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家公子是要進京考取功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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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攪佛門清靜之地,還望海涵。”
    祖師殿裏,我一邊放下用來裝模作樣的包袱一邊向形貌與曾誌偉一般無二的僧人不動行了一禮:“天色快要暗了,在下想要借宿一晚,希望師傅大開方便之門。”
    “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想必施主還未曾進過飯食,正巧,貧僧剛要開始準備齋飯。”
    “有勞師傅。”
    “施主請在前殿歇息片刻,貧僧先去沏杯茶來。”
    目送著熱情好客的曾誌偉消失在去後廚的路上,我暗暗鬆了一口氣,心中那股無形的壓力漸漸散去。
    別看人家個矮貌挫脾氣好,卻是個正兒八經不折不扣的高手高高手,一位媲美甚至超越了萬花女仙的佛家大能,可以說畫壁世界能夠擁有如今中千世界的等級,他們兩個至關重要,一身修為深厚無比,恐怕抵得上整個畫壁仙境裏千千萬萬的低級修士、妖魔。
    這般人物,世界意識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手的,所以特意安排了萬花女仙和這位大師產生一段情緣,使得他們心有掛礙,遲遲不能飛升,徹底超脫這一方天地。
    “也不知道這兩位究竟有多厲害,應該最少超越我一個大等級,起碼是b級評價……”
    我懷著滿腹揣測,在麵積並不太大的前殿裏轉悠起來。
    祖師殿正中,那端坐在青石蓮座上的保誌大師塑像很有些年頭了,彩漆不知何時已剝落幹淨,露出內裏的石胎,旁邊垂落的經幡甚至有些褪色,但看上去卻是異常的寶相莊嚴。
    石像前有一張供桌,一應香燭祭品琳琅滿目,再看供桌前那尊積滿了香灰餘燼的三足兩耳黃銅鼎,便可知道這座表麵上在天龍山聲名不顯的小廟其實並不缺少香火信眾。
    五六個燭架分散擺在幾根石柱旁,昏黃黯淡的燭火是殿內唯一的光源,我走到門邊,姿態各異的四大天王法相雕琢得栩栩如生,仿佛真的透出一股凶神惡煞之氣。
    從這個位置,可以很清楚地看見雕刻在殿內左右石壁上的種種圖形:日月星辰、山川草木、江河湖海、風雨雷電、飛禽走獸、花鳥蟲魚……
    這些還不甚稀奇,更有佛祖拈花、菩薩濟世、金剛怒目、飛天散花、妖魔伏誅、熔岩地獄,俱都是惟妙惟肖,已得三分神韻。
    剛剛親身體驗過的我當然知道,這些壁畫壓根不是凡人工匠的手筆,而是進出畫壁仙境的門扉。
    不止是這一處,類似的通道遍布天龍山,隻因一點小小障眼法護持,肉眼凡胎難識。
    “這扇門可是直通萬花林裏的仙闕宮閣,如果現在搶先一步進去,我是不是能夠代替男主角邂逅牡丹仙子?”
    一個蠢蠢欲動的小念頭在我心中萌芽。
    “但萬花林終究是萬花女仙的道場,必然有著原劇情裏不曾提及的監控手段,若是被發現,恐怕當場就會被打死!”
    腦中陡然閃現原劇情裏石妖被萬花女仙用火焰活活燒死的畫麵,我頓時偃旗息鼓,隨意挑了一個蒲團老老實實盤腿坐好,等著不動和尚端上待客清茶。
    ※我※是※無※辜※的※分※割※線※
    “公子,這邊的蒲團幹淨些,你快來坐。”
    “公子,走了大半天的山路,你先喝口水。”
    “公子,剩下個前天的饅頭,你先墊墊肚子。”
    “公子,這本是你今天要溫的書,你看著,我來給你扇扇風。”
    自打進祖師殿起,小書童包貝爾就忙前忙後無微不至的伺候著自家主子,自己卻連喘口氣都顧不上。
    哦,說錯了,應該是小書童後夏來著。
    我在心裏默默糾正著自己的錯誤,然後把目光轉向了與學霸鄧超長得絲毫不差卻多了一分儒雅氣質並且擁有本世界天命豬腳這一高貴身份的朱孝廉朱公子。
    這種和大明星同室而處的情景令我感覺非常古怪非常新奇,情緒起伏遠遠比當初見到火鳳凰諸女時更加強烈。
    大概是因為二人的咖位和人氣完爆火鳳凰?
