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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下起元!
三亞iur研究中心,總建築麵積62000平米。由三棟圓柱體樓房環圍而成。
主研究中心為a區,高度有14層。其餘是b區的行政接待樓和c區宿舍,均有9層。何在等人目前要去的實驗中心和訪客接待區分別在a區和b區。
製定完計劃,已經是下午五點左右。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騷動,何在等三人悄然從主管辦公室的專用電梯登上了頂樓。
“四爺,一直以為您以艱苦樸素的優良傳統為己任,想不到電梯造的依舊充滿了資產階級風貌。”何在喜歡在麵臨危機的時候談笑,因為這可以幫助連同他自己在內的大部分人保持鎮定。
“要額說造樓梯了,別人能同意麽?”
“那還是算了,我寧願被萬惡的享樂主義腐化一把。”
“額咋一直覺得是你在腐化別人呢?”
“取長補短。”
馮主管忍不住插嘴“……我們馬上就要到了。”
“真是高速電梯,幾百米蹭就上來了。”
叮!門開了。
電梯外空無一人。
黑暗中,一扇玻璃門半敞著,門裏麵就是馮主管的辦公室。寬大的老板桌放在正中,桌上淩亂的堆放著各種研究資料和報告。半封閉的百葉窗裏,投進今天的最後一縷光線,層層疊疊的光斑在桌麵上落下一條條細細的陰影。桌子正前方是一張舒適的布藝沙發,iur禁止使用一切皮革製品。一個水杯翻到在桌腳邊的地麵上,從地毯表麵圓形的棕色汙漬上看,杯子在翻倒前裝滿了咖啡。這也足見馮主管離開時的慌亂程度。
辦公室東側,則有一扇緊閉著的金屬大門。門邊的安全機製需要虹膜識別才能解鎖,門後便是實驗區了。那裏存放著iur三亞分部所有的研究資料和正在推進的研究項目。也是整個分部安全級別最高的地方。
洪四爺抱怨“咋黑乎乎的,沒有交電費麽?”
馮主管苦笑“一級封閉狀態下,除了這台電梯和安全係統,其他區域的能源都是切斷的。而且……我出來的時候是白天,您不是讓我們勤儉節約嗎?白天一般不開燈。”
何在的視線鎖定了不易被察覺的死角,嘴裏卻不閑著“馮主管終於會頂嘴了,這是個好習慣。中華民族的下屬最缺的就是骨氣,五千年來奴性都散不去,就知道惟領導命是從。直把上級都捧成爺爺,自己甘當灰孫子。……哎,馮主管,你昨天下樓的時候主管辦公區就沒人嗎?”
馮主管臉上一紅“沒有,我提前把這個區域封閉了。”
洪四爺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麽。
“行了,帶我們去實驗室吧。這地方沒什麽看的了。”
馮主管從虹膜掃描儀上把臉移開,實驗中心的大門緩緩打開。馮主管剛要去拉門,被何在一把拖到身後。門後,一個實驗科員臉朝下隨著打開的大門倒了下來。
何在示意兩人退後,自己將倒下的科員翻了過來。
“car!”馮主管驚叫。
“瓜皮!小聲點啊!你要通敵報信?!”洪四爺一把堵住馮主管的嘴。
這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女性。皮膚白皙,身材瘦小,金棕色的長直發垂在頸邊。鼻梁高挺,嘴唇微厚,不得不說,她長得十分漂亮。
馮主管驚魂未定“這是參與唐代古人複蘇試驗的技術員,上個禮拜剛從法國飛過來。”
洪四爺低頭觀察“這麽漂亮的女娃娃,就給你鎖在門背後了。”
何在檢查法國姑娘“右上臂有個齒痕,看大小是成年女性咬的。但是既沒大量出血,也沒有其他明顯的外傷,怎麽會失去生命體征呢?”
“啥?這娃娃沒氣了?”
“心跳都停了。”
“咋瞧著小臉還紅撲撲的呢?”
“四肢也沒有僵硬,難道她在我們開門的時候才死?”
“老何,你可得瞧明白嘞!”
