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陽，這是你的夥伴嗎？”
    清晨時分，靈芳抬頭，美眸流露吃驚之色。
    不僅是她有些吃驚的看著方陽肩膀上的白羽鷹幼崽，就連森茴也都投以好奇目光。
    “夥伴…嗬嗬，應該是吧。”
    方陽隨口應答，然後便回到屬於自己的書桌上。
    坐於雕花紅椅上，他並沒有著急攻讀《藥經》，而是輕拍納物袋，先將一個銅盆取出，放於腳邊。
    這個銅盤裏，裝有一眾肉碎、蜂蜜和冬蟲夏草。
    隻聽得“啪”的一聲，形如小雞仔的白羽鷹煽動羽翼，熟練的跳入銅盆中，開吃！
    而方陽做完了這些，方才不慌不忙的打開《藥經》。
    於方陽對角的森茴見此，銀牙暗咬，念想道：
    “可惡的方陽，居然不把我放在眼裏，等考核的時候，看我將不將你狠狠踩在腳下，嘻嘻……”
    這些天，或許是擺脫了姐姐森薇的緣故，在蒼木旗內，森茴過得自在了許多。
    也因此，她的性情不再如往昔那般謹小慎微，多了幾分活潑。
    盡管那股小自卑感雖然還存在，但也隻能在與她正麵對話的時候才能感受得到。
    “這蠢女人又在傻笑什麽？”方陽眉頭微蹙。
    誠然森茴長得頗有姿色，甚至還有股惹人憐惜氣韻，卻並不代表他就要對她加以厚待。
    長生大道在前，他的矛鋒可不會分什麽親疏遠近，男女老少。
    擋者皆死！
    旋即，方陽收回視線餘光，全身心投入《藥經》的研讀。
    【二階靈草·奇景部·雲海靈芝。】
    【味辛，屬寒。】
    【主心肺，養目，益氣。可為三階化韻丹的主藥，亦可為四階淬血丹的輔藥……】
    【生長要地，多見於雲海迷霧，少見於千丈懸崖……】
    《藥經》中，關於雲海靈芝的介紹不過兩百餘字，可其中蘊含的信息，卻是極其巨大。
    而形如雲海靈芝這般的藥草介紹，《藥經》一書中還有成千上萬。
    所以，要想成為一名入階的煉丹師，很是困難。
    因為單憑記憶《藥經》，便足以阻攔一大批人，更不用說還要獨立煉丹、製藥等等。
    也怪不得之前的靈芳會這麽驕傲了。
    就在方陽苦讀的時候，他腳下的白羽鷹吃了睡，睡了吃，也在成長當中。
    一旦要排泄，白羽鷹就會用嘴巴咬著方陽的褲腳提醒方陽。
    而方陽的選擇，是將白羽鷹扔給殿外。
    他讓白羽鷹先去牆角解決，他待會再去處理事後。
    可靈芳卻不能無動於衷。
    因為她不是長空一族的族人，地位遠沒有方陽這麽高，經不起什麽波瀾。
    在這樣的情況下，靈芳不得不外出，替白羽鷹擦屁股，也替方陽擦屁股。
    “謝謝你了，靈芳姐。”方陽答謝道。
    靈芳溫婉一笑，道：“沒關係的，師傅讓我來，就是替你們處理這些事情。”
    不要看靈芳在方二叔這裏做牛做馬。
    其實在她自己的部族中，她可也是一位養尊處優的大小姐。
    對於替方陽擦屁股，她覺得很平常，因為在族中，別人也是這麽替她幹活的，甚至還是搶著去做。
    隻能說這一波，是勢力壓製了！
    萬惡的等級階梯，什麽，我是等級階梯的食利階？那沒事了。
    隻是森茴卻好像不怎麽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森茴似乎不知道玄之域為什麽會分出黃金家族，白銀部族、青銅部族和不入流部族的階級位次。
    殘陽落日。
    殿門合閉。
    “方，方陽，我覺得你有點過分了，自己的事情應該自己做才對。”
    森茴站在殿外，攔住方陽的去路。
    她鼓起勇氣，想要替靈芳代行正義。
    這一刻，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而她的身軀更是仿若有一層光輝附上。
    “這不是我強求靈芳姐的，而且靈芳姐都不介意，你來逞能什麽？！”方陽冷聲道。
    白羽鷹更是張開雙翼，發出唳鳴聲，展現進攻姿態。
    “我，我能感受到，靈芳姐她其實並不情願。”
    “不情願？這世界上，哪有那麽多可以按照自己心意去做的事情。”
    “我，我……”
    “而且，你為靈芳出頭，有沒有詢問過她願不願意？”
    “你，你……”
    麵對方陽的強勢壓迫，森茴回答得哆哆嗦嗦，卻還是不打算退讓道路出來。
    於是乎，方陽毫不客氣的逼視森茴眼眸。
    眼見森茴仍不願退讓，旋即，方陽便邁開腳步，筆直向前，可森茴卻還是緊咬銀牙，牢牢占據路中間。
    近了。
    更近了。
    雙方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彼此的氣息。
