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彌塵遁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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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惚間,古靈隻覺獨立於一片光明,漸漸與千姿百態的人像合為一體,忽而鷹擊長空,忽而魚翔淺底,一會兒幻出無數個自己,充滿了整個空間,一會兒又消失的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存在過一樣。
    就在幻生幻滅之際,突然一道身影衝霄而起,身軀一躬一伸,如一條神龍般淩空飛舞,騰挪夭矯。
    那人是誰?
    古靈心念才動,那人便回過頭來,嘴角掛著冷笑,淩厲的眼神逼視過來,殺氣彌漫。
    古靈激靈靈打了個寒戰:“她不是湯七七麽,怎麽會在這裏!”
    古靈頓時回過神來,再尋湯七七時,早已蹤跡皆無,這才發覺自己站在書房中,擺出了足三陽圖解中的第一個姿勢,當下明白過來,心想:“原來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象!”又不禁暗自奇怪:“那個小魔女心狠手辣,我怎麽會想起她呢?”正覺好笑之際,目光恰好落在足三陽圖解的第二個姿勢上,古靈腦中忽然靈光一閃,驚喜的叫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原來這篇《天演神功》堪稱一部震古爍今的武學奇書,當年創立此功之人,天縱奇才,融通百家,妙悟天理,開創出一片武道新天地,卻不幸為最信賴的弟子陰謀暗算,險些重傷而死。後來雖然死裏逃生,手刃大仇,但是從此以後,心存蛇噬之憂,不免對門下弟子心存猜忌,再也不肯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因此當他武破虛空,飛升靈界之時,座前連一個可以傳衣缽的弟子都沒有,他又不舍將畢生心血湮沒於黃土下,於是將一身絕學繪成了數百個圖形,編成了一部《天演秘笈》,留與後人。
    不過為了防止《天演秘笈》被奸人所得,一旦修成全部絕學,為禍太烈,這位武神大師故意將煉氣築基法門之外的秘技圖形全部顛倒錯置,隻在字裏行間隱晦的留下一些線索,供有緣人自行參悟。
    但是人海茫茫,天才人物永遠是鳳毛麟角,尤其像《天演神功》這一類奪天地造化的秘笈,一般人就算有明師指點,白首窮經,按部就班的修煉,也未必能夠融會貫通,練至大成,何況《天演神功》又是曲徑通幽,暗藏玄機!
    就像古靈自行修煉圖解中的兩儀真氣,若非突發奇想,顛倒逆煉,根本無法練成混沌元胎。那兩儀真氣雖然也是第一流的內功心法,但是與氤氳元氣相比,不啻天壤之別。隻不過得到秘笈之人若非武神大師親自指導,隻要稍稍具有武學常識又如何敢逆煉兩儀真氣,自尋死路呢!這也正是昔年天下無敵的奇功,代代傳承,卻一代不如一代,最終淪為廢柴功法的根本原因。
    萬年前的武神在天有靈,假使看到自己費盡心血,留贈後世的神功秘笈淪落到不值一文的地步,內心中也不知作何感想?幸而這部奇書輾轉萬載,終於遇到了古靈,如同賢臣逢明主,寶馬遇伯樂,這才得以揚威世間,令泛泛之輩,庸碌之人,跌破眼鏡!
    古靈冥想之際,突然憶起湯七七施展的‘神龍掉尾’身法,心頭靈光一閃,忽然想到:“我若也施展這一身法,在空中滑行之際,變換方向,豈不正好落在第二式的方位上?”順著這個念頭逆推回去,古靈又想:“這招‘神龍掉尾’是在空中施展出來的,也就是說,我首先要躍起,然後方可在空中轉折!”想到這裏,雙臂一振,當即施展萬靈身法中的一式‘鳳凰衝霄’騰空而起,隨之身軀一躬一伸,向前滑行數尺,這才一個轉折,輕飄飄落在地上。
    古靈發覺自己在空中轉折自如,輕鬆異常,不禁心中一喜,暗忖:“沒想到才修習這圖譜十幾天,身體就變得這麽靈活!”不過歡喜之情沒有多久,古靈的一顆心便又沉了下去,原來他發現自己並沒有準確的落在‘姤’位上,而是落到‘同人’之位,兩者間竟然相差了一度。
    這樣的結果大大出乎古靈的意料之外,他又試驗了幾次,發現結果都是一樣,心中不禁大為躊躇:“如果隻是一次還可稱為偶然,但是次次如此,顯然就不會那麽簡單了,這裏一定有問題!但是問題究竟在哪裏呢?”