“我……”何在話音沒落,地上的女屍忽然暴起!兩隻手死死拉住何在的脖子,頭猛往何在的脖頸處伸去!何在當時正蹲在女屍身邊抬著頭與洪四爺說話,出其不意被抓個正著。雖然聽馮主管描述過屍體襲擊活人的情景,但他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親手驗證過失去心跳的人還能在瞬間產生如此迅捷的行動。
眼看著何在危在旦夕,洪四爺手裏的鋼管猛地往女屍頭上砸去,他打算先敲碎了女屍的腦袋再說。
喀嚓!!!隨著洪四爺鋼管著落,一聲骨骼碎裂的響音清晰傳出。
但這聲音並非來自於女屍的頭骨,而是來自何在的尺骨。他在洪四爺棍棒落下的一刹那間,抬起手臂擋住了這一下致命的擊打!洪四爺和馮主管對他沒來由的阻擋全然摸不著頭腦。女屍的頭已經落在了何在頸動脈的位置。兩人傻在原地,他們沒想到剛踏入研究所,就讓指揮官命喪當場。
何在額頭上冷汗涔涔,咬肌繃得顫抖。顯然正在忍耐著巨大的疼痛。但他依舊麵不改色,用剩下的一隻手撫摸著女屍的頭發。溫柔的就像是撫摸一隻剛滿月的幼貓。
“老何!你不要嚇唬額!你發什麽神經?!”洪四爺舉著手裏的鋼管,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何在強忍著劇痛,將口型做了個“噓”的動作,然後他開始輕聲安慰懷中的屍體“n‘aieaseur,tuesensécurité”
洪四爺把眉毛擰在一起“啥?”
馮主管直勾勾的看著地上抱成一團的兩人“不用怕,你安全了。”
洪四爺橫他一眼“額啥時候怕了?”
馮主管解釋“何老師剛才說的法語不用怕,你安全了。”
洪四爺不再問了,因為何在的行動已經明確告訴兩人發生了什麽。他用僅剩的一隻胳膊扶“女屍”靠在了牆邊,女屍顯然不是一具屍體,沒有任何一具屍體會因為受驚過度而做出這樣的表情。
“car?”馮主管試探性的叫她。
car抬頭看見馮主管“馮!你還活著?!”
馮主管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是的,而且你也還活著。”
“ondieu(我的上帝)”car開始哭,就在哭聲即將綻放的一瞬間,一隻左手按在了她的臉頰上,因為手的主人目前隻剩下左手能用。何在柔聲說道“我知道你很害怕,但是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car茫然的看了一眼麵前這個東方男人,她沒決定該不該繼續被打斷的哭泣。
何在沒給她反應的機會“你從法國來,西南口音。巴斯克?佩裏戈爾?波爾多?對了,波爾多。現在研究所裏還有你的同胞,你不希望他們再也喝不到聖埃米利翁的紅酒吧?哈?我們需要你,隻要短短幾句話,你就能救他們,然後一起離開這裏。”
car顯得手足無措,這個可憐的姑娘此刻隻想逃離這個活地獄“我能做什麽?”
“回答問題。隻有幾個。”
car深吸了一口氣“bon(好的)”
“你是什麽時候被咬的?”
“中午。”
“事發後的中午?”
“是的。”car顯得有些疑惑,她似乎不知道現在已經是事發的次日了。
“是誰襲擊了你?”
“anne”
“在襲擊你的時候,anne看起來……正常嗎?”
car努力回憶“……我不知道,當時每個人看起來都不正常。anne剛巧看見我,她咬了我的手。”
“失去意識之前,有什麽樣的感覺?”
“……一瞬間。好像沒有過程。”
“你在哪裏被咬的?”
“實驗室的走廊……ondieu,ouroijeseraisici?!(上帝,我為什麽在這裏?!)”
“介意我看一下你的牙齒嗎?”
“為什麽?”
“在你昏倒的時候,撞到了下顎,我要確認你沒有受傷。”
car張大了嘴巴,何在湊上去仔細看了看,然後讓馮主管把她安置在主管辦公室休息。
“car,現在我們要去救剩下的人。我需要你安靜的待在這裏,這扇門隻有馮主管才能開啟,所以,你非常安全。好麽?”
