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再哭,就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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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院這邊,薄寒時剛掛完兩瓶消炎水。
    病床上的男人起了身,準備離開。
    徐正連忙說:“薄爺,您還是再留觀一下吧!”
    免得待會兒喬小姐趕到醫院來,連個人影子都見不著。
    那不是白忙活一場?
    薄寒時眉心微皺,覺得徐正婆婆媽媽的很。
    “留什麽觀,死不了。”
    “薄爺……我說真的,萬一有事呢?”
    男人黑眸一冷,“你咒我?”
    徐正:“……”
    他哪敢?
    薄寒時正要走,和護士撞個正著。
    女護士很嚴肅的問:“你幹嘛去?”
    “水掛完了,我當然是要走。”
    “你手臂上的傷口還沒處理,你走什麽?你這傷口泡了水,現在裏麵估計慘不忍睹,你還想不想要這條手臂了?”
    徐正立刻道:“是啊,薄爺,您還是坐下,讓護士幫你處理一下傷口吧,要是右手臂真廢了,喬小姐得自責死。”
    徐正很聰明,知道搬出喬予,就一定奏效。
    果然,男人雖然板著一張俊臉,不情不願的,卻還是坐了回去。
    護士戴著醫用手套,把他手臂上的紗布拆下來,那傷口本身就沒恢複好,再加上泡了水,現在縫合處已經微微裂開,血肉猩紅的,傷口看起來有些瘮人。
    護士皺眉,“我給你清創完,再換一次藥,用術後貼給你貼上,這傷口不能再碰水了,你要是再這麽作死,以後這條手臂肯定是要落下後遺症的。你這麽作死,是想學人家楊過當獨臂大俠?”
    薄寒時:“……”
    護士聞到他身上的酒味,眉心皺的更深了,“手臂上劃了這麽深的一道口子,還敢喝酒?你真不要命啊。”
    他身上酒味不輕,估計喝的還挺多。
    薄寒時聽著護士的嘮叨,臉色沉的厲害,“手臂殘了我自己負責。”
    他現在眼煩心煩,隻想安靜。
    護士很耐心的勸誡道:“我這是為你好啊,手臂傷成這樣,又是喝酒又是淋雨的,也太不像話了。你雖然長得帥,但你要是真殘了一條手臂,以後很難找老婆的!”
    薄寒時麵無表情:“我孤寡。”
    喬予不要他了。
    沒了喬予,他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什麽老婆。
    “你現在孤寡,難道還打算孤寡一輩子?你也別太難過,你長那麽帥,就是真殘了,還是有姑娘願意嫁給你的。”
    “……”
    這護士嘴巴叨叨個不停,她不是徐正,不會察言觀色,隻知道為病人好。
    徐正在一旁嚇死了。
    小護士要是再囉嗦下去,撞上薄爺的槍口,那可就涼涼了。
    徐正立刻安撫道:“護士,他知道了,以後不會了。”
    護士瞅了一眼徐正,認可的點點頭,“我看你脾氣就比他好多了,以後你肯定不愁沒老婆的。”
    “……護士,我有老婆了。”
    “我就說嘛,男人脾氣好,就是加分項。”
    徐正幹笑,自謙道:“還行,還行。”
    說完,他下意識瞅了瞅一旁孤寡的男人。
    果然,孤寡男人臉色更差了。
    徐正看清創還有一會兒,便說:“薄爺,我去個洗手間,您坐這兒等一會兒。”
    這邊是急診。
    半夜,走廊裏人來人往的,很亂。
    徐正前腳剛走出去,迎麵兩個醫護人員就推來一具蓋著白布的遺體。
    他剛想避開視線,繞過去,身後忽然響起一道熟悉的女聲。
    “徐特助!”
    徐正一轉身便看見喬予,“喬小姐,你來了。”
    喬予在得知薄寒時出車禍後,隨便套了件衣服便趕到了醫院。
    平時在市區開車,車速頂多八九十,可今晚她開到了一百碼。
    她踩著拖鞋站在那兒,胸口起伏,呼吸也有些喘,像是下了車跑過來的。
    “喬小姐,薄爺他……”
    話音未落,那推著遺體的醫護人員開了口:“麻煩讓一讓!”
    喬予的視線,一下就落在那蓋著白布的遺體上。
    徐正站在遺體旁欲言又止的,她下意識就以為那是薄寒時。
    喬予愣在那兒,水眸盯著那具蓋著白布的遺體。
    眼底的光,一瞬渙散。
    “薄寒時……”
    她一步一步朝那具遺體走過去。
    “……”
    徐正看看喬予,又看看那遺體。
    喬小姐……好像誤會了什麽??
    喬予素白的手指死死抓著那推床,雙眼濕紅,“我……我能看他最後一眼嗎?”
    醫護人員問:“死者是你家屬嗎?”
    “……是。”
    是她孩子的父親。
    醫護人員也還算通人情,“那你快看一眼吧,看一眼我們推太平間去了!”
    停在這兒,逗留時間太久的話,妨礙急診工作。
    喬予咽了好幾下喉嚨,才鼓起勇氣去掀白布。
    就在她的手,要觸上白布時,她忽然沒了勇氣。
    今晚那個擁抱,竟然會成為他們之間最後一個擁抱。
    她更沒想到,今晚會是他們之間的最後一麵。
    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不停地砸在白布上。
    太平間裏很冷。
    喬予哽咽道:“能不能讓我直接帶他回家?”
