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馬失前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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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六章馬失前蹄
    五十步,二十步……就像上次追逐呂岱一樣,張苞追逐著朱然,他把自己的視覺集中,縮小,將朱然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他甚至能讀懂朱然一個小動作對他胯下戰馬行進路線的影響,無論朱然怎麽繞,也不可能甩掉張苞。
    終於,張苞舉起了長矛,他相信這一矛,將結束整場戰爭,而這場戰爭死去的那些勇士們,也會在另一個世界分享最高的榮耀。
    能打中,張苞用自己的眼睛多次確認,但得出的結論是一樣的。沒錯,這個在東吳叱吒風雲,陸遜死後東吳的唯一倚仗,這個人的性命毫無疑問已經被自己捏住,接下來隻要揮出自己的長矛。
    並沒有同情對手,更沒有絲毫地猶豫,張苞連一刻也不肯遲疑,隻要殺掉張苞,他就是季漢的英雄,離自己的父親又進了一步,這場戰爭也將成為趙興和張苞為季漢創下的又一奇跡。
    “喝!”
    高聲呐喊著,張苞使出自己的全力,將長矛劈向了朱然。
    “噗!”
    鐺的一聲,張苞卻並沒有揮出長矛,他的長矛掉在地上,並不是脫手,而是因為另一種原因。那是一支箭矢,似乎瞄了好久,在張苞揮出長矛的那一刻,箭矢正好射在了他的右手上。感受不到疼痛,張苞知道,自己沒有第二次這麽好的機會擊殺朱然。他毫不猶豫地用左手抽出趙興留給他的環首寶刀斷風,距離不夠,他便要直接向朱然的後心扔出這刀。
    “噗!”
    又是一箭,這一箭沒有上一箭那麽精準,但射的卻很巧,正射到張苞斷掉肋骨的腰間。再怎麽勇猛,張苞也無法忍受在斷掉的骨頭上再承受如此巨大的衝擊。他不覺得疼痛,但他的身體卻失去了繼續戰鬥的機能,幾乎沒有知覺地,張苞掉下馬背,掉在了還不算太硬的沙土上。
    就連張苞也沒想到,這兩箭會連得這麽快,正常就算是神射手,也無法如此迅速地在第一箭後間不容發地射到移動的目標,並射出這麽大的力道。張苞就算再疏於防備,也能察覺到一百步內的敵人,這人到底是誰,究竟有這麽大的本事?張苞無法去思考,他知道的,隻是自己沒能成功。對張苞來說,或許他就會這麽死去,但他卻沒有實感,或許在他心中,他不過是這些與吳軍廝殺的漢軍們中的一份子,就算他倒在這裏,漢軍也不會因此而潰敗,因為他們真正的統帥還沒有回來。
    而朱然卻沒有回頭了結跌落馬下的張苞,和張苞不一樣,朱然看到了對張苞射箭的將領。的確,就算是神射手也不可能如此迅速地發出兩箭,剛才那兩箭其實是兩個人射的。第一箭射得是張苞的右手,需要的準頭很大,那是東吳罕見的神射手之一馬忠。第二箭則並不要求那麽高的技術,那是已經瘸了的呂岱射出的。
    朱然之所以無暇理會張苞,正是因為這兩個人沒有一個應該出現在這裏。
    “呂將軍,你不是去守城的嗎?馬將軍,你是承淵(丁奉字)的下手,一起去防守鬱林的——”說到這,朱然也明白了什麽。“難道漢軍的主攻目標是鬱林郡?”
    “沒錯,”馬忠回答道。“敵將薑維帶兩萬人進攻鬱林,丁江軍奮力防守,但尚有勉強。如今,之前從魏國降蜀的郭淮又帶領近兩萬人增援,如今城內守軍損失近半,體力幾乎崩潰,在下受丁將軍之托,拚死突出重圍,向都督請援,不過——”
    馬忠欲言又止,朱然似乎明白了什麽,他轉而看向呂岱。
    “呂將軍,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
    張苞躺在沙土上,南方的土地濕潤,疊在地上並不感覺冰冷。一瞬間,張苞戰了一個晚上的疲憊盡數湧了上來,在戰鬥中,太陽早已經升起,而漢軍和吳軍拚殺在一起,根本沒工夫去看時間。
    盡管有戰袍護身,他現在的身體上也是遍體鱗傷,脫掉衣服,恐怕能看到到處都是淤青。傷口的痛楚迅速抽走了他的體力,他仿佛感覺到閻王在向他招手。
    “將軍,張將軍!”
    戰友的呼喚將他的意識拉了回來,是範強,他蹲在張苞的身邊,查看著他的箭傷。
    “不好,這箭淬了毒!”範強看到傷口泛黑的血色,立刻察覺到了這一點。如今是戰場,沒有解藥,也沒時間要解藥,一旦毒性擴散到整個身體,張苞恐怕無法活著走下戰場。範強跟趙興這麽多年,他知道,趙興把戰袍交給張苞,這意味著他絕對不希望張苞在這場戰爭中犧牲,哪怕他會當一輩子殘廢。
    作為兼顧後勤的範強,處理傷員也是他的工作之一,這種情況並不是第一次在他眼裏出現。並不光是毒箭,還有些行軍中被毒物咬傷的士兵,如果是劇毒,又沒有解藥,處理方法就隻有一個。
    不由分說,範強拿出繃帶,將張苞的手腕緊緊係了起來。
    “張將軍,我現在要砍掉你的右手,否則毒性蔓延,你會性命不保。可能會很疼,準備好的話就點一下頭。”
    “範強,如果我死了,告訴元隆兄我已盡力,告訴我的父親,我沒給他丟臉。”
    “別說傻話了,這些話你要自己去告訴他們!”
    說罷,範強將張苞丟下的寶刀斷風撿了回來,一刀砍了下去。這把寶刀鋒利無比,一瞬間就將張苞的右手砍了下來,斷麵十分整齊,張苞甚至感覺不到什麽疼痛。
    “我馬上給你止血!”
    範強取出金瘡藥,敷在張苞的傷口上,又進行了簡要的包紮。漢朝,人類並不知道有細菌這種東西,但隨著醫學的出現,人類從很早以前就注意到用具有消毒性質的東西處置傷口的必要性了。範強也知道,像這樣用不算幹淨的布帛處理傷口並不是長久之計。
    “好在糧倉那裏也放了一些藥材,將軍,我帶你去。”
    說著,範強撐起了張苞的身體,扛著他的肩膀向糧倉的方向走去。盡管並不是沒有戰馬可用,但戰馬在這時絕不是那麽方便的代步工具,自古以來,馬車的顛簸一直是個不小的難題,騎馬就更是如此。如果是一個健康的將領自然能夠靈活地駕馭戰馬,和戰馬一心同體,不受震動的影響,但作為一個傷者,戰馬的顛簸卻足以讓肚子裏的五髒六腑翻江倒海。因此,步行是唯一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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