“enzo還在裏麵,他還是個孩子。”
何在微笑“我們會找到他的。”
實驗室中心的大門再度合上,此時三人已經身處實驗中心內。
因為照明被切斷,所以實驗區域漆黑一片。一條約四米寬的走廊,左右遍布著十來個實驗間。多數大門都被上鎖了,也有一些因為切斷能源時處於打開狀態而敞著。地麵上鋪設了淺灰色的防靜電板材。左右的牆壁都采用白色隔音材料進行了包裹,以適應各種類型的實驗。實驗區的層高約4米左右,屋頂兩邊遍布了內嵌的節能燈管和通風口,看上去很像機艙內的設計。中央空調保持著24小時固設的恒溫。當然,現在已經停止運作了,這導致實驗間裏有些悶熱。
何在單手拿著馮主管買來的高強度手電進行局域照明。他拆了馮主管的座椅,做成兩片簡易夾板固定了骨折的右臂。然後用馮主管的領帶把右臂吊在胸前。
“馮主管,幸虧你有係領帶的好習慣,不然我就得終身殘疾了。”
“……洪總要求的。”
“四爺,你打折了我一條胳膊,回去咱買頭等艙吧?”
“隻要你能救了研究所裏的人,額給你買個飛機場!”
“那咱們得說好,不能再胡亂下狠手了。這次算是我占了個大便宜,一條胳膊就換回car一條命,下次我運氣可不一定能這麽好。”
麵對著未知的險境,被自己人打斷了一條胳膊,還大讚自己運氣好的人估計不多。
“馮主管,下樓的電梯隻有你才能啟動吧?”
馮主管愣了一下“對。”
“研究中心目前依然無法和外界取得聯係吧?”
馮主管這回明白了“您是怕car聯絡外界?”
何在嘿嘿一笑“在弄清此刻的狀況之前,還是不要讓外界參與比較好。”
洪四爺撇嘴“現在你知道,這個人不是啥好人了吧?”
馮主管縮了縮脖子。
“老何啊,剛才這個法國娃娃不是心跳已經停了嗎?咋又活過來了?”
“不知道。理論上心跳停止六十秒左右,就開始有腦細胞死亡了。如果不及時進行搶救,最多六分鍾,腦細胞就死的幹幹淨淨。難道她真的在我們開門前剛剛倒下?”
“car好像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來到門邊的。”馮主管插嘴。
“對,看起來像是被咬之後就失去了意識。但是失去意識之後,卻沒有停止行動。我看了她的牙齒,牙冠和牙齦都帶有少量血跡。她在失去意識的階段,很可能還咬了別人。”
“但是法國娃娃現在看上去不是挺正常的麽?”洪四爺回憶car當時的表現。
何在歎了口氣“但願能一直正常下去吧。”
“何……何老師……”馮主管突然止住了腳步,盯著正前方的實驗室打顫。
何在和洪四爺順著馮主管的眼光看過去。他們右前方的一間實驗室敞著門,借著手電的光線,能隱約看見實驗室裏倒著幾具軀體。
何在回頭看馮主管“怎麽?你朋友?”
馮主管顫聲回答“那就是停放唐代古人的實驗間,裏麵應該有三個實驗組成員。如果他們還在裏麵的話,就至少超過30個小時沒有出來了。”
何在笑了“真不愧是iur的高端實驗室,我剛想做實驗,答案就送上門來。”
“保險起見,我一個人進去。你們看我手勢行動。”何在觀察了周邊的環境之後得出結論。
“老何啊,還是額去吧。你就剩下一條手臂了嘛。”
“何老師,我進去吧,我對環境比較熟悉。”
何在看了看兩人“你們知道人比動物要強在哪兒嗎?”
洪四爺和馮主管對視一眼,茫然。
“我們論速度,跑不過馬。論靈巧,躥不過猴。論力氣,大不過熊。就是哈士奇也比我們多出四十倍的嗅覺靈敏度。人為什麽能把世界糟蹋成今天這副慘樣?”何在敲敲自己的腦袋“因為這個。腦子。這是我們唯一比動物強大的地方,隻要這個地方沒有受損,我們就是安全的。”
“瓜皮!你繞了半天圈子,就是說額們沒有腦子?”
何在一樂“哈哈,有腦子就讓我去。這樣大家都安全。馮主管現在是我們的重中之重,誰受傷你也不能受傷,你倒下我們就沒鑰匙開門了。而且隻有你對研究所的環境最熟悉,帶路認人全靠你。四爺,我知道您寶刀未老,但是這會兒您這把寶刀還得先擱在鞘裏。我遇險了您能來得及救我,您遇險了我一條胳膊來得及救您嗎?好牌也總得留著打吧。”
洪四爺明知道何在是擔心自己遭遇危險,但卻也辯不過他。況且洪四爺的確也相信何在的生存幾率遠比自己高的多,別看他隻剩下一隻胳膊,也遠比四肢健全的人靈活許多。自己就不一樣了,如果此刻受傷了,何在絕不會丟下自己。如果拖上個受傷的累贅,大家很可能一起完蛋大吉。如果何在遇險了,自己大不了拚上性命替他一死。
何在用電筒掃了一圈,確認了屋裏隻有三具不知死活的軀體。他回頭問馮主管“沒看見實驗體,事發時你們把他存哪兒了?”
