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小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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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道上,小鎮一片繁華,但在這繁華的背後,卻已經千瘡百孔,窺探不如。
    這時隻聽鎮長歎息道:“老夫身為鎮長,卻無力保我一方平安,心中著實慚愧。昨夜與劉保長和包秀才商量一番後,以為這妖孽既然非同凡響,則非我等常人所及,不如張貼告示,請一些修道高人前來,至於費用,還要仰仗在場的諸位鼎力相助!”
    他話一說完,台下百姓立刻議論紛紛道:“鎮長說的有道理,現在隻有請高人前來捉妖了。”
    “在這般下去,我等就要被這妖孽吃了,還要錢有何用?”
    “對對對……”
    台上三人見大家都為之同意,心中也著實鬆了一口氣,鎮長看了一眼眾人,道:“既然如此,昨晚我請包秀才寫了這篇告示,那就張貼出來了。”說完向那秀才模樣的年輕人點了點頭,那秀才應了一聲,從懷裏拿出一張白紙,上麵有些字跡,走下石台,走到立在一旁的磚牆上,貼了上去。
    百姓們即刻湧了上去,陸一凡隨著人流也走了過去,看上一看,隻見其上寫的是:
    今有妖孽九尾妖狐,居與鎮外牙子洞,晝伏夜出,殘害生靈,搶掠家禽無數,且殺害我本鎮居民,奈何此妖法術高強,今特請有道高人,為民除害,請來捉妖,本鎮願意一六百兩紋銀酬謝。
    陸一凡看那落款是小河鎮鎮民,耳裏也聽得出來周圍居民頗為同意。他猶豫一下,本有心去做一件善事,但一想到剛才鎮長的話,這妖孽怕是厲害的緊,自己法力低微,定是打不過那妖孽,萬一因此事丟了性命,簡直是侮辱師門,這一點自己無論如何也是擔待不了的。
    他正在遲疑,忽然聽到周圍百姓發出一陣嘩然,忙抬頭看去,登時吃了一驚,隻見一個巨漢從外邊走了進來,所到之處,隻需用手輕輕一撥,人群便像水一般向旁邊分開而去。
    等到那巨漢走到跟前,陸一凡看的真真切切了,隻見這人年紀倒也不大,也就二十上下,濃眉大眼,方臉闊耳,配合他那驚人的身材,一股威猛之氣迎麵而來。
    人群中,最高個也不過到他肩膀處而已,當真便是有一種鶴立雞群的感覺了。
    隻見他大步走到那麵牆體,仔細看了一番後,二話不說,居然就一把扯了下來。
    人群中一陣驚歎,那巨漢轉過身子,向周圍的人掃了一眼,鎮民們頃刻間安靜了下來。隻聽得那巨漢甕聲甕氣的道:“我是西方蓬萊遊道之士,前來此地遊曆,今日到此,就為諸位做一件善事了。”
    陸一凡怔了一下,想不到萬裏之遙的蓬萊人竟然來這裏遊曆,真是聞所未聞,也算是奇事一樁。
    周圍人都盯著他看啊,這時鎮長等人也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走到那個自稱是蓬萊遊道之士的巨漢麵前,極為恭敬的道:“這位……壯士,那妖孽厲害的緊,並非,並非力氣大就可以的,搞不好還會有性命之危,你可要想好了。”
    那巨漢點了點頭,看了鎮長一眼,甕聲道:“怎麽?你還不相信我?”
    鎮長被這巨漢眼睛一盯,登時心中發毛,當下隻得硬著頭皮道:“沒、沒有,我隻是善意的提醒,善意的提醒而已……”
    巨漢轉頭向周圍看了一看,片刻之後,目光落在了那曾經貼有告示的那麵磚牆上。
    “這堵牆你們可有用處?”
    鎮長愣了一下,訝道:“平日裏倒也沒有什麽用處,隻是張貼告示而已。”
    那巨漢嗬嗬一笑,忽然間大喝一聲:“讓開!”
