卻有眾兵把守。
    士兵看見他齊齊的行禮。
    他一抬手,士兵們立刻讓出一條路。
    他走進去,從雜草中穿過,推開隻糊了一層紙的門。
    房間裏隻有一張簡陋的桌子,一把破舊的椅子還有用木板搭的床。
    蜘蛛網滿房間的四角,椅子已經已經隱約可見蟲物咬過的痕跡,甚至被子都散發著黴味。
    床上的人好像都看不到這一切,隻在床上突兀的坐著,對馮允謙的到來不聞不問。
    “這幾日過得可還好?”馮允謙走到他身邊。
    他的眼神渙散,嘴唇幹裂,衣服也破舊不堪。
    “你為何不殺了我?”他問。
    馮允謙轉了轉手中玉扳指,說:“原本我是這麽想的,不過我改變注意了。”
    他貼近他的耳邊,“你現在隻能活著。”
    隻有你活著,才是對你最好的折磨。
    段鈺韞嗤笑,“你的手段隻有這些,看來是我高看你了。”
    馮允謙搖了搖頭,“好戲還在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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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杜傾畫醒的不是很早,有耀眼的光照到她的眼睛上,她才不適的用手擋住光線。
    右邊柔軟的床凹陷了一塊,有人坐在她床上,有手戳戳她的肚皮。
    如此調皮的事情也隻有她會做了。
    “小姐,已經日上三竿了,你還不打算起床嗎?”她憋了憋嘴,“連青姑娘連早膳都換了三輪了。”
    杜傾畫嗯了兩聲,手下飛快的抓住被子蒙住頭,她的眼前又陷入了令人愉悅的黑暗。
    翠兒不如她意,將被子扯下來飛速的拿走。
    陽關撒在她的睡衣上,好暖和,這三月天很少有這麽足的陽光了,她愜意的眯了眯眼睛。
    “小姐,你再不起來皇上可真就發火了。”翠兒在一旁無奈道。
    “段鈺韞不是沒......”上完早朝。
    杜傾畫脫口而出,翠兒也愣住了,小聲的說:“我說的是南國的皇上。”
    杜傾畫終於想起來,越國已經是南國的附屬國了,因為有了越國的強勁後盾,南國老皇帝也迫於無奈將皇位傳於他。
    馮允謙才是這個國家的主使者。
    段鈺韞和她想象中的一樣墜入萬劫不複之地。
    翠兒察覺到氣氛的僵硬,趕忙說道:“小姐快去吃飯吧,要不連青姑娘又要拿飯菜去熱一遍了。”
    杜傾畫點頭應著,才緩緩的伸了個懶腰下地。
    她是除了起床困難點,其餘還是速度蠻快的,洗漱穿衣也才隻用了一柱香的時間。
    等到她坐上飯桌的時候,連青已經將湯熱了最後一遍,端上桌子。
    這頓飯她吃的是極其不安,主要是旁邊的人讓她食不下。
    這應該是她看見的第三個穿龍袍的人,但是顯然,這龍袍不是越國的,上麵的九龍騰雲隻有南國這麽野心勃勃的國家才會繡這麽張揚的圖案。
    “不好吃?看你吃的很乏味。”
    他這麽一說杜傾畫的確感覺這食物味同嚼蠟,味道嘛,是禦廚做的怎麽能夠差呢,就是這吃的人心裏......
    “看著我幹甚?難道我比飯好吃?”他戲謔道。
    杜傾畫憤憤的覺著口中的肘子肉,就像是在嚼他的腦袋一樣。
    馮允謙看見杜傾畫眼裏敢怒不敢言的表情,逗哈哈大笑。
    杜傾畫隻顧吃自己的,並不想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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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晌午過後,她坐在椅子上,看見不斷倒騰著宮裏東西的太監宮女,悠悠的歎了口氣,馮允謙讓她移宮是打準的了。
    柏宸宮要更名盛雅殿,作死寺堂處理,而原本的曾佛堂被拆除,連帶著儲秀宮也被廢掉,重新建了一座宮堂。
    名淮芝殿。
    夏淮芝和杜禹相識在越國邊境。
    那年正好汴梁旱荒,百姓民不聊生,他就在僧廟歇腳時相識了已經幾日不曾進水食的夏淮芝。
    有些人說杜禹宰相今生都沒有愛過人。
    但是杜傾畫清楚,爹爹此生最愛的人莫不過隻有娘親了。
    “這座宮殿為什麽用我母親的名字?”世人隻知道杜禹娶了一位美若天仙的大夫人,卻很少有人知道母親的真名。
    “難道你不想你母親的名字印在在這殿堂上?”
    杜傾畫語噎,她的確是想過用自己的母親作為以後住所的名稱。
    杜禹卻不同意,“我不想以後你母親的名字隻能以這樣的形式流傳下去。”
    馮允謙放下手中的奏折,說道:“如果你不喜歡,可以找人換掉,那就更名為傾畫殿如何?”
    杜傾畫訕訕的搖了搖頭,不怎麽地。
    淮芝殿地處儲秀宮,儲秀宮是距離金鑾殿和養心殿最近的地方。
    原本住在儲秀宮的秋映月那天就卷著鋪蓋跑人了,也不知道太傅大人有沒有告訴她。
    她要是知道了,豈不是白跑一趟。
    後來才知道她也可以很天真,進宮出宮哪會是那麽容易的事,要是沒有馮允謙的默許,秋映月又怎麽出的去。
    杜傾畫有的時候覺得馮允謙是急功近利之人,在重建宮殿上幾乎所有能幹活的宮女太監都被叫了去,不論白天夜晚,這麽龐大的工程整整縮短到了一個星期。
    有時她又覺得他是一個捕魚人,放大網撈大魚,漁網一點點撒出去,大魚一點點上鉤。
    他令她琢磨不透,這麽一個多變的人,誰知道會不會在下一秒惹怒他?
    越國隻是南國的附屬國,他理應不呆在這裏的,應回南國朝政,翻手是雲覆手是雨,現在他反而繼續留在越國,叫人生疑。
    但。
    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我什麽時候可以出宮?”
    這句話一出口,不光淮芝殿的氣氛僵了,連翠兒握著筷子的手也僵了。
    馮允謙抬手夾了一筷子的牛肉,放在嘴裏咀嚼完說道:“正好最近會有廟會,我帶你去。”
    “我說的是......”杜傾畫的話一出口,馮允謙立馬放下筷子,“看來你好像吃飽了。”他揮手叫連青過去,“把桌子上的菜撤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