    徐正:“……喬小姐,這就不用了吧。”
    帶一具陌生遺體回家,挺恐怖的。
    而且,這具遺體的家屬要是追究起來……
    “喬小姐,其實……”
    喬予已經哭到不能自已,四肢麻木,渾身發抖。
    身子無力的緩緩癱軟下去。
    她用力抹著眼淚,蹲在了地上,“薄寒時,你不是還要撫養小相思長大嗎?你怎麽……怎麽舍得死?”
    此時,薄寒時走出病房,看見喬予蹲在一具遺體旁,哭的傷心。
    徐正差點被喬予給感染到了,已經想抹眼淚了。
    可身旁,忽然出現一抹高大身影。
    徐正一驚:“薄爺……”
    “予予,你哭什麽?”
    他不是已經答應放她離開了嗎?
    她怎麽哭來醫院了?
    喬予背脊一顫,還以為是幻聽。
    她遲疑的緩緩轉頭看向聲源……
    “薄、薄寒時。”
    男人邁著長腿,朝她大步走過來。
    “……你……你沒死啊。”
    一時間,悲喜交加。
    強烈的情緒湧動,讓喬予大腦一片空白。
    她仰頭看著他,眼淚從眼角滾燙的落下來。
    薄寒時見不得她哭,“蹲在地上不累嗎?”
    “……”
    喬予撐著身子,想站起來。
    結果,腿一麻。
    薄寒時伸手,一把扶住她。
    喬予借著他手臂的力量,驀然撞進他懷裏。
    她緊緊抱著他的腰,隱忍的哭聲在瞬間放肆出來,“我還以為你死了……”
    薄寒時被她抱的猝不及防,心髒處猛烈震顫著。
    “予予?”
    喬予沒有回應,大概是因為方才哭的厲害,耳邊嗡嗡作響,根本聽不到外界的聲音。
    他伸出左手臂,環抱住她的背。
    就這樣抱了幾秒。
    旁邊推遺體的工作人員受不了了:“你們秀恩愛也別擱這兒擋路行嗎?喂,讓一讓!”
    薄寒時單手一抱,把喬予抱到旁邊去。
    遺體被推走後,這邊恢複了正常。
    喬予抱著他,感受著他溫熱的體溫,漸漸恢複了平靜……
    平靜過後,是死寂的尷尬。
    喬予一抬頭,眼底無措的想解釋:“我……”
    薄寒時微微彎著腰,大手撫著她臉上的淚痕,看著她輕輕笑了,“哭懵了?”
    “……”
    “看來隻有我死了,你才會為我哭一哭。”
    “……”
    他勾唇輕嘲,又說:“不過這就夠了,予予。”
    至少在她心裏,他還有點分量。
    喬予咬唇,一行清淚又從水眸裏湧出。
    他指腹替她擦了擦,沉聲哄道:“別哭了,我沒死,還好好的站在你麵前。”
    再哭,他可就舍不得放她走了。
    喬予似是還沒緩過神來,張了張嘴唇,說不出話來。
    他們相識十三年,對彼此很了解。
    以前喬予不安的時候,會一直要抱,有時候就那樣不說話,單純的抱在一起,即使什麽也不做,也能抱上個把小時。
    喬予喜歡抱。
    薄寒時手臂一張,“還要抱?”
    “……”
    喬予哭著,慢慢地再次抱住了他。
    她埋在他胸膛裏,聞著他身上的味道。
    可能因為抽煙時一直用著沉香條,所以他身上不僅有淡淡的煙草味,也有淡淡的沉香味。
    “我以為你死了。”
    他收緊手臂,就那樣單手將她緊緊擁在懷裏,輕蹭著她淡香的發頂,“嗯,我知道。”
    懷裏的柔軟像是受傷的小獸一般,在他胸膛抑製不住的低低抽泣著。
    她哭一下,薄寒時的心就抽疼一下。
    他其實不喜歡女人哭,也不喜歡女人聒噪。
    哪怕是小相思,在他耳邊呱呱個不停,他偶爾也會覺得煩。
    但如果是喬予,他的不喜歡就變了。
    喬予哭,他會心疼。
    喬予若是願意對他聒噪,他求之不得。
    他終是低頭,聲音倦啞的去安慰她:“不哭了,嗯?”
    喬予也覺得自己沒用。
    竟然會以為他死了,就哭成這樣。
    她把眼睛裏最後一點眼淚也擠出來,哭完就不哭了。
    這時,頭頂上方的嗓音再次響起:“再哭,我就親你了。”
    “……”
    喬予緩緩推開他。
    不哭了。
    薄寒時黑色襯衫胸膛的那塊布料,已經被濡濕,變成了更深的黑色。
    他啞然失笑。
    這是用完他,就不要他了?
    發生了這麽大的烏龍,大哭一場後,喬予多少有點不自在。
    她用手背抹著臉上的淚痕,低頭往前走,“回家吧。”
    薄寒時站在她身後,一低頭,視線就掃到她腳上的拖鞋。
    喬予身體驀然一輕。
    薄寒時單臂將她騰空抱起。
    她微怔,怕掉下去,下意識抱緊了他的脖子。
    “我拖鞋掉了。”
    薄寒時頭也不回,抱著她往醫院外走,隻喊了一聲:“徐正。”
    徐正撿了拖鞋,跟在他們後麵。
    麻的,這個月薄爺要是不給他加工資的話,他要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