    聲如驚雷,陸一凡隻覺得耳中嗡嗡作響,更不要說其他百姓樂,個個臉上皆沒有光澤,不消片刻,場中就出現一個巨大的空地,隻有那巨漢站在中間。
    隻見他凝眉橫手,忽的右腳往地上猛一用力,單手結印,口中喃喃而語,一聲大喝:
    “起!”
    “呼!”一陣狂風起,霍然從那巨漢的身邊發出,從眾人的耳邊呼嘯而過,幾乎令人站不穩腳跟,眾人失色,“蹬蹬蹬”又向後退了數步,隻見金光乍現,那巨漢竟然祭出一把通體為金黃色的狼牙棒,橫在半空中,熠熠生輝,一陣金燦,上邊赫然刻著“天煞”,看上去倒是有幾分威嚴。
    眾人立刻歡呼雀躍,陸一凡站在人群中,反倒是皺起了眉頭,這些年來,他心中反複琢磨當年在法門寺背誦的那些所謂經法,慢慢悟得一些法門寺的一些佛法真經,這些年來自己倒也鑽研也不少。眼前這巨漢擠出的這根狼牙鐵棒,金光莊嚴,再看他的施法手勢,怕是和法門寺有些淵源。
    這件金光燦燦的狼牙棒,巨大無比,看去似乎比他的主人還要大出不少,此時被這巨漢拋到空中,金光大放,隻見巨漢雙目圓睜,法訣一指,那狼牙棒當空呼嘯而下。
    眾人驚呼。
    “轟隆!”
    巨聲響中,塵土飛揚,原本好好的一麵磚牆,片刻之間,在他的法力之下竟化為齏粉。
    “哇!”
    在場之人無不目瞪口呆,滿目讚歎,繼而則是眉開眼笑,這巨漢既有如此強大法力,要出去那九尾妖狐,自然是不費吹灰之力。鎮長首先走了出來,嗬嗬笑了不停,道:“這位壯士好本事,不知壯士如何稱呼?”
    那巨漢微微點頭,道:“巨石!”
    鎮長頓了一下,臉上突然間閃過一絲猶豫,隨即道:“不過還有一事,希望巨石壯士可以諒解。”
    這個叫做巨石的壯漢可能說話的語氣就是甕聲甕氣,此刻依然還是如此道:“老人家但說無妨。”
    鎮長有些猶豫道:“那些酬勞,因為都是鎮民的血汗錢,所以希望壯士在出去妖孽以後,再……”
    不料巨石聽到這裏,大手一擺道:“不要緊的,在下出門遊曆,不過是拔刀相助而已,除卻妖孽對我自身修煉也是大有好處。至於什麽錢不錢的,不必再提,你們隻需管我一頓飽飯即可,這樣我才有力氣前去除妖。”
    鎮長聽完大喜,世間還有這等好事,自然再好不過,當下連聲道:“這個自然,這個自然,壯士請跟我來,我定讓壯士蠻夷。”
    陸一凡在一旁聽了那巨石的話,心中不知怎麽,一陣激蕩,當下好生慚愧,隻覺得平日裏師父師娘也教導自己和眾位眾位師兄弟,怎的事到臨頭,自己反倒是爬了起來,真是丟盡了師父的臉麵。
    想到這裏,他熱血上湧,隻覺得自己乃是名門正派,豈能不管這檔子小事,想到這些,正要邁出一步,開口表明身份,與那巨石一起前去除妖。
    不料他的腳才提起不到五分,剛剛離地,呼的聽到身後有個聲音道:“啊,這位小哥,我看你烏雲蓋頂,印堂發黑,麵有死氣,恐怕大事不好啊!“
    陸一凡本來是心懷信心,話到了嗓子眼裏,眼看就要說出來,做一番正義大事,不料兀的被此人一說,嚇了一下,生生把這話給咽了回去,腳下一個不留神,踉蹌一步,踏錯了地方,竟是踩到了一攤狗屎之上。
    這一氣非同小可,陸一凡急忙跳了起來,隻覺得腳下發臭,雖然隔著鞋底,心裏卻是一陣發寒,隻覺得身子也是一抖,當下狠狠的轉過頭來,想要看看究竟是誰在此大言不慚。
    隻見身後站著一個小老頭,滿頭白發,麵容爍立,看上去反倒有一番道骨仙風之味,讓人看了一眼便覺得有了幾分敬意,而在老人的身邊站著一個八、九歲的女童,紮著兩個馬尾辮,生的活波可愛,手裏拿著一串冰糖葫蘆,正津津有味的吃著。
    陸一凡被這老人的風采吸引,倒是不知怎麽去罵了,正想說些什麽,卻隻見那老頭看了他的腳下,不但沒有抱歉神色,反而更是麵容急迫,道:“你看、你看,這乃是大大的預兆啊!預兆啊!”