    古靈百思不得其解,便又仔細研究起圖譜來,忽然發現下卷中所繪的圖形全是靈獸的形狀,筆致不僅惟妙惟肖,而且形神兼備,這與上卷中所繪模仿動物姿態的人像,大不相同。
    古靈不禁感到奇怪:“為什麽下卷中的圖形全部要用靈獸的形態呢?”他又去觀察畫中的靈獸,這才發現這些靈獸雖然姿態各異,圖形極多,其實隻有‘龍、魚、黿、猿、虎、鳳、馬、鯤’八種。靈獸間,互相錯雜,交相呼應,組成了一幅幅鳥飛魚躍,虎踞龍蟠的靈動畫卷。
    古靈隻看得眼花繚亂,卻不知道這些圖形組合,有一個享譽江湖的名稱‘萬靈身法’,這本是自然門的絕學之一,後經唐聖智創新變化,變成了唐門密宗弟子必修的輕功絕技,儼然有後來居上、青出於藍之勢。
    不過唐聖智雖然才智過人,卻萬萬沒有想到‘萬靈身法’中竟然隱藏著一個驚天秘密。由於這個秘密,他對萬靈身法的繼承創新,發揚光大,簡直不值一提。因為這個大秘密還有一個流芳百世、震古爍今的名字——法天藏地彌塵遁法!
    現在古靈距離這個驚天秘密,還有半步之遙。再過片刻,‘法天藏地彌塵遁法’即將重見天日,再入江湖,讓三界為之震撼,令神魔妖鬼聞之色變膽寒。
    這時古靈又一次陷入了沉思,一個個圖形在他的眼前不斷跳躍,逐漸在他的心中幻化為一隻隻活靈活現的靈獸。
    龍騰!
    虎躍!
    魚潛!
    鳳翔!
    ……
    突然,一個奇思妙想從古靈的心中蹦了出來:“圖譜的初卦為乾,以下的七個變化,都以乾卦為基礎,而乾卦在《易經》中,以龍為象征,兩者間莫非存在著某種聯係?”
    古靈想到這裏,當即從下卷圖譜中將龍形身法篩選出來,隻見這些姿態分為地龍與飛龍兩大類,且不論這些身法如何千變萬化,歸根結底隻有‘蟠、旋、騰、飛、回、降’六種基本形態,恰好與乾卦爻變暗合,譬如湯七七施展的‘神龍掉尾’,便屬於‘回’字訣的範疇,隻不過與其他身法組合的同一類的姿態在角度、方向略有不同而已。
    古靈此刻福至心靈,暗忖:“足三陽圖解的初卦為乾,乾卦的初爻爻辭既然是‘潛龍勿用’,自己何不擺出一個龍蟠的姿勢實驗一下?”
    古靈想到即做,毫不猶豫的按照萬靈身法所載圖形,擺出一個龍蟠的姿勢,正當他思索下一步應該采取哪一個龍騰之式,飛騰而起,忽覺丹田一熱,體內兩儀真氣突然發動,循經走脈,迅疾下行至足心湧泉穴處。
    古靈體內真氣一發動,身體便不由自主的旋轉起來,緊接著,一股大力自‘湧泉穴’噴薄而出,將他托升而起。古靈心中又驚又喜,身在空中,一躬一伸,輕飄飄的滑行出丈許,緊接著一個回旋,落在地上,恰好就是姤卦所在的方位。如此一來,古靈終於攻克難關,找出了修煉‘法天藏地彌塵遁法’的關鍵所在,滿腔的興奮之情,實是難以言宣。
    原來這套‘彌塵遁法’暗藏於修煉兩儀真氣的圖譜中,每個人像下標注的卦象,其實指示的是遁法所處的方位,但是方位間的運動軌跡,卻是匪夷所思,大異常理,必須從圖解下半部‘萬靈身法’中選取正確的輕身功法與之匹配方可。
    但是,不明真意的人往往不得其門而入,誤以為這些卦象指示的是修煉真氣的法門,如此似是而非的解釋,看上去似乎有些道理,但是照此修為,卻是差之毫厘,失之千裏。那些自以為是、誤入歧途的修煉者,其中不乏聰明才智之士,然而,往往苦修到最後,無一不落得走火入魔、瘋癲而死的下場,當真是可悲、可歎!
    其實,當年武神如此做,也有其不可說的一番苦心,那彌塵遁法與逆煉兩儀真氣都是修習混沌元胎的不二法門,這兩種逆天秘術一動一靜,相輔相成,又各有各的妙用,修煉次序卻不能顛倒錯亂。假使修煉者體內並沒有煉成混沌元胎,便強行修煉‘彌塵遁法’,不但不能增厚混沌元胎中的氤氳元氣,反而會引起真氣逆運,令修煉者爆體而亡,端的是凶險異常。
    故此,武神前輩才會將修煉兩儀真氣的圖形完整保留下來,而將彌塵遁法的修煉圖形分成了前後兩部分。如此一來,即便修成兩儀真氣之人沒有逆運真氣,凝聚混沌元胎,也絕不可能去修煉彌塵遁法而自取滅亡。也幸虧這位前輩奇人宅心仁厚,才令自然宗的門人沒有在他飛升之後,全派覆沒。自然宗也得以延續數千年,方才漸漸式微,而為其他宗門吞沒。
    話雖如此,‘混沌元胎’和‘彌塵遁法’這兩種武神仗以無敵於天下的奇功秘術也因此埋沒於庸常,就連當年的自然宗弟子也都以為祖師將此神技秘而不宣,帶上天界了,殊不知貧子衣珠,縱然無價之寶近在咫尺,若沒有大智慧,也自然是真假難辨,良莠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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