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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為拿過期末要考的書，給言生一本一本的勾著重點，不過就算是楚為已經撿非常重點的知識勾了，那折起來的書頁也仍是很多。
    言生又開始哀嚎了。
    “背個框就行了，估計那些細節你也背不下。”楚為看不下去了。
    “背個框就能過嗎？萬一過不了怎麽辦！”
    “行了，你就把重要的框寫上，然後其他的圍繞著編幾句，你不是最能扯了。”
    楚為把書遞給言生，“不過說真的。”
    “嗯？”
    “你以後別從醫了，你要為其他人考慮。”
    “嗬嗬嗬嗬嗬，”言生笑得一臉尷尬，“我這不是因為免學費才來的這兒麽，其實我的夢想一直是當個體育老師。”
    “行了，去複習吧。”
    “不！是預習以及學習。”
    考試周學校一般不斷電，所以即使到了淩晨兩三點，依然有寢室的燈是亮著的。楚為複習到十二點多，拉上了簾準備睡覺。
    “楚為你內科看完了？”
    “嗯。”
    “嘖嘖嘖嘖嘖。”
    室友們又是讚歎又是羨慕。
    楚為之所以是學霸，不是因為他學得有多麽刻苦，而是總能以最短的時間完成最艱巨的任務，雖然他不是過目不忘，但是每次老師提問起很久之前學習的知識他都能快速並且準確無誤地回答出來。漸漸地，知識的沉積讓他在別人眼裏變得無所不知，並且再鍍上一張白淨清秀純美的容顏，整個學校就都知道臨床專業有這麽一號人物。
    反觀言生，在大家眼裏，似乎就差了那麽一點意思。醫學院總是有濃鬱學術香氣的，而在學校裏遇到的言生，除了和楚為走在一起，就是拿著籃球，脖子上掛一雙球鞋走向籃球場，這種又糙又豪放的形象總給人一種不務正業的感覺。雖他的五官很耐看，但是因為膚色實在是太黑，鋒利的五官就隱去在了同樣顏色的背景中了。不過在籃球比賽中，言生高度發達的小腦協調性總是能為他贏得女生的喝彩。
    在考前的一周裏，言生除了吃飯上廁所就是背書，他的效率極慢，一本書上的重點來來回回看了好幾天也隻能是大致有點印象。在崩潰邊緣徘徊的他總是能及時的得到來自已經全部複習完的楚為的親切關懷，哦不，親切嘲笑。
    此時他真的有種發自內心羨慕趙奕的想法，不過一想到趙奕再也吃不到門口老程的烤麵筋之後，這個念頭就消失的沒影兒了。
    如果你在深夜裏聽到死氣沉沉哭嚎聲，不用懷疑，那一定是來自某位知識不進腦子的崩潰青年言生的。
    終於，在仍是雪花飄飄的一個下午，楚為和言生結束了最後的一門考試。
    “我他娘的終於考完啦！”言生張開雙臂迎接這充滿著自由氣息的雪花，“錘子，我們走吧。”
    “去哪？”
    “校門口，買兩串烤麵筋帶給趙奕，哦，我忘了，她天黑了才能看見。”
    “她又不能吃。”
    “那就饞饞她，嘿嘿嘿。”
    不知道趙奕怎麽樣了，自從上次從福利院回來時跟她講了那些發現之後，楚為就覺得趙奕有點奇怪了，她似乎並不想和他們一起討論有關新發現的謎題，每當聊到這兒時她總在有意識無意識地模糊這個話題。不知是身體的原因令趙奕淡化了對解謎的興趣還是有什麽別的緣故，楚為在心裏留了一個疑問。
    日落天黑，言生和楚為去解剖樓找趙奕。
    “趙奕！趙奕！我們考完了！”言生大聲喚著。
    沒有人應。
    “她可能走不動了？”言生有點不敢想。
    他們來到了放人體模型的屋子，然而沒有找到趙奕。
    “她可能到了該消失的時候了。”楚為早已有了這種猜想。
    言生聽楚為這話底氣瞬間少了很多，“這麽快嗎，要不再，再找找？”聲音中帶著點失落。
    他們打著光把解剖樓三層全部找了一遍，沒有找到趙奕，她真的消失了，又一次消失了，徹徹底底的消失了。
    不過這次麵對趙奕的消失，他們並沒有像第一次那樣驚慌，而是很快坦然了，因為這對於趙奕來說，何嚐不是一種解脫。
    “趙奕，你愛吃的烤麵筋我都買了，”言生手裏塑料袋提著的烤麵筋已經失去了熱度，僅僅遺留的一絲絲香氣很快就被解剖樓的福爾馬林味兒吞沒了。
    兩人進到解剖標本室裏靠牆坐著，很久之前的滿月夜，這裏靠著的，是三個人，充滿著好奇與對探索謎題的熱情。然而現在，這裏的兩個人都一言不發。楚為雖然早有了心理準備，但是也頹然地坐著，沉默著。
    言生最後決定吃掉烤麵筋，他給楚為一個，楚為搖頭沒要，楚為一向不吃不幹不淨的路邊攤。
    那就當是最後一次幫趙奕吃掉吧。
    麵筋本來烤得焦脆的外皮在塑料袋裏捂得久了又回軟了，言生大口嚼著，雖然燒烤料很重，但他吃得索然無味。
    他們就這樣一直靠著，一句話也沒有說。伴隨時間流逝的，還有他們越來越遠的思緒。
    冬天北方的室內因為暖氣的緣故溫度很高，但對他們而言，這時的感受並不比在福利院地下的暗室裏強多少。
    良久，言生開口了：“我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怎麽，”許久沒說話的楚為嗓子有點啞。
    “我就是感覺我們最近經曆的這一切好像電影，不太現實。”
    楚為閉上了眼睛，和趙奕一起經曆過的一幕幕又浮現在眼前：“的確，但不得不相信這一切都發生過。你想，趙奕也曾和我們在一起，但是你現在絕對找不到她的一點兒痕跡。”
    “不行！”言生想起了什麽，噌的一下把背挺起來了，“趙奕第一次消失的時候，除了我們沒人記得了，那這一次會不會我們就忘記她了。還有，你記得趙奕第一次消失之後，她的存在都被萬菲取代了，不會接下來出現一個人替代我們記憶裏的趙奕吧。”
    楚為想了想，“如果我們忘記她了，應該不會這樣的。”。
    “不行，那我們也不能忘記，”說著，言生打開了手機錄音機，“我要把我們第一次見麵到今天發生的所有都記錄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