    陸一凡吃了一驚,道:“什麽?”
    老頭看了他一眼,語重心長的道:“你難道沒有聽說過嗎,踩到狗屎,黴運上身,十人九死,晦氣滔天這句俗話嗎?”
    陸一凡啞然,冷冷道:“沒有啊,以前隻聽的師兄們說過,是人交了極好的運氣,人們才會說他走了狗屎運來著……”
    那老頭一呆,連忙搖頭道:“胡說八道!”
    陸一凡道:“怎麽了?”
    那老頭道:“既然這麽說了,那你平時可有故意去踩狗屎?”
    陸一凡一呆,想了一會兒後,趕緊連連搖頭。
    老頭點了點頭,道:“如果真的有狗屎運這一說,豈有人人避之不及的道理在,再有,狗屎乃是世間極為汙穢之物,臭氣衝天,人人厭惡,一旦踩到,難道不是黴運嗎?”
    陸一凡一聽,覺得這番話大有道理,再一想剛才那老頭說的話,真是個危言聳聽,忍不住嚇出一身冷汗,道:“那老人家你剛才說我……”
    那老頭眉頭皺了一皺,上下打量一番陸一凡,直看的陸一凡心裏七上八下,這才道:“恩……看來你果然是有大凶之災,不如請到一邊,待老夫給你好生算上一卦可好?”
    “算卦?”陸一凡愣了一下,這才注意到老頭的手裏還拿著一根竹竿,上麵掛著一塊藍色的布幡,寫著四個大字:仙人指路。
    原來是一個算命看卦的,不過話雖如此,陸一凡心中卻沒有絲毫的輕視之意,原因無他,算命者本就知曉天下萬機,修煉得道者也是大有人在。
    陸一凡遲疑片刻,卻發覺自己和這老頭說話的間隙,那些鎮民已經簇擁著那個大漢走的很遠了,當下定了定神,心想便是先讓老人幫他看上一看,也無妨,反正剛才那鎮長也說了,是要請那巨漢吃飽了以後再去除妖,看來時間還是有的。
    想到這裏,他轉過頭來,對著那老頭道:“那好吧,煩請老神仙幫我算上一卦吧。”
    那老頭嗬嗬一笑,用手指了一下路旁那一顆大叔,道:“那我們就那裏說吧。”說完轉身走去。
    陸一凡正要跟上,忽聽得身後一個清脆的聲音道:“大哥哥。”
    陸一凡一呆,卻是剛才在那老頭身邊吃冰糖葫蘆的小女孩,此刻不知為何叫了他一聲,陸一凡看著他紅潤的臉龐,極是可愛,微笑的俯下身子,道:“小妹妹,可有事情嗎?”
    那小女孩嘴角咀嚼著,吐出幾個核,看著陸一凡,似笑非笑,道:“你腳下麵還有狗屎,好臭哦。”
    “啊!”陸一凡叫了一聲,登時滿臉通紅,跳了起來,拚命的抖腳,把鞋上的汙垢抖去。
    那小女孩看著他的狼狽樣,嗬嗬笑了一聲,轉過身子,蹦蹦跳跳的走到樹下,站在老人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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