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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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一凡吃了一驚,站起身來,向四周查看一番,卻是依然沒有孟雲的影子,整個山洞中,空蕩蕩的,竟連一絲聲音也沒有。陸一凡突然之間,心中浮現一陣少有的寒意,就像是一個人突然呆在一座千年之久的墳墓中。他皺了皺眉,站起身來,不想什麽,便開始尋找孟雲。
    找過殘卷古籍石室,又去了那間藏寶室,卻都是沒有看見孟雲身影,陸一凡思索片刻,向外走去,果然沒有許久,便是在那間供奉人物的石室中看到了孟雲的身影。
    隻見此時的孟雲虔誠的跪伏在兩座石像麵前,肩頭聳動,雖然極力壓製,但依然發出了低低的啜泣聲。
    她竟然在哭!
    陸一凡傻了,他呆呆的站在原地,任他如何想象,也不會想到一直以來堅強好勝的魔教女子竟然在這神像麵前偷偷哭泣。他立在原地,一時竟不知所措,但終究還是慢慢走了過去,遲疑的道:“你、你、你怎麽……不要哭了!”
    不料他不說話還好,一聽到話語,孟雲心中原本強忍的悲傷突然間迸發而出,聲音頃刻間高出了很多,大聲悲泣,慢慢抬起頭來,原本如玉一般的臉上,此時也掛上了珍珠一般的淚水。
    陸一凡目瞪口呆,他自己此時也不過一個懵懂少年,如何懂得女兒家的心思,立刻手忙腳亂,倒像孟雲是被他弄哭一般,連著說話也結巴起來:“你、你不要、這。這個樣……我、我、你、你不要、我、我是說我……”
    孟雲眼淚汪汪看著陸一凡手忙腳亂的樣子,搖了搖頭,咬緊牙關,但傷心處竟是忍無可忍,忍了十數年的悲傷,就在今日,終要爆發。
    “是我!是我害死了娘親!”這深陷在痛苦往事中的女子,帶著幾分淒楚,幾分責怪,哀聲的道。
    陸一凡立刻搖頭,看著她此時脆弱無依的身影,心中一陣恍惚,就像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同樣無助的自己的身影:“不是的!”他終究還是走了上去,低沉著聲音,柔聲道:“你娘親是疼你的,那時你還小,什麽也不懂,怎麽會害人呢?”
    孟雲哽咽道:“可是、可是爹爹一直在恨我,我知道他老人家恨不得是我死了,他怪我害死了娘親!”
    陸一凡低聲道:“不會的!你不要亂想,你爹爹他不是沒有怪你嗎,他最後不是還是義無返顧的救了你麽,這些年來,他可曾對你不好?”
    孟雲身子一抖,仿佛臉龐也白了一白,陸一凡從這裏看去,她原本清麗的容顏處,梨花帶雨,傷心處的風情,竟也是動人心魄。
    隻是她抬起頭來,那淚光背後,看著陸一凡的目光,陸一凡卻是不敢直視,轉開了眼睛。
    許久之後。
    “你很好!”她幽然說道。
    陸一凡內心處,不知哪裏,忽然一抖,隨即立刻強自鎮定下來,微笑道:“沒有!隻是眼看我們就要死在一起了,我不過安慰你幾句而已,算不得什麽。”
    孟雲慢慢止住了哭泣,擦去眼角淚水,低聲歎了口氣,道:“是啊!我們就要死在一起了。”說到這裏,她似乎想到死了和你們,對陸一凡又道:“你和我死在這裏,心裏可曾後悔過?”
    陸一凡怔了一下,刹那間腦海中流傳國無數畫麵,仿佛在這一刻,又回到了雲頂峰上,紫霄殿裏。
    “我自然後悔!”
    他兀自在那低聲道。
    孟雲聽了,臉色立刻沉了下去,道:“哼!小子,在我陰宗內,不知多少人想和我死在一起呢,偏偏就你不自量力!”
    陸一凡氣不打一處來,但看了孟雲一眼,忽然間氣又沒了,隻是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道:“或許吧,隻是我若是能埋在雲頂峰上,便是死而無憾了。”
    孟雲臉色陰沉,盯著他,半晌後,忽然問道:“你是為了你那夏然師妹嗎?”
    陸一凡跳了起來,指著她驚訝道:“你、你是怎麽知道的?”
    孟雲轉開了頭,道:“嗬嗬……不過是你先前說胡話的時候透漏的而已。”
    陸一凡呆住了,正想說些話指責與她,但轉念一想,眼看就要死於此地,從此非但見不到師妹,恐怕就是死後,自己便是化為陰靈,也是看不到雲頂峰的景色了。
    隻不知,那時的師妹是否還會記得自己?
