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古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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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兮遷回明夕宮,一眾美人婕妤,除碧痕外,卻沒有一人來道和請安。
    並蓮有些擔憂:“如今娘娘已被後宮眾人孤立開了。她們抱成一團,隻以娘娘為敵人。這樣下去,可真是憂患了。”
    顏兮正坐在窗案前寫信,她字跡雋永,小巧秀氣。末了,仔細將信折起,放入封中。交給並蓮:“還是找交給古義的表弟,你不要親自去送,找個不常跟在我身邊,又信得過的。”
    “嗯。”並蓮接過信來:“吉承大人的身子好些了嗎?”
    顏兮的眸中閃過一絲心疼:“他雖然在信中說是已無大礙,可是怎麽會好得那麽快呢。你是見過他的傷的。”
    並蓮想起那時吉承的樣子,至今心有餘悸。
    那個充斥血腥之氣的院子裏,借著月色幽幽光亮,她看到吉承就躺在屍體之上,泛著寒光的劍落在他的手旁,他一身黑衣血跡斑斑,黑發散開在身旁,閉著眸子的臉上還沾著猩紅的鮮血。
    並蓮那時小心翼翼地走過已被侍衛擒拿住的刺客之旁,顫抖地俯身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卻在這時,聽到他氣若遊絲地用最後力氣說了一句:“去屋裏。兮兒在那兒。”
    也就是那一刹那,她知道眼前的男子,原來這麽愛顏兮。愛到甚至可以隨時為她死去。
    並蓮心裏莫名地有一絲酸楚,也不知從何而來。
    “對了,江半的傷,怎樣了?”顏兮的聲音將並蓮從回憶中拉回。
    她忙回答道:“嗯,他本就傷得不是太重,侍衛來後,他還能為吉承緊急救治呢。隻是他也太逞強了,明明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那時卻說什麽都要衝出屋子。平時還從沒看出他竟是個這樣勇敢的人呢。”
    顏兮欣慰笑了笑:“他的確,視吉承為很重要的人。”
    並蓮聽後,垂下眸子。
    她亦視顏兮為很,甚至是非常重要的人。
    可是那時的她,卻隻是無能軟弱地躲在角落中發抖罷了。她怕得甚至無法開口呼救。更不要提像吉承和江半那樣擋在想要保護的人之前了。
    或許那時的酸楚。就是為此吧。
    我……太沒用了。
    顏兮抬起頭,見她正蹙著眉毛垂首,一聲不吭,於是柔聲問道:“並蓮,在想什麽?”
    並蓮緩過神來,連忙搖著頭,就想拿著信離開。到了門前,又回頭問:“娘娘莫若給那些美人婕妤們一些賞賜?拿人手短,她們總就不至於那樣敵視娘娘了。”
    顏兮沉吟片刻,說道:“去庫房裏拿些封賞之物吧。”
    並蓮一笑:“是。”
    她剛要走,顏兮卻又叫住她:“等等。封賞之物,不要都送。挑幾個性子溫軟的送去。”
    顏兮的賞賜很快送入各宮。有人領了封賞,有人卻沒得到。
    得了封賞的那些,自然無功受祿,受寵若驚。而沒得到的那些,便立刻起疑,原來大家說得好聽,要同仇敵愾,同氣連枝,沒想到她們竟還是背後去向從妃道和,想要趁勢巴結。
    如此一來,一天時間,隻憑幾件賞賜之物,後宮便又重新勢歸兩派。
    而新任戶部尚書錢睿,剛一上位便得了王上支持,大力監察各地的官員私營廠間。不出數日,他將一本厚厚的簿子放在子明麵前。
    “這賬簿中,均是臣多日來所查之獲。”錢睿躬身說道。
    子明心一沉,他早就想過先王在位時雖表麵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可因先王性格使然,鳳凰的內裏定然不會如表麵看上去的那樣,總有許多毒瘤隱藏在光鮮的外表之下。可他沒料到的是,毒瘤竟這麽多。
    “另外,有件事臣頗為在意。”錢睿說道:“落星上報上來的簿中,有多處與先前所錄不同。想來也是因為落星這幾年戰事頻發,多生動蕩,便有許多奸商佞臣混雜其中,想發國難之財。其中官商勾結,這才多了許多財政上的不實之處。如今趁著戰事平穩,是否應該去詳查一番?”
    子明沉思,如今重明雖敗,卻仍在西北虎視眈眈。落星又為兵家必爭之地,確實不能出絲毫岔子。
    “如此,你派人拿公案和手諭,前去落星吧。”
    錢睿恭順行禮:“臣,遵旨。”
    邵子良拿著公案手諭臨行前,古義和吉承去送別,古義身上亦背著一個布囊,笑著走到了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子良,這種危險的事怎能少了我。我已決定,要和你同去。”
    邵子良看著黑袍裏仍纏著繃帶的吉承,一愣:“吉承……把所有事都告訴古義了?”
    吉承還未回答,古義便道:“我說你們怎麽老想著瞞著我。說好了我們三人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可不能因為我腦子不靈光,就總把我蒙在鼓裏啊!”
    “以後,不會有什麽瞞著你了。這次讓你同去,也是希望你能和子良有些照應。”吉承的臉色仍有些蒼白,繃帶之外,黑色的長袍在風裏翻飛著,虛弱的樣子就如同隨時會臨風而飛一般。
    “那是自然。說實話,我早就想見識見識重明到底是個怎樣的地方了!”古義大咧咧地說道。
    邵子良忙道:“噤聲。這就是我們有事不肯告訴你的原因,你總這樣冒冒失失,總會壞事的!”
    古義這才縮縮脖子止住了口。
    “無妨。”吉承側頭看了看,城門守衛還有很遠的距離,周圍又並無什麽路人。
    他對邵子良道:“到了重明時,一切小心。按照我們先前說過的去說,應該沒什麽問題。”
    邵子良點頭:“嗯。放心吧。”
    “對啊。以子良的智慧,還不放心嗎。”古義笑道:“況且不是還有我呢嗎。若真有什麽不對,我拚死也會讓子良完好無損的。”
    邵子良看著他:“你別烏鴉嘴了。但真到那時候,你若能自己跑,卻還回頭來救我,那我一定一腳把你踹出去。”
    古義摸了摸頭:“哦對了,我們的假名字我雖然記得了,可是那個大人的名字我又給忘了。”
    邵子良無奈歎了口氣:“是夏嘉。你要記得,我們是夏嘉大人的手下,因夏嘉大人向錢睿大人舉薦我們,說我們一直生活在落星,對那裏熟悉,調查起來更為方便,因此才把這重任交到了我們身上。”
    “哦哦,是了。我現在不會忘了。”古義一邊努力記著,一邊說道。
    “吉承,你也定要保重身子。”邵子良轉頭對吉承說道:“一切,等我和古義回來。切莫著急。”
    吉承點了點頭。
    他看著眼前的二人,他們倆,視自己為親兄弟。甚至肯為自己以身犯險,拿性命去作為賭注。
    他心中一動。
    這種感覺,這麽多年來,除了對顏兮之外,再沒有過。
    他朝二人笑了笑,露出嘴角幾乎從不示人的淺淺的酒窩。
    “保重。”他鄭重說道。
    古義與邵子良向他點了點頭,而後牽過馬來,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