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渣男行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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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城,景陽侯府。
藍含玉躲在窗欞後,聽著屋外男人情深意切地哄她。
“阿玉,我知曉你還沒睡,乖,開門,聽話……”
門外的男人是這侯府的世子,也是她的未婚夫。
男人溫潤悅耳的聲音帶著隱忍。
“開門?”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靜。
音腔中的暴怒愈發明顯,“阿玉,我的耐心有限,今日你不開門,可別後悔?”
屋內還是一片死寂。
空氣仿佛凝滯,屋裏漆黑一片,如同這沒有星月的夜空。
時間一點點流逝,奪走了季景弘最後一絲耐心。
門外的他一撂袖袍,咬牙切齒道:
“行啊藍含玉,長本事了,今日讓本世子見識了你的厲害,有本事永遠別出來見我。”
言畢,便傳來“噠噠”的腳步聲,由近漸遠,須臾消失於耳。
待人離遠,藍含玉才鬆了口氣,方才緊張得厲害,心脯起伏,絲帕都快被她攥破,心髒似要蹦出,就擔憂外麵的人會推門而入。
她深知是自己多慮了。
季景弘再想見她,也會顧及身份,即使門內是他未過門的世子夫人,斷不會貿然推門而入。
自降身份,屈尊降貴從來不是季景弘會幹的事。
繃著的心鬆懈下來,藍含玉跌坐在了軟榻上。
心腹侍女小桃被這一幕驚得顫栗,抖著手,握著擰幹的熱水帕子,輕輕擦拭主子額頭上滲出的汗珠。
主子剛大病痊愈,還虛弱得很,稍一緊張,就會渾身冒冷汗。
她心疼,卻仍忍不住怨嗔:“姑娘,您這是何苦,世子爺來一趟不容易……”
後麵那句“往日您不都是盼著世子爺過來……”,還未說出口,就被藍含玉打斷。
“行了,讓我靜會,你下去吧。”
小桃錯愕,主子昔日可是從不阻攔她提及世子,今日這是怎麽啦?
“可要奴婢伺候您沐浴?”
藍含玉搖頭,揮手示意她出去。
主子極其愛幹淨,流了一身的汗,身上黏黏的,非得沐浴後才能清爽,現在卻打發她出去?
還想再勸說,可對上主子明亮的黑眸,霎時,喉嚨裏的話咽了回去。
不知為何,主子大病初愈後似變了一個人?
明明一個字未說,眼神卻充滿威懾,不容置喙。
小桃恭敬俯身退離了屋子。
屋裏就剩藍含玉一人,靜俏俏。
她挪步坐在梳妝台前,拾起妝奩裏的篦子,對著銅鏡梳理秀發,銅鏡中映出她姣好的容顏。
二八年華的少女,粉嫩得似能掐出水來的嬌嫩,與她上一世臨終前油盡燈枯的幹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是她,又不似她。
原本,她隻是藍家二房之女,父母過世後,祖母和侯夫人孫氏做主,把年幼的她接到景陽侯府做童養媳。
理由,母親在世時,和孫氏定好了這門親事。
五歲的她,懵懵懂懂,成了季景弘未過門的妻子。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藍含玉沒了父母,侯府卻待如嫡出。
季景弘年長她三歲,更是如伴如兄,陪著她一同長大。
時間白駒過隙,昔年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的倆人就這麽長大了。
藍含玉已然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很快,便到了她與季景弘訂親的日子。
就是在那時,她發現了季景弘和堂姐的私情。
那時的她,隻覺得天崩地裂,她的弘哥哥不是最愛她的嗎,不是一直在等著她長大嗎?
從小,身邊的人就告訴她,她是弘哥哥的未婚新娘,未來的世子夫人,寄養在侯府,隻等她長大。
長大後,她就會嫁給弘哥哥,做他的妻子。
那時又是怎樣的場景?
眾人撞破了季景弘與堂姐的好事,堂姐掩著帕子,哭得梨花帶雨,就是不認錯。
季景弘立在人群中,背著手,深邃的眸子緊盯著她,沒有一句解釋,甚至怪罪她怎麽帶著眾人闖了進來。
藍含玉淚睫於盈,對上他明亮黑幽的眸子,深邃的眼眸如一潭深淵,深不見底。
她卻陷入到這深淵中,不停下墜,無法自拔。
惶恐不已時,唯一的想法,就是留住他。
周遭嘩然,議論紛紛,是她超乎尋常的淡定冷靜,出麵圓場,當場承認了堂姐平妻的身份。
一場醜聞才落幕。
以為自己的大度,終會換來弘哥哥的寵愛,得到侯夫人孫氏的認可。
孫氏也確實讚她識大體,更向她保證,她才是這景陽侯府未來的當家主母。
季景弘向她承諾,會給她一個滿意的交代。
她苦笑,不過是二女共侍一夫罷了。
不久,府中來了幾個道士作法,說她與世子八字不合,命中帶煞,是不祥之人。
需待發為尼,在佛前虔誠贖罪,待罪孽洗淨後,方可歸府。
噩耗降臨,讓她不寒而栗,竟不知,自己生來就是一個罪人。
離別那日,春雨綿綿,雨水順著碧綠的枝葉往下滴落,發出窸窣的聲響,冰涼孤零。
身形纖瘦的她,立在微雨中,單薄可憐,膚色蒼白,手指緊緊握著季景弘的掌心。
從五歲時,這雙大掌便開始牽著她的小手,輕喚她“玉妹妹”。
幼時,祖母把她送進侯府,她便從未想過,有一天會離開侯府。
能做弘哥哥的新娘是她希冀的事。
她顫聲問:“弘哥哥,你會來接我嗎,還會娶我嗎?”
季景弘如何回答她的?
他攬臂將她擁入懷中,讓她感受著他結實滾燙的胸膛,在她耳畔低喃著最溫柔的情話。
“玉妹妹放心,無論來世今生,我季景弘的妻子隻有你一人,一定會等你回來,此生此世,我向天發誓,對你矢誌不渝……”
熾熱的誓言猶言在耳,僅僅數月,等來的卻是季景弘迎娶堂姐進府,做正妻的傳言。
她不甘心,弘哥哥說過,他的妻子隻會是她,此生此世。
他怎麽可以,他不能……
她要當麵質問他。
那日,她不顧庵廟的阻攔,偷偷跑了出去,回了侯府。
季景弘這個窩囊廢,敢娶卻不敢見她,把她阻隔在侯府門外。
更是有人通風報信,讓庵廟派人來抓她回去。
她拖著病怏怏的身子,在侯府門口與來抓她的人反抗,拚死要見季景弘一麵。
四周圍滿了看熱鬧的眾人,也驚動了孫氏,派出家丁,美名其曰來勸解。
拉扯中,很不幸,她撞到了門口雄獅雕像上,霎時,滿額鮮血,當場致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