    不過感覺再微妙再別扭,也該是時候開口搭訕了。
    我清了清嗓子,故作好奇地詢問道:
    “看這位公子器宇不凡,又帶著如此多的行李和書籍,莫非是打算前往太原省城參加今年的秋闈?”
    朱孝廉沒有答話,隻是合上手裏的《大學》,對我露出了一個禮貌性的微笑,然後小書童後夏一臉自豪地代替他開口說道:
    “這位兄台誤會了,我家公子並不是要去太原,而是前往京城,準備參加來年二月的春闈!”
    “春闈?!”
    我故意露出震驚之色:“失敬失敬,原來是舉人老爺當麵!”
    明清兩代的科舉製度都差不多,正式的科考分為鄉試、會試、殿試三級,隻有官學出身的科舉生員(俗稱秀才)或者監生才能參加鄉試,考過了鄉試的就是舉人,可以繼續參考下去。
    舉人雖不是官身卻也備受尊崇,還可以享受減稅免賦的國家政策照顧,很多讀書人寒窗苦讀蹉跎幾十年也不一定考得上,所以才有範進中舉的故事廣為流傳。
    年紀輕輕就有了如此成就,不管朱孝廉性格如何,心中必定是有些自傲的,我的一驚一乍絕對可以滿足其虛榮心。
    年輕人嘛,隻要一高興,戒備心理就弱了,靠著這點三腳貓的心理學,我很順利地與主仆倆攀談起來。
    我率先做了個自我介紹。
    “在下姓孟,雙字龍潭。這一次是去太原城探親的,隻因路上聽人說起這天龍山的勝景,特意慕名而來。二位也有如此閑情雅致?”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如此名山大川,自然不容錯過。”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不鹹不淡地扯了幾句,我開始直奔主題:“朱公子你看,這殿內的壁畫栩栩如生更兼大氣磅礴,恐怕不是無名工匠的作品。”
    “公子公子!畫上有好多美麗的姑娘!”
    正在把燭架上熄滅的蠟燭一一點燃的後夏抬頭一看,滿臉歡脫的大叫起來:“簡直就是天上的仙女啊!”
    “有什麽大不了的,”朱孝廉隨手敲了小書童一下,不經意掃了一眼壁畫,目光也被吸引住了,旋即又挪開,“不就女人嘛?大丈夫何患無妻!平時我怎麽跟你說的?”
    “啊……你說的哪一句?”後夏憨笑著問道。
    “男子漢,身修……”朱孝廉心不在焉提醒了半句,雙眼不自覺地又看向壁畫,尤其是盯著那幾位站在祥雲之上的飛天仙女。
    “啊啊啊,我記得了!男子漢,身修、家齊、國治、國治……平天下!”
    “天下平。”
    我一麵不動神色地靠近朱孝廉,一麵糾正了後夏的錯誤。
    “對對對,天下平、天下平!”
    小書童投來感激的目光。
    “那你身修了沒有?”
    “我……我總想修,可總修不好。”
    “那你還想女人?”
    我一直關注著朱孝廉的神情,他在教訓了小書童一句後,眼神突然空洞迷離起來,完全失去了焦距。
    我迅速轉頭看了一眼,果然,牆上的飛天仙女少了一位。
    朱孝廉進入畫壁仙境了!竟然是魂魄出遊,軀體原地留下!
    看了一眼什麽也沒察覺到的後夏,我暗暗心驚,畫壁仙境當真是神秘莫測,之前我明明是整個人囫圇進入的,而且在裏麵待了十多個小時後回到外界也是同步過去了一天時間。
    輪到朱孝廉時情況卻完全不同,莫非是通道不一樣的緣故?
    “各位施主,貧僧已經把齋飯準備好了,請用吧。”
    在我想要進一步觀察的時候,不動和尚從後廚出來了,木托盤上擺著三個超大的盛著滿滿飯菜的陶缽。
    青菜、豆腐、醃蘿卜、豆腐、青菜、蘿卜醃……這完全沒有一絲葷腥的飯菜素得我想哭!