馮主管滿臉詫異的湊上來“沒有移動啊,昨天事發就封閉了實驗室大門。他應該就躺在……不見了?!”
何在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實驗台,一閃身進了房間。
實驗室不大,隻有二十來平米。一尊身材健碩的壯漢麵向下俯在操作台上,左肩處有明顯的傷口,深可見骨。大量已經幹涸的血跡染紅了半片衣服。另一側,一男一女兩具軀體交疊著倒在地麵上,似乎倒下前正在廝打。這兩人看不到明顯的外傷。從女性臉上的血跡來看,襲擊壯漢的應該是她。
何在靜觀了幾分鍾,在實驗室裏造成了幾處足以讓裏麵的生物跳腳,外麵又聽不見的噪音。三具軀體毫無動靜。他用電筒照射三具軀體,想試試他們對於光線的反應,結論是沒有反應。何在不抽煙,找洪四爺拿了打火機,點燃了幾卷實驗報告書,證明了溫度對其也無法造成影響。
當基本確定了三具軀體對於聲音、光線、溫度都不會產生反應之後,他決定親自冒一冒險。何在首先選擇了體型最具威脅的壯漢,他三下五除二把壯漢的雙手綁了個結實。然後開始確認他是否的確已經死亡。
三十秒以後,何在確定壯漢已經沒有心跳和體溫,四肢呈現僵硬狀態。但如此一來,他反倒更加警覺。因為他察覺到,這具所謂的屍體上,缺少其應該具備的一項重要特征屍斑。屍斑是生物死亡以後,血液循環停止,血管內血液缺乏動力墜積在屍體低下部位的一種顯像特征。通常死亡之後二至四小時就會形成。如果這具軀體的死亡時間已經超過三十小時,怎麽會毫無屍斑?難道新陳代謝還未停止?但是心跳和體溫為什麽已經徹底消失了呢?
“倒是死了沒有嘛?”洪四爺忍不住在門外問。
何在搖了搖頭“理論上死了,實際上未必。”
“你瓜了?人死沒死都分不出來嘞?”
“我得再確定一下。”
何在決定去看看另兩具倒在地上的男女。他剛轉過身,洪四爺的驚呼就傳入耳朵。洪四爺是看著自己的,這驚叫隻能來源於自己附近。何在想也不想,矮身向前就地一滾,斷臂疼得他呲牙咧嘴。隻聽見身後一個重物倒在實驗器皿上,嘩啦啦響作一片。
何在扭頭一看,剛才的“屍體”正瞪著血紅的雙眼向自己撲來,這場麵在手電的冷光下看上去尤為可怖!雖然雙手被綁住,但是壯漢現在主要的武器是牙齒。他的麵部已經因為嘴巴張的過大而扭曲,身體因為僵硬還不能靈活的跑動,正呈現出一種極度詭異的體態向自己挪動。
何在略驚,閃身退到屋子的對角。一刹那,門口的洪四爺和馮主管驚叫聲更甚!何在知道不妙,但是前有壯漢,退無可退。隻得將手中的鋼管反手揮去,誰知剛抬起手臂,就感到被幾股大力同時抓住!何在急回身,地上的兩具軀體已經歪歪斜斜的爬了起來,正撕扯著自己的衣服,張著血盆大口猛咬上來!
何在苦笑,雖然這情景早在自己意料之中,但親身體驗一次,依舊不讓人感到愉快。他單手橫過手中的鋼管,用鋼管兩端抵住兩具軀體張大的嘴巴。按之前所獲得的信息來看,隻要不被咬到,應該不會有事。但是前方的危機暫緩,背後的壯漢又撲了上來。
何在將折斷的右臂向上一輪,往壯漢兩排白森森的牙之間送去。用椅腿做成的夾板足有二十公分厚,剛好撐住壯漢的血口。但也疼得他自己一陣鑽心!
