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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事之後，藍含玉更是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反複翻看母親留下的話本。
    希冀能夠再從中獲得辦法。
    就在她一籌莫展時，季景弘登門而來。
    恰巧，這天陳家三口都在。
    汪氏眼疾手快，攔住了丈夫，不準丈夫亂說話，人家再怎麽，也是世子，身份擺在那。
    況且，侯府並沒有再來找玉丫頭的麻煩。
    父女倆在她的強勢下，恭敬地給世子爺行禮。
    “世子安。”
    季景弘直接表明來意，要見藍含玉。
    汪氏沒有攔著，不管丈夫和女兒暗暗投來的白眼，喚下人去請玉娘子。
    同時也很識趣的，屏退了所有下人，帶著不情不願的兩人，躬身退下。
    須臾，藍含玉隻身前來。
    兩人有好幾日沒有見麵了，再見麵，季景弘竟然有點匡怯不前。
    藍含玉落落大方，向他行了一禮。
    “阿玉？”
    藍可欣的事她已知道，季景弘不知這個懲罰能否讓她，稍稍緩解恨意？
    季景弘快步上前，他想問她這幾日過得可還好，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還是藍含玉主動開口：“藍可欣的事我已知道，謝謝世子成全。”
    季景弘心痛，也心有餘悸，恨恨道：“ 若不是殺人要償命，這樣歹毒之人就該取她的性命。”
    取她性命？
    藍含玉想起前世，自己仙逝的早，隻知道藍可欣成了世子夫人，至於她後來如何，完全不知。
    季景弘見她微微出神，輕輕喚道：“阿玉？”
    藍含玉斂神，扯開話題：“不知世子這次來，可有將小桃的賣身契帶來？”
    季景弘心寒，做了這麽多，盡力去彌補，可對方的心堅如磐石，怎麽都捂不熱。
    他想扣下賣身契，手卻伸到衣袖裏，拿了出來。
    “給你。”
    “多謝世子。”藍含玉雙手接過。
    季景弘有一刹那的後悔，再沒有什麽東西可以約束她。
    “今後可有什麽打算？”
    藍含玉把賣身契過目一遍，折起來，收進袖袋裏，搖頭道：
    “不知，或許會留在陳家，幫舅舅舅娘打理鋪子，亦或者如母親一樣，四處遊走。”
    四處遊走？
    這句話怎麽聽著如此耳熟？
    季景弘看著眼前的人，忽然，視線模糊起來。
    似是有兩個身影在疊加。
    一個是麵前，此時此刻的阿玉，另一個，明明也是阿玉的身影，同樣的容貌音色，神情卻不同。
    眼前的她，不言苟笑，無悲無喜，著一件月白色的水裙，氣如幽蘭，透著靜柔之美。
    疊加的那個身影，神態悠閑，桃腮帶笑，雖然是說著同樣的話語，卻帶著幾分玩鬧在其中。
    喜笑顏開的阿玉，穿一件石榴紅的霓裳裙，梳著小螺髻，與他嬉笑瘋鬧。
    看周遭的擺設，似乎是在他的書房。
    書房中的季景弘正蘸墨提筆，小尾巴闖了進來，奪過他手中的狼毫，嘟嚷著，要他出去玩。
    他讓她別鬧。
    她不聽。
    還威脅他：“……若是你再凶我，我就走。”
    他覺得有趣，故意逗她：“ 哦，敢問玉娘子要去哪兒？”
    “我，我能去的地方可多了。”小丫頭色厲內荏，嘟著小嘴，趾高氣揚：“ 我可以四處遊走啊。”
    “ 就不怕遇到壞人嗎？” 他繼續打趣 。
    “ 怕甚，我爹娘就常常四處遊走呀……”
    同樣的話語，同一個人，不同的場景。
    霎時，讓季景弘有些分不清現實和夢境了。
    ……
    藍含玉終於發現他的不對頭了。
    伸出手指，輕輕在他眼前搖晃兩下。
    “世子你沒事吧，世……”
    季景弘猛然驚醒，仿佛從另一個空間覺醒一般。
    眼前交疊的身影不見，書房也不見，還有書房中的自己和另一個阿玉也消失了。
    ……
    “無礙！”
    季景弘擺手，實則，已經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曾在一些孤本上麵，看過海市蜃樓之說，實覺荒誕滑稽，不信這些。
    方才見到的幻影又是什麽？
    除了海市蜃樓的幻境，實在想不出還有何解釋？
    “ 我看你臉色不太好？”
    藍含玉執起茶壺，給他斟了一杯茶。
    季景弘接過茶盞，凝視著眼前的人兒，分明就是一個人，哪來的幻影，定是自己頭昏眼花了，心緒慢慢鎮定下來。
    他搖搖頭，苦笑，看來是最近太操勞，出現幻覺了。
    “ 阿玉，答應我，不要走好嗎？如果真的要走…… ”
    頓了頓，似是在斟酌言語。
    “……也一定要告訴我去向。”
    大靖朝之大，就是踏遍千山萬水，也要將你尋回。
    藍含玉沉默一瞬，回了一個“ 好 ” 字。
    兩人的這次碰麵，似乎關係回暖了不少。
    季景弘能感覺到，她對自己已經沒有太深的敵意，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隻有藍含玉知道，兩人是永遠無法破鏡重圓。
    她不再冷若冰霜，是想為陳家積點德，等她走後，希望季景弘不要遷怒他人，為難她的舅舅。
    藍宅
    藍振德自從褪去公職，整日在劉婉玲處借酒消愁，下人來稟，說是夫人病得十分嚴重，都咯血好幾次。
    他不理不睬，隻回懟一句。
    “ 不是說那臭丫頭是我們藍家的福星嗎？有她在，藍家會福星高照，那就讓她找那臭丫頭去，找本老爺做甚？”
    喬氏氣得不輕，七竅生煙。
    想要找兒子，可自從藍天瑞不能去外省上任，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整日不回府，回府也是把自己關在書房裏。
    昔日，還會來給她請安，如今，她在病中，都不見他來晨昏定省。
    偌大的藍宅，隻有嬤嬤，婢女圍著她 。
    喬氏痛心疾首，這是養了個白眼狼啊。
    丈夫靠不住，兒子又讓她心寒。
    她知道，兩人是怨她把欣兒接回來，害得他們前途盡毀。
    喬氏不後悔，即使全世界的人不向著她，不理解她，她也不後悔。
    欣兒是她的命，她身上掉下來的骨肉。
    “咳咳……扶我起來，我要去見侯夫人。”
    心腹嬤嬤忙上前，攙扶起她：“夫人，您的身體……”
    嬤嬤心疼極了，紅眼圈，幫她順背。
    喬氏擺擺手，暗啞著嗓音道：“ 無妨，快幫我收拾收拾，我一定要見侯夫人。”
    如今，隻有孫氏能幫她，因為他們有共同的敵人，藍含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