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後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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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高原深藍。群山,連綿不絕。雲頂峰,安靜的可怕。
    景宵殿偏殿中,江全負手而立。在江全身邊,白潔身穿一白色拖地長裙,略帶一絲傷感。倆人,各懷心事,久不做聲。
    “後山!”江全終於從喉語間吐露兩字。
    白潔黛眉一挑,臉色刷的變了顏色。
    “當真?!”
    “當真!他身體過於孱弱,眼看歲考將至,我別無他法。本以為他出自法門,會修的一些法門秘訣,可如今看來,他不過凡人一個。法門寺高深佛法,他竟無半點修為。”
    江全滿臉愁色,有氣無力的走到一旁的四角梨花木方凳上坐了下來。
    自從陸一凡早晨鍛煉後,一直昏迷不醒。轉眼間,時光已是七日以後,除了整日的胡言亂語,再無一點用處。江全對這個所謂的法門寺高徒再無半點僥幸,這是一個包袱,雲頂峰的累贅,景宵殿的笑話,江全的陰影。
    白潔輕輕的走到江全的身邊,青蔥般的纖細玉手輕放於江全的肩膀上,哀歎一聲道:“不認真考慮一下?畢竟他還是一個孩子,你當真忍心把他丟在後山之中?”
    “哼!孩子?!你我二人誰不是如此走來?當年我們不還是照樣被師父無情的丟棄在後山之中?真金淬煉,熬的過去就是另一番天地,熬不過去,自生自滅,無人可憐!此事休要規勸,我心意已決!”
    廂房中,陸一凡的皮膚有些蒼白,整個人著實憔悴不少,原本就有些饑黃的臉色此時更是黃蠟。胡雲海輕輕的用絲巾拭去陸一凡額角的汗珠,慢慢的退了出去。
    陽光斜撒,溫潤的和煦光芒透過窗格縫隙傾瀉在陸一凡的臉龐之上,安靜的世界停止了轉動,靜謐的拋去了人間滄桑。
    “噓!小師妹,你幹嘛呢?”胡雲海一把拉住準備闖入房間的江夏然小聲的責問道。
    江夏然身穿一件粉紅色小長裙,頭紮兩條馬尾辮,腳蹬金絲錦布長靴,珠光寶氣,光芒萬丈。朱唇點綴著淡淡的抹紅,雙眸上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清澈的萌化了所有人的心田。
    “大師兄,我去看看一凡,他怎麽樣了?”言語中,盡是擔心憂慮之感。
    望著江夏然的擔憂,胡雲海眼眸中流露出一絲淡淡憂傷。體力的巨大消耗本不應該如此昏迷,可陸一凡不知為何,他的身體內部似乎構造不同。盡管胡雲海利用了所有的辦法,可他依然昏迷不醒。時間如梭,轉眼而逝,再也追尋不到蹤跡。
    “他、他沒事……”
    顯然,胡雲海並不具備撒謊這一技能。
    江夏然眉宇一挑,嘟著肥嘟嘟的小嘴,一臉生氣道:“哼!大師兄就會騙人,再也不要給你說話了!”說完,欲轉身而去。
    “小師妹、小師妹!你聽我說,一凡他真的沒事,真的沒事。”
    “真的?”
    “真的!”
    看到大師兄態度如此誠懇,江夏然嗬嗬一笑,露出潔白的貝齒道:“嘻嘻……相信你啦!”
    就在倆人說話間,房間內忽然爆發出一聲劇烈的喊叫。其聲撕心裂肺,大如洪鍾巨鼓,好不快活。胡雲海和江夏然倆人不由得一愣,幾乎同一時間狂奔房間而去。
    床上,陸一凡整個身體扭曲無比,猶如一條蜿蜒的小蛇,四肢百骸,五官縮成一團,來回猶如鍾鼓,不停翻騰。木製的小床在陸一凡的劇烈下,吱吱呀呀,似要坍塌。一聲聲的嚎叫,引得雲頂峰上的鳥兒不斷翱翔而出,撲棱棱,飛出山林。
    事態緊急,胡雲海二話而說,一個箭步衝出,虛空而下,一把拉起翻騰的陸一凡,對準後背靜脈處猛然一掌,這一掌重如泰山壓頂,響如雷霆萬鈞。滕然間,陸一凡的後背冒出絲絲白氣,雲霧繚繞,盤旋與九空之上。身後的胡雲海根本瞧不出麵容如何,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陸一凡竟恢複了安靜。
    立於一旁的江夏然,朱唇微張,瞳孔略為放大,四肢僵硬的猶如石雕,整個人呆呆然。
    不知何時,江全早已立於房間之內。隻見他眉宇緊皺,雙手背立,麵無表情的看著斜躺在床的陸一凡,一言不發。
    “師父……”
    江全直勾勾的看著陸一凡,根本沒有搭理一旁的胡雲海,隻是語氣中有些另類的問了句:“怎麽回事?”