這時候,洪四爺和馮主管已經雙雙搶進實驗室,掄起手裏的鋼管就要砸下。何在臨危之中不忘叫道“別殺人!他們還活著!”
洪四爺一腳踢在壯漢膝彎,踹躺下三下五除二捆了個結結實實。馮主管架開咬著鋼管不撒嘴的兩具軀體,把他們反手綁在桌腿上。三具軀體用喉管低吼著,以表明自己還具備明確的攻擊傾向。
何在低頭,看了看夾板上兩排深深的牙印。實木的椅腿幾乎被咬爛一塊。如果是啃在胳膊上,估計會被撕咬的隻剩骨頭。他心有餘悸的看了看壯漢,胸前的名牌寫著enzo。何在樂了“你就是car說的‘孩子’?非洲象的孩子也沒有你個兒大。”
“老何,沒有事情吧?”洪四爺關切的湊上來。
何在搖了搖頭“按這個頻率,您得給我準備義肢了。鐵鉤子也行。”
“你想當船長,額還不想做海盜呢。”
“這不是僵屍是什麽?這就是僵屍啊……這就是僵屍啊……完了……全完了……”馮主管看著地上三具麵目猙獰的軀體,眼神裏寫滿了恐懼。
何在用腳把三具軀體撥的麵朝牆壁,樂“馮主管,你想玩現實版行屍走肉,還不是時候。這幾個人還活著呢。”
馮主管嚇著了“你憑什麽說他們還活著?他們哪還有活人的樣子?你……你看不到他們想要咬死你嗎?!”
“因為沒有。”
“……啊?”
“我說,因為沒有。你一個細胞生物學博士,不至於連基礎知識都忘光了吧?”
生物在死亡之後,括約肌徹底放鬆,排泄物會隨之排出。而女性的尿路較短,絕大部分女性死亡之後都會呈現尿液狀態。即使是深度昏迷,也可能導致這一現象。而地上被綁住的這位女性,顯然是個愛幹淨的人。雪白的緊身褲一塵不染,把身材彰顯的玲瓏浮凸。
“萬一是她死亡以前剛上過廁所呢?”馮主管戰戰兢兢。
何在一笑“哈,我也隻是猜測。複蘇實驗的流程我清楚,一場實驗最快也不少於三個小時。從古漢語學家被襲擊到實驗體第二次蘇醒,整個實驗室恐怕都處在極度繁忙的狀態下。實驗員不太可能有時間去廁所,而三至五個小時的持續作業,膀胱裏一定存積了尿液。”
“但是……但是他們為什麽是這個樣子?你不是說他們已經沒有心跳和體溫了嗎?”馮主管驚魂未定。
“你看他們現在哪還有失去心跳的樣子?喘氣聲我都能聽見。”
“老何啊,既然心跳都停止三十個小時以上了,怎麽可能還活著嘛?”
“我們現在隻能證明,這三個人在三十個小時以前就倒在這兒。但是當時是否已經失去了心跳還未可知。馮主管,你檢查過嗎?”
“……沒有。”
何在兩手一攤“心跳停止所導致的是全身沒有血氧供應,大腦死亡,然後血液沉積出現屍斑。你們看看,這三位雖然表情不太好看,但是一個個麵若桃花的樣子,連雀斑也沒有,屍斑在哪裏?”
“那到底是咋回事情嘛?”洪四爺撓頭。
“我目前有個猜想,但是無法佐證。說出來供馮博士批評一下?”