    隨便扒拉了兩口沒滋沒味的白米飯,我麵無表情地看著呆萌暖心小忠仆後夏去給身體呆若木雞一動不動實際上靈魂已經在群芳國享受豔福的朱孝廉送飯。
    →△→好想知道這貨現在到底在怎麽爽←△←
    嘖,這種明知道劇情正在發生卻沒辦法插手的感覺真不爽。
    “∑(°△°|||)嗚哇!”
    在我正感慨的時候,朱孝廉連退三步,一副剛剛見到鳳姐而且鳳姐不嫌棄他沒車沒房沒存款不是清華北大畢業非要嫁給他生兒育女的表情。
    “公子,你怎麽了?齋飯好了,你還是先吃飯吧。”
    懵懵懂懂的小書童端著陶缽遞了過去。
    “不見了?為什麽不見了?!”
    朱孝廉沒有理會他,在麵前的壁畫上一頓好找,卻再也找不到之前消失的那個飛天。
    “公子……”
    “難道?”朱孝廉猛地一個轉身,朝著對麵的壁畫跑去。
    “公子、公子……”後夏端著飯碗屁顛屁顛跟在後麵,“公子你還是先吃飯吧,那是地獄圖啊,沒什麽好看的。”
    “地獄圖?糟了!糟糕了!”
    朱孝廉仿佛想到什麽不好的事情,露出了極度驚恐的神情。
    “我得趕緊回去……門呢?門呢?!”
    他伸手在牆上一陣亂摸。
    “什麽門?”後夏一頭霧水。
    “門!剛剛的那扇門哪去了!”
    朱孝廉在祖師殿裏急得團團亂轉,最後一把抓住了不動和尚:“大師,你一定知道門在哪裏對不對!你一定知道怎麽回去那個地方對不對!”
    “什麽地方呀?”不動和尚眨了眨自己的眯眯眼。
    “一個……一個全是女子的道場。”朱孝廉遲疑了一下,如實說道。
    我把淡而無味的飯菜丟在供桌上,插嘴道:“那不就是天堂嗎?”
    “公子你是不是餓了?”後夏鍥而不舍地遞上飯碗,“還是先吃口飯吧。”
    “沒錯,施主你大概餓昏了。”不動和尚微微一笑。
    ”大師,我不餓!“
    朱孝廉見大家都不相信自己,愈發焦躁起來:“我在那個地方碰見一堆如花似玉的女子,她們現在出事了,我必須得趕回去!”
    不動和尚一臉無辜的反問道:“回去哪?”
    “求大師慈悲!”
    朱孝廉又無奈又著急,推金山倒玉柱,跪在了不動和尚身前。
    他這一跪,把自家的小書童嚇得夠嗆。
    “公、公子,你該不會是中邪了吧?!”
    噗!
    雖然早就看過電影,知道朱孝廉在剛才的短短瞬間經曆了一場奇幻大冒險,但麵對這樣真實發生無縫連接的情景,我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隻要轉過臉去。
    “施主,天堂和地獄你都分不清楚,你要回去哪?”
    “求大師成全!”
    朱孝廉恍若未聞,咚咚咚一陣鈍響,已經生生磕七八個響頭,腦門上當即青紫一片。
    “真是個有擔當的男子。”
    我暗暗點頭讚許,普通書生哪裏能夠為了一個剛剛相識的紅顏放下尊嚴去哀求別人?
    不動和尚也好似被感動了:“善哉善哉,施主快快起來。”
    他一臉慈祥地扶起朱孝廉,後者又驚又喜:“大師你這是答應了?”
    “不要說話,”不動和尚拉著他麵向壁畫,“閉上眼睛,集中精神。”
    朱孝廉聞言乖乖閉上了眼睛,
    不動和尚把後夏扒拉到一邊,四下打量了一番,從供桌下拾起一根木棍。
    後夏自然是無條件信任著自家公子,覺得他不太像中邪的模樣,對所謂美女如雲的道場半信半疑,努力瞪大了雙眼,想要看看這位高僧是否真個可以施法變出一扇門戶。
    不動和尚宣了一聲佛號,高高掄起木棍:
    “佛法無邊!”
    “(q皿q)嗚啊!”
    木棍碰的一聲砸落,正好砸中朱孝廉後腦勺,隻見這書生當即翻倒在地,幾乎暈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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