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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氏擔憂他她，要陪她去。
    陳雨珊伸手拒絕，搖頭道：“ 您就在這陪著爹爹，我怕掌櫃欺負他，女兒速去速回。”
    汪氏忍俊不禁，隨她去，叮囑，讓早些回來。
    陳雨珊一溜小跑出來。
    館門口，圍了個水係不通，裏三層外三層，都在看熱鬧。
    她擠不進去，且又是女子身份，隻能在最外圍觀望，有些後悔，該扮成男兒身的，這樣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擠到最前麵。
    萬一繡球砸中了她， 她便可以與花魁來個不醉不歸，想想都有趣。
    陳雨珊忍不住掩著唇角偷笑。
    這花魁一定是個大美人咯！
    她仰起頭，向上麵望去。
    二樓，伸出來的廊台上，一個身穿紅色羅裙的美麗女子，挽著雲羅髻，插滿朱釵，側邊的發髻上還簪著一朵耀眼鮮紅的月季。
    五月正是月季綻放的季節。
    五官秀美，膚色白皙，欺霜賽雪，傅粉施朱，更顯眉目如畫，明眸皓齒。
    眉間鑲嵌一個大大的花鈿，梅花形狀的。
    香肩上披著一個白色的肩紗，與她紅色的羅裙相彰得益，恰到好處。
    她手裏提著一個紅色的花型繡球，在廊邊來回徘徊，似在選擇目標。
    這裝扮，這情景，哪裏像在選普通的客人，頗有幾分招駙馬爺的架勢。
    底下嘩然，鬧哄一片。
    眾男子個個踮著腳尖，伸長脖子，揚起手臂，向花魁揮手，大聲地朝樓上嚷道：
    “ 小娘子，選我，選我……”
    有的還掏出荷包，或銀票，像樓上晃動著，大言不慚道：
    “ 老子今晚就要包了你，爺有的是銀子 。”
    “……”
    各種汙穢的言語冒出。
    也不怪這些男人發狂，這小娘子確實美，不然，人家怎麽配得上花魁的頭銜。
    陳雨珊從下往上望，這個角度看去，是最容易發掘美人的死角，若不是真正的美人，根本就架不住。
    這位紅衣花魁，卻禁住了她挑剔的視角，陳雨珊頷首。
    果然是美人！
    紅衣花魁篩選一番後，終於鎖定了目標。
    將繡球高高舉起，寬大的紗袖從手臂上滑落，落到手肘處，露出半截如藕嫩白的小臂。
    又是惹得底下一陣騷動，眾男人們呲著牙，舔著嘴唇尖叫，個個宣拳捋袖，蓄勢待發。
    “小娘子往這邊扔，往這邊扔……”
    “砰！”
    紅衣花魁將手中的繡球擲了出去，隻聽到一聲響動，像是砸中了某人的腦袋。
    陳雨珊似乎還聽到那人驚呼了一聲，“ 哎喲 ”。
    場麵太喧嘩，太吵，她聽不清，也瞧不見。
    愛看熱鬧的性子，使她不肯罷休。
    一腳踩上旁邊的石頭台階上，個子瞬間高了一個頭，前方的情景一目了然。
    繡球砸中了一位公子，那人穿著錦袍，看起來風度翩翩。
    那公子一手拿著繡球，一手在揉腦袋，剛好遮住了側臉。
    陳雨珊看不清他的模樣，就是覺得他的外形有些眼熟，一時又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身旁圍觀的男子嫉妒起哄，嘲諷他是撞了狗屎運，這麽多人想搶，他不搶，還偏偏被砸中。
    也有人慫恿他快些上去，春宵一刻值千金呀，能與美人對飲還等什麽？
    那公子卻偏偏倔著身子，不願去。
    把手裏的花繡球，往身邊最近的男子手裏一塞，怒氣衝衝地道：
    “ 方才是誰推我的？”
    他根本就不想要這花繡球，是有人推了他一把，身子一偏斜，剛好腦袋接到了花繡球。
    怒目橫眉，對著身旁的男子道：“ 你要，給你。”
    這是個中年男子，肥頭大耳，大腹便便，一身的橫肉，胖的走起路來都有些喘氣。
    這般模樣，還花心不減，風流不改 。
    隔得近，就他數落這公子數落得緊，倏然間，手裏多了一個花繡球，頓時驚訝得嘴角都裂開了。
    “ 嘿嘿 ” 地，傻乎乎直笑。
    沒有了花繡球的阻攔，翩翩公子的麵容顯露出來。
    陳雨珊驚愕，竟然是藍天瑞 ？
    藍天瑞把花繡球扔給中年肥胖男子，以為可以走了。
    人擠人，圍成一圈，他隻能邁著很小的步伐，向外擠去。
    忽然，一群穿著家丁服的護院衝了過來，堵住了他的去路。
    護院們把圍觀的人群擠到兩邊，露出一條小道。
    方才，還在樓上俯瞰眾生的紅衣花魁，提著大裙擺，挽著長紗袖，翩翩而至，來到藍天瑞跟前。
    眾人驚呼，起哄聲更甚了。
    陳雨珊不由得咬緊了嘴唇，這形勢一看，就是紅衣花魁親自來邀請他了。
    不知為何，她的心跳突然加快，咚咚咚地直響。
    這廝去不去，關她什麽事，熱鬧看完了，該回去了，不然爹娘會擔心。
    腳底卻像是粘在石階上，怎麽都挪不動。
    雙眸死死盯著前方，移不開眼 。
    藍天瑞沒有理會紅衣花魁的邀請，我行我素，徑直離開，甚至都沒有與那女子攀談一句 。
    紅衣花魁持靚行凶，大概是從未遭遇到如此冷遇，瞠目結舌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眾人有的還在起哄，有的也被驚呆。
    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抱著花繡球，高聲嚷道：“我才是你的入幕之賓，小娘子快帶我回去吧……”
    ……
    藍天隊瑞穿出了人群，身後喧鬧的景象，頓時與他格格不入。
    他的背影看起來有一瞬的落寞 。
    陳雨珊鬼迷心竅，從石階上蹦了下來，悄悄地尾隨在他身後。
    前方的人，像是不想被人瞧見，不想再遭受嘲諷，盡往偏僻的小巷子行去。
    穿過一個無人的小巷子時，身後的陳雨珊張嘴了。
    “ 怎麽，這是要把自己藏起來，不願見人嗎？”
    前麵的人腳步一頓，駐足停下，扭頭看她 ，麵無表情。
    “ 是你？”
    陳雨珊沒想到，他竟如此冷靜，視她如空氣般，根本不在乎她是否看見 。
    一股無名的怒火蹭地一下升起，雙臂交叉環在胸前，下巴一揚，鼻孔朝天。
    “ 我說藍大公子你呀，真是有齊人之福不知道享，嘖嘖，那紅衣花魁美物不可方得，多少男子爭先恐後，你怎麽偏偏就不屑一顧呢？”
    問這話時，她偷偷掃視了他的眼睛。
    如其說是在挖苦他，不如說問出了心裏話，看他怎麽答。
    藍天瑞怔怔地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