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恩打開水壺喝了一口水，盯著大個子那張略顯滄桑的臉，看樣子30或者40出頭的樣子。
    可能孩子都老大不小了。
    大個子撓了撓頭，歪著腦袋想了想：“我馬上15歲。”
    “噗！！”
    一口水全噴在大個子臉上:“什麽，15歲？你逗我呢，你兒子15歲了吧。”
    萊恩沒好氣地說道。
    “嘿嘿嘿”大個子撓了撓頭，嗬嗬傻笑:“他們也這麽說。”
    “——你現在是自由民了，不必待在礦山上了，跟我一起回城堡，讓凱文騎士長教你做騎士！”
    “騎士？”大個子看向一旁的凱文騎士長，“就是那個穿著鐵衣的那樣嗎？”
    大個子覺得凱文的衣服很好看，他也想有一套，不過估計要比較費鐵了。他這麽想著。
    “是的，那是鎖子甲。”
    “真好看！”大個子傻笑道。
    “好了，去準備一下吧！”萊恩擺了擺手。
    ......
    翌日，
    天光微亮，
    世界一片寂靜，淡淡的薄霧在山穀間飄蕩。
    五十位農奴們早早起了床，正背著一筐筐沉重的礦石在崎嶇的山間埋頭前行。
    遠遠望去，像一隻隻有序的工蟻舉著食物，向前蠕動著。
    耳邊隻有沉重的腳步聲和山穀間的潺潺溪水聲。
    與以往不同的是，盡管身上的礦石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但每個人的眼裏都閃著從未有過的光。
    領主大人昨天說了。
    送完這批貨後，所有農奴放假三天。
    放假！
    第一次聽說農奴還能有假期。
    農奴一年裏隻有七神節那天可以休息一天，其餘時間都在勞作，不停的勞作，像畜生那樣勞作。
    “我說老漢姆，你說領主大人是不是七神派來拯救我們的天使。”一個壯實的疤臉漢子喘著粗氣說道。
    山路崎嶇，肩膀上的礦石已經壓的人喘不過氣了，但是他還是忍不住說道。
    “嗬嗬，你說的太對了，我也這麽想來著。”老漢姆吃力地說道。
    駝著背的老漢姆臉上總是飄著烏雲，沒人見他笑過。
    生存的壓力已經壓彎了他的脊梁，就像他的駝背一樣，永遠無法挺直身子。
    但當談起領主大人時，他那對暗淡的小眼珠子總是閃著光，嘴角也罕見地翹起。
    “給農奴放假，還獎賞銀鹿，這不是天使又是什麽。”老漢姆笑嗬嗬地說道。
    他還清晰的記得，那年他帶著自己的小孫子來礦山時，摩根伯爵的嘴臉。
    小孫子才七歲，三天沒吃飯了，一直哭個不停，而摩根伯爵竟然命令卡洛斯將他的小孫子生生砸死，原因僅僅是礦山上不養閑人。
    他還清晰記得孫子那張被石塊砸扁的臉，像個踩扁的西紅柿。
    可他什麽也做不了，隻能默默承受著這一切。
    從此，老漢姆就沒再笑過。
    從昨晚到現在，他不隻一次在想，若是自己那時預見的不是摩根伯爵，而是萊恩男爵的話，結果會是怎樣。
    “對，一定不是這樣！”老漢姆在嘴裏念叨著，語氣從未有過這樣的堅定。
    “對了，老漢姆，你打算怎麽花那1000枚銅星！”疤臉漢子興奮地說道。
    頓了頓，疤臉說道：“我打算去找村東的寡婦瑪麗，我打聽過了，一次隻需要50枚銅星，你要去嗎。”
    老漢姆沒有吭聲。
    他可沒那個心思，還是把錢存起來吧，說不定哪天兒子從海上回來時能用得著。
    二十年前，他的兒子撇下妻兒，乘著小船離開了蘑菇鎮，至今未歸。
    兒媳婦呆了三個月後跟著一個行腳商人跑了，隻有他和三歲的小孫子相依為命。
    “什麽？50銅星？你沒在開玩笑吧。”身後的歪嘴農奴口齒不輕地說道，“瑪麗收了我整整100銅星，那是我攢了10年的私房錢，要不是領主大人要發銀鹿了，我才舍不得用。”
    “該死！這個臭婊子，竟然多收我的錢！”歪嘴惡狠狠地咒罵了一句。
    “怎麽，瑪麗還收你們錢，她可從來不收我的錢。”一位農奴炫耀道。
    “我說瞌睡喬，恐怕你剛躺到那個騷娘們身旁，就睡著了。”
    平日裏他總是打瞌睡，大家都稱呼他為瞌睡喬。
    大家忍不住笑了起來，笑聲在寂靜的山穀裏回蕩著。
    突然，一道黑影鑽入山穀，它動作矯健，踩著腳下的亂石快速奔跑著，隻是一個健步就輕鬆越過一人寬的溪水。
    在幽靜的山穀中發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你們快看，那是什麽！”瞌睡喬第一個反應過來，嚷嚷道。
    眾人停下腳步，好奇地循聲看去。
    “看見了，看見了！”
    “天呐，那是，魔犬白靈，領主大人的契約魔獸！”疤臉男第一個反應過來，“快看，它正馱著礦石呢。”
    視線中，白靈脊背馱著疊起的編筐，藍色的光暈緊緊包裹，即使快速奔跑也未見一顆礦石灑落。
    它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山間。
    “太厲害了，它馱了那麽多筐礦石，竟然還能跑那麽快！”疤臉男愣在原地，呢喃道。
    “恐怕有8筐礦石吧，看那高度。”有人驚訝道。
    “不止，我估摸著有10筐來著。”
    “10筐！我的天呢！”
    “不愧是領主大人的契約魔獸，竟然這麽強。”
    一眾農奴紛紛驚訝白靈的運輸能力。
    這隻魔犬在一次運輸足足10筐礦石，還能以這麽快的速度奔跑在高低起伏的山間。
    農奴們感慨，是不是以後要被魔犬搶了飯碗。
    如果不在鐵礦上出苦力，他們又能幹什麽。
    “這魔犬太厲害了，估計我們一趟還沒跑完，它都已經運了五六趟了。”
    李維斯扭開手裏的水囊，輕啜一口水囊中的牛奶，長舒一口氣：“太美味了！”
    “伱剛剛說什麽來著？”李維斯重複道。
    “我說這魔犬速度太快了，以後會不會搶我們的飯碗啊。”
    “想什麽呢，疤臉！”李維斯小心翼翼地收好水囊，“這種魔犬本就是萬裏挑一的罕見品種，你以為是山上的破石頭嗎，到處都是。”
    疤臉突然一愣，覺得李維斯說的好有道理，他撓了撓油膩膩的黑發說道：“你這麽一說，還真是這樣。不愧是能被領主大人看中的人，果然不一般。”疤臉衝著李維斯豎起大拇指。
    ......
    一間兩層石屋中，
    卡洛斯緩緩睜開眼，看見麵前站著的男人，突然重重地吐出一口氣：
    “艾薩克大人，你總算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