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心動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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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人皆無情,情傷難可破,待情已無處,心動亦心痛。
    陸一凡本就不怎麽待見陰宗邪教,所以對那牆上文字也不過嗤之以鼻的掃了一眼,隻見開頭幾句便是:
    陰宗萬代,誅天滅地。
    以我之血,灌我千秋。
    永生永世,永駐世間。
    隻為情殤,死而無憾。
    ……
    他一看便知這不過是陰宗又一邪咒,但看孟雲神色,卻是喜色偏多,忍不住問道:“這裏麵可有指出出路嗎?”
    孟雲一呆,道:“這倒沒有!”
    陸一凡氣不打一處來,苦笑道:“那你樂什麽?”
    孟雲懶得搭理陸一凡,半晌後才道:“你不知這無情咒來曆,這咒文據說是青古夫人一生所學,從未傳人,千百年來,恐怕早已失傳了,如今能有一見,實屬幸運!不過據說這無情咒失傳的原因竟是無人願意使用,真是搞不懂。”
    陸一凡一聽,登時來了興趣道:“為何無人願意使用?”
    孟雲歎了一口氣,道:“這段咒文據說是當年青古夫人參考《殘卷古籍》上領悟出來,但隻能女子修煉,據說需要女子一生精血,化為厲咒,威力無窮,斷天辟地……”
    還未說完,陸一凡就打斷了她,眼中大有鄙視之意,道:“那還叫什麽無情咒,直接叫做厲血咒好了,附庸風雅,自以為是。”
    孟雲臉色一變,強壓怒火,但隨即還是恢複了平靜,道:“你說的也對!便是青古夫人這般的女中豪傑,恐怕最後也沒有用的成哦……”
    陸一凡一愣,沒有再去理會。
    出路依然瑤瑤無期,二人在這裏又是過了幾日,陸一凡閑暇時去看看《殘卷古籍》,而孟雲則是對著牆上的《無情咒》的文字默然發呆。
    《殘卷古籍》第一卷之中,其實並沒有什麽修煉的法門,通篇文字苦澀難懂,可謂是總綱。但陸一凡修的雲宮道法和法門佛法兩家真傳,這段文字還算勉強看懂,不過也隻是懂得其中意思而已。對《殘卷古籍》所說的佛、道合為一體的境界,陸一凡依然百思不得其解,難道說是要把“四境三清”“大梵般若”(其實陸一凡少年時便已經修煉法門寺經法,隻是自己從未知道。)同時融會貫通嗎?
    盡管知道這隻是自己的猜測,但總有誘惑在自己的心中,陸一凡很快便依得《殘卷古籍》中所說的方向修煉,但同時又運用“四境三清”和“大梵般若”兩大真法修煉,豈是容易,不出片刻,他便是氣血翻湧,隻得停下,連著數日,自是一點進展也無。
    但隨之而來的,卻是另一個更大的難題—食物沒有了……
    修真練道之人,縱然可以上天入海,日行千裏,但終歸是肉體凡胎,傳說中道行高深者自是有辟穀之術,不吃不喝,不飲不食,卻無人見過。自從進入這山洞之後,陸一凡的幹糧早已丟失,雖然萬幸中找到了一些清泉,但幹糧隻有孟雲一人帶的。又哪裏夠吃?縱然倆人再是節省,也是很快吃完。
    如此又不知在這洞裏呆了多久,隻怕過不了兩日,陸一凡和孟雲兩人便看著空空如也的食袋發呆而已了。
    “唉!”
    一聲幽怨,孟雲一屁股坐在地上,旁邊就是那一堆骷髏,但此刻早就沒有了任何異樣感覺,看來陰宗之人也是和平常之人並無太大差別,如今的孟雲也是愁眉不展,一臉無奈。
    陸一凡病情好得很快,燒退的也差不多了,除了身子還有些淡淡的無力外,其他倒也沒有什麽大礙。此時聽得孟雲唉聲歎氣,轉頭向這邪教女子看去,映入他眼簾的,是那一聲粉紅衣裳的女子端坐在平台之上,一雙腳搭在半空,有一下每一下的晃著,連帶著腰間的青古笛來回擺動著,若不是在這種環境中,陸一凡倒是覺得這女子是一個不諳世事的人間少女了。
    隻是這般看去,孟雲卻是比當初見麵時,憔悴了不少。她女兒家,每日裏還是有到那一汪清泉處梳洗打扮一番,所以看去依然容貌端莊,並無肮髒感覺。隻是這些日子來,她卻是消瘦不少。想到這裏,陸一凡心中一動,從小開始,他便聽得師父師兄們的教誨,邪教中人自私自利,陰險毒辣,殺人如麻,可是為何如今在這山東之中,這邪教女子還會把僅有食物分一半給自己食用?為何還有辛苦照料生病的自己呢?