    伴隨著“砰”的一聲，隻見一高一低的肩膀交鋒過後，方陽竟一把將森茴撞開，讓森茴踉蹌著倒退了幾步。
    “呼，呼~”森茴呼吸急促，臉色緋紅。
    她生氣了，真的生氣了。
    她本以為自己能夠擺脫姐姐森薇的影響，卻發現，長空一族的每個人，幾乎都擁有著天然的高高在上感。
    不，不應該是這樣的！
    就在這一霎那，方陽的背影猛然與她姐姐森薇重疊。
    森茴的瞳孔微微放大，眼簾中閃爍著一幕幕畫麵，走馬燈在腦海中浮現。
    “小茴啊，沒關係的，她是個懂事的孩子。”
    “這是薇兒的東西，薇兒不要了，給你拿去玩吧。”
    “薇兒大小姐真是了得啊，比二小姐厲害多了，真不知道她怎麽敢和薇兒小姐相比的。”
    “……”
    森茴眼眶通紅。
    不知何時，此地勁風突起，她的衣衫鼓動，三千青絲亂舞。
    在她的身後，有著神環升起，青霞彌漫，一道足有近百丈的遠古乙木虛影浮現。
    “方陽，你給我，站住！”
    森茴緩緩抬頭，一如其姐般驕傲，氣勢直欲噬人。
    不管森茴的光芒有多麽黯淡，她終歸是森月和森薇的妹妹，一旦她發起火來，還真是不好收拾。
    但……
    隻見長道走廊之中，一片空蕩蕩。
    方陽，早已經在她累積憤怒情緒的時候離開了。
    “啊？”
    森茴傻眼了，呆愣當場。
    方陽不是天驕嗎，為什麽不等她出招？
    就在森茴陷入迷茫的時候，她身後的乙木虛影也開始沉落、虛浮。
    漸漸的，一切又恢複平靜，風平浪靜。
    與此同時。
    宮殿的陰影一角。
    久不露麵的方二叔無奈拍頭：
    “怎麽事情的走向，跟我想象的不一樣。”
    “怪不得族老們這麽看好阿陽，就這等孤傲得近乎惡劣的性情，還真跟先祖差不多……”
    無奈，很無奈。
    原本的方二叔是打算讓方陽和森茴建立起一定的情誼，成為彼此值得信賴的好友，最好是能發展出超友誼關係。
    隻是現在看來，他有點想多了。
    方陽這孩子，誠然是孤傲如鷹，才資卓越，但他卻似乎並不懂得借好風而扶搖直上的道理？
    ……
    晚霞下。
    方陽緩步向前，漸漸沒入黑暗。
    “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雲。”
    “這一次，我帶給森茴的衝擊絕對很強大，甚至足以刺激到她，讓她對我記憶深刻。”
    “之後，就看我怎麽扭轉，以獲得更大的好感了！”
    另一邊，方陽撫摸著白羽鷹，目光深邃。
    前世的網絡太發達了，明星們要如何將黑子洗成白子，幾乎有了一套標準的流程。
    哪怕方陽隻是個普通學子，在強烈的信息衝擊下，他也是知道了一些操作手段。
    而且，往往黑子洗成白子，會更加的長情，更加的不願脫離！
    其實，方陽更想要憑借著自己的雙翼翱翔天穹，灑脫自在。
    但是森茴這蠢女人非得自己傻傻的闖進來，那就不要怪他進行狩獵舉動。
    如果可以，方陽真的不想動腦，隻想一路橫推過去。
    可惜，現實情況不允許方陽這麽張狂姿意。
    方姓一脈，太羸弱了!
    ……
    森茴的怒氣來得突然，去的也突然。
    或許，這其中是有著靈芳的懇求。
    而自從那日之後，方陽依舊我行我素。
    這樣的結果，便是每次森茴與方陽碰麵，她或是冷哼不屑，或是白眼相對。
    “雖然隻是庶出，但森薇和森月等人對她保護得太好了。”
    再一次與森茴擦肩而過，方陽不得不心生感慨。
    很難想象，在天驕輩出，競爭激烈的森姓一脈，居然會有森茴這樣的人。
    他本以為森茴並不會太受關注，現在近距離接觸，他發現，情況好像截然相反：
    ——森茴其實備受關注！
    也因此，方陽收起了狩獵之心，開始專注於自身的成長。
    他有把握對付森茴，但他沒有把握對付森姓的其他強者。
    森薇惹不起，森月也惹不起，至於站在森薇森月後麵的那幾尊森姓聖者，他更惹不起。
    他不能保證自己的舉動，可以不被這些人精發覺。
    在森姓一脈麵前，他，沒有試錯的機會。
    或許在旁者看來，他有些瞻前顧後，有些憋屈。
    但對方陽而言，這並沒有什麽憋不憋屈的。
    求道的樂趣，不正是在此嗎？
    好風難借力，何日上青天？無他，靠己！
    “哈哈哈……”方陽朗笑三聲。
    他大步向前踏去，好似天鷹蓄勢，不飛則已，一飛便縱橫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