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楚問鳴的逼問，肖欽隻是沉默以對。
    “說實話，我真的很佩服肖兄，輕輕鬆鬆就折騰出這麽一個亂子，將那麽多自家兄弟殺的一幹二淨，被捆在地上還能氣定神閑地栽贓總鏢頭是真魔宗的人，哪怕我揭穿了紙條的事情，你還在跟我演戲，裝的紙條上寫了什麽大秘密一樣，像你這樣的人，到底要怎樣才會說實話呢？”
    “肖兄，這場劫鏢的謀劃，現在隻有你們三個人了吧？假趙興是你為了引開我的手段，真的王七河已經死了吧？現在躺在裏麵被我封住穴道的那位就是追殺他們的人假扮的吧？還有你，神神秘秘的藏了個紙條，故意讓我看見，輕鬆拿走，寫的好像接頭暗號一樣，實際上，這就是你最後拖延時間用的吧？想要讓大家留著你的命，探究這紙條上究竟是什麽意思吧？”
    “根本沒有什麽其他人再來劫鏢了，你們就是破廟裏劫鏢那夥賊人僅剩的三人了！”
    楚問鳴靜靜地凝視著肖欽，仿佛想要看穿這個一直神神秘秘的劫鏢者的幕後之人。
    在場的其他人，包括那個近在咫尺的假趙興，隻看到了兩人互相“深情對視”的一幕，實際上，隻有直麵楚問鳴的肖欽，以及武功高深的關行空，才能感受到楚問鳴那雙平靜的眸子，所帶來的巨大壓力。
    自古修行武道之人，大多都在自身氣血和真氣上下苦功夫，不斷打熬自身肉體，淬煉真氣，以此在自身武道上不斷精進，而在精神方麵，大多也就是保持清靜無為，讀讀佛經修身養性之類，鮮少有人下苦功夫去鍛煉，但一旦有所成就，必定大放異彩，如同楚問鳴他們之前在破廟裏遇見的那位“佛像”，他所修煉的“金剛精進法”，正是一門玄妙的鍛煉精神意誌的功法。
    通過明悟佛法，堅持修善法，斷惡法，毫不懈怠，則肉身就會隨佛法修為精進而愈發堅固，直到達成金剛法相之境，所謂“法身與金剛齊固，常住與至理俱存”，當佛法修為達到這等境界，精神意誌反饋現實，心靈的修為與身體修為齊頭並進，根本用不著自身再去打熬肉體，淬煉氣血，端的是神妙異常。
    這種類型的精神功法極為稀有，江湖上的各家各派，大多也就是保持靈台清明的口訣、抵抗魅惑功法的一些法門，而且精神功法與人交鋒極為凶險，一旦被人打斷或者幹擾，往往交戰雙方都沒有什麽好結果。
    就像之前的“佛像”，因為自身精神修為一塌糊塗，一旦被楚問鳴的驚鴻槍刺破，他的精神意誌就動搖起來，認為金剛無法不壞，失去了“法身與金剛齊固，常住與至理俱存”的信念，他這麽一想，精神意誌立刻反饋現實，不壞肉身瞬間變為齏粉。
    也正因為精神功法的稀有，修煉難度之高，也未曾聽說過楚觀瀾會什麽精神武學，所以關行空隻以為肖欽是被楚問鳴的氣勢所震懾，這才變成一言不發，睜眼等死的狀態，沒有往其他方麵多想，孰料，肖欽現在已經被楚問鳴的精神武功攻破心神，有苦難言。
    本就接連失敗的他雖然還有閑心搬弄口舌，看上去好像信心十足，但實際上，他心頭的自信和狂傲終究還是被消磨了不少，那口將眾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心氣已經消失，在楚問鳴的雙眸看過來的那一刻，麵對楚問鳴揭穿紙條隻是個拖延時間的把戲的話語，看似溫和實際上壓根不打算聽他說話的語氣，那雙看破一切的雙眸一掃，他的心神瞬間被動搖起來。
    這一動搖，楚問鳴眼中白色微光一閃，肖欽心神瞬間墮入無邊黑暗。
    楚問鳴的這一精神法門，正是得益於“無上宗師”令東來的絕世天賦，再加上自身修行和不斷完善，所創出的一門窺破人心、映照心靈的法門，名喚“洞若觀火”，用於自身，能映照檢查自身心靈缺陷，抵禦種種外界魅惑，用於外在，能夠看穿一個人的真實情感，四目相對之時，可以無聲無息翻閱對方過往記憶，當然，他現在隻能在對方身受重傷，心神不寧時候使用這一武功，遠遠不如能夠心靈感應、天人合一的令東來。
    當年被喻為中原魔門第一人的“血手”厲工，因生平作惡多端、殺人盈野，結果惹出了“無上宗師”令東來出手壓製。在臨安郊野的一所別院外，令東來伴隨簫聲出現，厲工亦隻能在不知不覺之中，發現的白袍畫滿他“天魔手”的破解之法，左下角盡處更寫著“令東來破陰癸派天魔手七十二式，特為君賀。”
    “血手”厲工的武功，當時已經足以橫行天下，意念識想，通靈透達，任意翔翔，無遠弗屆，這樣的人物，被令東來這驚世駭俗的精神武學給徹底震懾，然後閉關潛修，大徹大悟，十年來潛修「紫血大法」，全身血液，盡轉紫紅，而後性情大變，再度出世不擇手段尋找令東來去向，結果，人家令東來肉身破碎虛空了！
    楚問鳴也很是向往自己能有令東來的境界和修為，一陣悠揚簫聲響起，自己隨手破盡敵人武學，然後寫在敵人身上，飄然而去，全程隻留下自己的姓名和破解之法，多有派頭啊！
    可惜他雖然空有天賦，卻依然是個紅塵俗人，不能拋下一切去追尋天道，因此自創精神武學也隻能達到這種程度，希望以後能得到更多精神武學進行補足。
    因為“洞若觀火”尚未完善，楚問鳴隻能先聲奪人，先以重傷垂死、慘不忍睹的假趙興扔在肖欽身邊，壓下肖欽的氣焰，再與關行空閑扯兩句，表示自身悠然自得的心態，再用關行空這個老江湖、和肖欽有交情的總鏢頭，來逼問肖欽，讓他知道他連關行空都沒能徹底騙過，打擊他的自信心，最後再揭破他費盡心機讓楚問鳴“偷走”的紙條，純粹是為了拖延時間所造出來的假象。
    如此攻心之計，才能成功突破進入肖欽的精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