    陸一凡想得出神,沒注意到孟雲望了過來,見陸一凡不知何時早已經開始呆呆的看著自己,臉上滕然一紅,嗔道:“你看什麽?“
    陸一凡嚇了一跳,趕緊轉過頭去,訕訕道:“沒、沒什麽!“
    孟雲在他身後,卻並也沒有想象中那般大聲嗬斥於他,反而傳來一聲歎息,道:“我們困在這山洞之中,恐怕命不久矣,如此這般,你我二人海如此拘束作甚?”
    陸一凡一愣,緩緩轉過身來,看向孟雲,隻見她雖有些消瘦但卻依然美麗,淡淡無奈的笑容中夾雜著一股無法言說的神色,忍不住衝口而出道:“其實我病重的時候,你大可不必管我,更不必把大部分幹糧分於我吃,那樣的話,你還可以多活幾日,說不定……”
    “說不定就怎樣?”孟雲打斷了他。
    陸一凡一愣,搖了搖頭,低聲道:“說不定你可能還有救。”
    孟雲微微搖頭,臉上露出一點少見的溫柔笑意,道:“我不想死,更不願意在這山洞死寂中,對著一具骷髏和另一具漸漸腐爛的死屍慢慢等待著,那樣的話,我怕還有沒有人來救我,我自己倒是先瘋了。”
    陸一凡聽得她的形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這也的確不是人過的日子。
    孟雲瞄了他一眼,淡淡道:“怎麽?你也還害怕了嗎?”
    陸一凡頃刻間挺直了背,大聲道:“哪有!”
    孟雲嘴角露出一絲微笑,看著他那眼神中漸漸有了一些若有若無的溫柔,柔聲道:“答應我一件事情,好嗎?”
    陸一凡皺了皺麽,道:“什麽?”
    孟雲淡淡一笑,道:“我們現在幹糧已經全部吃完,除了些清水外在無其他可食之物,隻怕不出七日,便是要餓死在這山洞之內了。”
    陸一凡默然不語。
    孟雲臉色平靜,但接下來說出的話,卻是讓陸一凡如見鬼魅,大驚失色:“在過幾日,你看我若是不行,你便是殺了我罷。”
    陸一凡張大了嘴,指著她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卻沒有想到,孟雲依然臉色平靜的說著更加匪夷所思、石破天驚的話:“我死之後,肉身還在,你若是一心求生,便是食我之肉,大概也能多活幾日。”
    陸一凡聽到此處幾乎跌倒在地。
    隔了半天,他在從這巨大的震驚中反應過來,裏邊便在自己的心中對自己說道:“這陰宗邪教果然個個妖孽,連這等喪盡天良之事也做地出來!“但看著孟雲神色,居然一片平靜,心中更是一陣發寒,忍不住後退一步留著他的手指,聲音有些顫抖,道:”你、你說什麽?“
    孟雲看著他,眼中溫柔之色仿佛又是濃了不少,但在陸一凡的眼中,卻是似乎沒有比這世上更加狠毒的眼神了。
    “你不是想回雲頂峰紫霄殿去見你的那位夏然師妹嗎,你還有幾位同門在外,他們必定會來找你的,你活的世界越長,他們找到你的希望不就越大嗎?”孟雲微微低頭,說話的語氣依然是那麽的平淡。
    但陸一凡此時哪裏還顧得上她的語氣如何,甚至連她如何知道夏然師妹的事也沒有注意到,隻是指著她發怒道:“你、你居然讓我吃、吃、吃……簡直不可理喻!你們這些邪魔外道,越發無恥,我、我……你、你……”
    他越說越怒,但嘴舌間卻大不靈光,“我我我”“你你你”說了半天,卻也沒有說出什麽來。不過他的這般反應早在孟雲預料之中,她並不生氣,也不諷刺,隻是愣愣的看了陸一凡半晌,等到陸一凡語氣平和不少後,才慢慢道:“吃不吃我,隨你,不過你一定要先殺我了!”
    陸一凡聽到這話,兩眼一翻,差點沒有暈死過去。看著孟雲的神色,陸一凡氣不打一處來,終歸還是再一次厲聲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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