    “徒兒不知。”
    拿起削弱無力的手腕,江全食指中指搭於脈搏處,微微閉眼片刻。在睜眼的那一瞬間,江全的眼眸中很是複雜,眼神有些迷離,有些驚訝,更似有些淡淡的好奇。
    “好生照顧,萬不可出事!”
    江全簡單的吩咐幾句後,就抱起依然驚呆的江夏然揚長而去。期間,什麽也沒有發生,有絲絲詭異,有絲絲警覺,更有絲絲讓人可怕。
    一天,依然平靜,蟾月甫出,一片光華,傾斜而下,婆娑樹影。
    一處偏殿,一間廂房,一盞橘燈,幾絲人影。
    這房,巍峨萬空卻又晶瑩剔透,雕花畫龍,飛禽鳥獸,蟲魚花草,栩栩如生,借著如銀月光,飛升在望,懾人心扉。
    房內一四角香爐燃著麝香,隻不過這香卻獨有特別之處,香氣雖彌漫卻帶著絲絲清新,聞之,身心大開,舒暢無比。屋內,珠光寶氣卻不失樸素,先代古書,風雅豎琴,古樸茶盞,鱗次櫛比,不可勝數。
    “此話可真?他真不是凡人之軀?”
    “我也不太清楚,隻是他脈搏詭異,我修道至今從未見過。看他外相,隻不過凡夫俗子,可細看,又透露著非凡之氣。邪惡於善良並存,弈棋博弈,尚不知勝負,隻是一旦發出,天地為之色變。”
    白潔黛眉一緊,心中咯噔一下,臉色巨變道:“難道是他?”
    “他?!”江全懸著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他不敢想這件事,多年來,冰封塵世,難不成那千年古言是真?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就憑他一凡胎肉體怎會是?”
    白潔細想之下也覺得自己結論下的有些草率,隻是這陸一凡實在古怪之極,百思不得其解,尤其是他懷中鐵劍,樸實無華,醜陋無比,可隱隱中總覺得帶著光華。一切終究是夫妻二人猜測,並無真憑實據。但,心中另一番決定,江全已不會更改。
    翌日,天晴朗的特別早。朝陽初升,景宵殿弟子早已起床練功。早晨卯時乃是一天之始,此時天地萬物精華最為強烈,修煉之人當撲捉時機,不可錯失。可在另一偏殿廂房之內,陸一凡依然昏迷不醒。
    時光,總是充滿神奇,善待時光,時光定會善待與你。
    大火燃燒,遮天蔽日。紅色的桔色火焰猶如騰水巨龍,衝霄雲上,另一方則是千肢百骸,屍骨累累。白色陰森的頭骨,散發著地獄陰寒,掙紮白骨中,叫喊被陰森氣吞噬,吼間遮掩,竟叫不出一絲之力。
    “啊!”隨著一聲終於發出的喊叫,陸一凡竟然奇跡般的蘇醒。
    這一覺,隻覺得天昏地暗,不知歲月幾何。夢中奇境,曆經萬苦千辛,痛不欲生。
    陸一凡艱難的從床上爬起身子,腳步略打顫的走到一旁的四角方桌之上,打起壺水,一飲而盡。這一刻,心田怒放,肚中血液翻騰,似千軍萬馬,又似小流潺潺,好不快活。
    大家對於陸一凡的蘇醒似乎並不意外,就連一向大驚小怪的江夏然也表現的極為淡定。沒有人管,陸一凡的心中略微有一絲失望,可當失望成為一種習慣,那種感覺也就消失不見。
    景宵殿中,江全臉色嚴謹的坐於正中,白潔坐於一側,其他師兄弟按照座次依次排列,井然有序。隻不過空氣中卻彌漫著一絲不好的感覺,很沉悶,很浮華。
    終於,金口難開。
    “一凡!”
    坐於最末端的陸一凡聽聞師父之語,立即跨步而出,彎腰鞠躬道:“師父!”
    “一凡,你傷情如何?”
    “已無大礙。”
    “好!既然已無大礙,那為師也就要宣布一件事情。”
    “陸一凡!從明日開始,你獨自去後山修煉,五年後方可下山,期間無論發生什麽,你都要好自為之,不可逾越後山半步,你可明白?!”
    陸一凡先是一驚,隨即並沒有多想些什麽,立即滿口答應:“弟子謹遵師父教誨,定會勤奮修煉,不辜負師父厚望。”
    這一刻,江全的嘴角竟然浮現一絲微笑,雖很難察覺,但陸一凡卻看的很是明白。
    師父笑了,師兄們卻臉色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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