    他想到此處,忽然之間,心灰意冷,長歎一聲,悲苦之意深深難以自拔,轉身走了出去,望著他此時的背影,竟有一絲落寞和不舍。
    過了許久,她緩緩轉身,望著那兩尊不知名的神像,拜了下去:“神明,願你垂簾世人,護他佑他,望你持開天之力,救……”
    她的聲音猛然中斷,整個人趴在地上,一動不動,那一刻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但在她的腦海中卻猶如波濤洶湧的大海,而那一絲難以查明的光明似乎就隱藏在這波濤洶湧中,它若隱若現,時有時無,她竭力想要抓住它,想起它。
    她緩緩抬頭,小心的向右手邊的那一尊石像看去,一遍又一遍,心中有個念頭大聲的呼喊:“不對,不對,這神像似乎少了什麽東西……”
    她一躍而起,再也忍不住歡喜,大聲叫道:“狼牙錘,是了,狼牙錘到哪裏去了?”
    陰宗傳說,陰宗神像素來有一重要傳統,那就是凡是神像矗立,必須有狼牙錘作為開門先導,但眼前這尊神像,右手卻是空空如也。對於陰宗來說,這可謂是大不敬舉措,實不應該,細想其中定有蹊蹺。
    陸一凡回到石洞中,坐在平台上,默然不語,正獨自思念雲頂峰上故人處,忽見得孟雲滿臉喜色,衝了進來,一看他正坐在那裏,大聲道:“你還愣著幹什麽?若想活命,便快快過來!”
    “什麽!”
    陸一凡吃了一驚,卻見孟雲如一陣小股旋風般衝進了右邊的石室中,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抵不過內心的好奇,跟了進去。剛剛進入石室,就聽得孟雲一陣歡呼,隻見孟雲正費力的在一堆鐵器垃圾中撿起一把巨大的狼牙鐵錘,看她的樣子頗為吃力,看來這物定很沉重。
    陸一凡跑了過去,幫他扶住狼牙鐵錘,果然入手便猶如萬斤巨重,他二人合力都還有些吃不消,驚訝道:“你做什麽?”
    孟雲也不和他多說,徑直道:“你若想活命,就幫我把這狼牙錘搬到那神像處。”
    陸一凡倒吸一口氣,訝道:“你、你要做什麽?”
    孟雲懶得多說,拖著狼牙錘就走,但沒走幾步就是身子發虛,呼呼喘氣,陸一凡搖頭歎息,但終究還是走了過去,二人合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是把這破狼牙錘拖到了神像處,然後陸一凡翻著白眼,千不甘萬不願的聽到孟雲嘀咕,居然還要這把破東西裝到那石像手中。
    本來陸一凡心中就不大情願,如今聽到還要裝,登時就如泄了氣皮球,但最終還是拗不過孟雲,看著她滿頭大汗的獨自一人在那裏努力,心下一軟,想到在這死前能幫她完成一個心願也好,便走了上去,竭力協助。
    這狼牙錘本來就很沉重,如今實際搬運起來,重量更是匪夷所思,加上二人已好久沒有進食,本來這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竟然在機緣巧合之下裝到了那神像的手裏,待一切終於完成以後,陸一凡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道:“你、呼呼呼、你要是找不到出路,呼呼,原本我們還可以活三天的命,現在恐怕就剩下不到三個時辰了!”
    孟雲也是大口喘著粗氣,但眼中興奮之色卻是無法掩蓋,稍事休息,她便獨自再一次走到那石像麵前,仔細觀察一番後,隻見這石像加了這把狼牙鐵錘後,果然大為威風,氣勢咄咄逼人,她對著這石像深深鞠躬,帶著無比的虔誠,仔細禱告。
    差不多過去一盞茶的功夫後,她伸出手來握住那柄狼牙鐵錘,試探性的搖晃著,上下左右,卻是什麽動靜也沒有,本來嘛,這狼牙錘就是他們自己放進去的,如果有動靜,剛才也是有了,陸一凡坐在地上,看著她古怪的動作,大搖其頭,心裏獨自想到:這姑娘恐怕是被死亡嚇傻了,要不怎麽會做出如此無腦之事?
    孟雲也是眉頭緊縮,低聲道:“怎麽不對,機關就應該在這裏才是……”
    說話間心裏焦急,手中力氣不由自主大了不少,握著狼牙錘一移,居然連著那石像右手也移動了一分,刹那間,石室之中,仿佛想起了什麽機關的沉重哢嚓聲。
    陸一凡跳了起來,孟雲更是喜形於色,二人對視一眼,陸一凡跑了過去,與孟雲合力扳動狼牙鐵錘,隻見在二人的努力下,這石像右手開始從低垂狀態舉到半空之中,片刻之後,石室中想起了轟隆巨響。
    二人大驚,隻覺得耳邊轟鳴,劇痛難忍,趕緊用手壓住耳朵,又過了片刻,轟鳴之聲依然在耳邊大作,但在這石像的身後,巨大的石壁竟然緩慢的向兩邊退開,露出一條烏漆八黑的通道來,逐級而上的台階,無窮蔓延,一直延伸到那無盡的黑暗之中。
    就在此刻,石像所在的山洞瞬間劇烈的抖動起來,頭頂之上石塊紛紛而落,二人幾乎沒有說話,心有靈犀一般的同時像那台階狂奔而去,投身於那無盡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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