馮主管此刻已經冷靜下來“不敢不敢!請何老師指教。”
“我認為他們的心跳表麵上已經停止,實際上卻在我們無法察覺的狀態下維持著最低限度的生命保障,新陳代謝降為無限接近零而不為零的微數。可以讓他們在需要行動的時候迅速恢複動力,而在大部分情況下則進入假死狀態。這種狀態在我們現階段的醫學認知下,甚至可以被判定為死亡。”
馮主管聽傻了“這……不可能吧?我用心律儀監測過那個古漢語學家的心跳,徹底消失了。”
何在笑了“馮主管,你是為什麽加入iur的?不會還淺薄的以為人類目前的科技能夠解釋這個世界上一切的問題吧?和這個世界本身所蘊藏的東西相比,人類目前的狀態和茹毛飲血時代毫無區別。”
這正是iur聘請何在作為首席顧問的原因。何在並非學術權威,也沒有什麽超人的技能。他唯一異於常人的,是思維的廣域度和寬容度。
舉個例子。假設一個從出生就隻知道念書、考試、上名校、交名流,把結婚生子當作必然規律,把揚名立萬當成人生追求的人,他的思維麵積有120平方米。也就是說他腦袋中產生的一切可能性僅僅在120平方米這個平麵內產生,超出這個固態麵積的內容均會被他無視,也根本體察不到。
那麽何在的思維區域就是宇宙,多維度且沒有邊際。實際上對於何在而言,一顆花生和一個宇宙同樣神秘,因為花生中包含著宇宙規律。宇宙規律作用於每一件宇宙內所包涵的事物。實際上根本無所謂包涵與否的概念,隻是人類貧乏的語言表述能力隻能如此拙劣且詞不達意的進行描述而已。越接近真實的東西,越無法用語言和文字進行記錄。
所以何在在絕大多數情況下,是難以被同類們所理解的。就如此刻,馮主管因為他所謂的啟發激動了“何老師,如果你說的內容成立,那人類豈不是可以永生下去?長生不老不再是夢想了!”
何在笑“你這麽說也可以。如果大膽猜測的話,我認為實驗體也許就是因為這項技術,保證了最低限度的自身消耗,以存活了一千三百多年。”
“老何啊,額聽著咋這麽玄乎呢?人咋可能自我消耗了一千多年嘛!那還不隻剩下骨頭了?”
“哈哈,道家養生中有一個特定的修行層次,叫辟穀。它源於先秦,流行於唐朝。修行者不吸收外界養分,將自我的新陳代謝降到最低。可以維持數個月甚至數十年的生命。隻不過,這個唐代古人新陳代謝的速度比曆史記載的修行者們慢了數億甚至數兆億倍。”
“那這些人又為啥變得瘋瘋癲癲呢?醒過來變成傻子還有啥用嘛?”
“這項技術顯然並不是每個現代人都能適應的,這些人進入假死狀態以後,雖然看似能維持一段時間,但是大腦顯然已經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傷,是否能治愈還不好說。而且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如果長時間進入假死狀態,恐怕不用多久就會實際死亡。”
“就算是大腦受到損傷,為啥總得咬人呢?這不是變成瘋狗了麽?”
“目前資料太少,我們無法作出準確判斷,隻能大概猜測。似乎唐代古人身體裏所具備某種原體,是通過唾液和血液進行傳播的。所以咬傷能最直接的將這種原體傳播到其他的人體內,被傳播的人似乎經過一定時間的大腦損傷,暫時保留了傳播原體的本能意識。所以他們最直接的反應就是,咬。”
“不知道這個唐代古人,現在跑到哪裏去了?”
“這倒並不重要,左右出不了研究中心。現在首當其衝的是確認研究所人員的安全狀態。”
何在與洪四爺對話期間,馮主管的情緒似乎有些異常激動,洪四爺掃了他一眼“小馮,你也瘋了麽?瞎激動個啥嘛!”
馮主管兩眼放光“我怎麽能不激動?如果找到唐代古人的原體,我們可能就擁有了一項能震驚整個世界的技術!我們能輕輕鬆鬆拿到諾貝爾獎!拿到人類終生成就獎!到時候我的名字會享譽全世界!會千百年的流傳下去!”
何在看看馮主管,掃了一眼洪四爺。
洪四爺搖了搖頭“馮主管,你是不是能等一下再發夢?先帶我們去往接待區成不成?”
馮主管已經陷入自己的美夢裏“不,我們要去找唐代古人!現在還有什麽比找到長生不老的原體更加重要的事情?”
洪四爺大怒“啥?!幾百個活人都不管了?!”
馮主管眼神裏閃爍著欲望“這是名垂青史的機會!”
何在微笑“馮主管,你們邀請我來是幹什麽的?”
馮主管似乎清醒了一些“對,何老師,隻有你能幫我們完成這個實驗。找到古人我們就能一起拿諾貝爾獎!”
何在保持笑容“是的,沒有我的加入,唐代古人隻是一具會動的屍體。所以我現在需要你立刻帶我們前往接待區域,找到我的助手。沒有她,我們什麽也幹不了。”
馮主管像打了雞血似的蹦出實驗室,之前的恐懼和膽怯一掃而空。
洪四爺看著他的背影,長歎了一聲“唉,額是真老了,看不準人了。”
何在笑“功名利祿,多大的魔力。我一直覺得,這才是真正的不治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