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子母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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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場主峰,宴賓殿。
煞氣騰騰的金甲女衛一個不見,唯有諸多貌美如花的婢女侍立在側,麵前案桌上擺滿四時鮮果海味山珍,耳畔更有絲竹管弦之音取悅。
這可不是階下囚正常的待遇,恐怕在那些沒見過世麵的俗人看來,此時不啻身臨仙闕。
朱孝廉如坐針氈,珍饈美味在前也無動於衷,隻是悄悄左顧右盼,尋找著牡丹仙子的身影。
看著小書童毫無顧忌地大快朵頤,享受著平日裏做夢也夢不到的美食,我卻沒有什麽胃口,隻給自己倒了一杯聞上去花香撲鼻的清酒。
這種躺在砧板上任人拿捏,隨時可能被揉圓搓扁的感覺真是令人不愉快。
這是我得到主神空間並成為候選主神之後的第一遭。
原以為有鬼神圖鑒在手,五大化身隨心轉換,天下之大都可去得,如今卻是突然醒悟了:一己之力強則強矣,但還不足以為憑。
封神演義之中,三清二聖媧皇,地位何其尊貴?實力何等強大?作為無生無滅永恒永存的混元聖人,覆掌可殺億萬人,為何重視道統氣運爭相創立大教?
掙個麵子?圖個熱鬧?還是純粹劇情需要?
對於聖人立教的初衷,我現在倒是有了幾分明悟。
道理其實很簡單,正如這萬花女仙,自己的法力再高強那也隻是孤身一人,若在此前提下廣收黨羽培植勢力,便有無窮好處。
都說人多勢眾人多勢眾,這並不是空言,一些細瑣小事萬花女仙盡可交托給麾下,自己則專注修行、長生久視。
例如神道修行,正是深得其中三昧,令億萬眾生襄助一人成道。
更有蟲族母皇之類的極端,忽略強大自身而追求整個族群共同升華超脫。
叮!
叮叮!!
幾聲清脆的玉罄敲擊聲將我從遐思中驚醒,抬頭看去,麵癱臉的金甲武士正從宴賓殿外疾行而來,他身後還跟著長長一串侍女隊伍。
真是時時刻刻都不忘了講究排場……
腹誹了兩句,我和朱孝廉都連忙站起身來迎接萬花女仙。
子不語怪力亂神,卻從來沒有否認過鬼神的存在,親眼目睹過這位姑姑大發神威的朱孝廉其實心裏虛得很,生怕人家一個殺伐果斷幹掉自己。
我明顯注意到他已經完全收斂了自己身為舉人的傲氣,這很正常,在迷信的封建時代就算是九五至尊在麵對仙神之流也得小心翼翼。
與此相對的,很多無所事事的讀書人也喜歡臆想一些人妖相戀豔鬼投懷的故事,其本質和現代的窮叼絲們總yy逆襲女神沒什麽兩樣。
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一個不小心,餡餅就砸在你臉上了。
雖然神通廣大法力無邊而且權勢隆重,但萬花女仙對待我們三個不速之客的態度和熱情好客古道熱腸的鄉下大嬸沒多大區別,從一坐下來就非常和顏悅色,連連敬酒勸菜。
我其實不太喜歡喝酒,酒量也很淺,不過這些萬花林自釀的清酒度數不高,跟一般葡萄酒差不多,口感也不錯,讓人很難拒絕。
起碼後夏看起來就特別得鍾意,恨不得整壺拿起來灌下去。
有了我們兩個打掩護,加上擔心喝酒誤事,朱孝廉就虛應了事,偷偷把酒倒掉,甚至從小書童的掛包裏取出水壺來給自己添杯。
嘖,這樣的小動作連我都瞞不過去,更別提萬花女仙以及四周圍一大票伺候的人。
但不知道出於什麽考慮,大家權當沒看見,萬花女仙還愈發豪爽起來,不斷自斟自飲,喝幹了好幾個酒壺。
“姑姑,你喝醉了,今晚就到此為止吧。”
一直靜靜侍立在一旁的皇後涼涼忽然刷起了存在感,輕手輕腳地走過來拿開了萬花女仙手裏的酒杯。
“你又來管我?我沒醉、沒醉……”
“姑姑,天色晚了,還是讓我安排客人們早點去歇息吧。”
在小管家婆芍藥的強勢下,幾個婢女架走了萬花女仙。
我頗為無語地放下酒杯,萬花女仙的脾氣未免太好了吧?
不過更好的貌似是演技,我比這些和她朝夕相處的弟子奴仆更加了解她所擁有的力量,那種程度的力量已經足夠使得生命本質得到進化和升華,不要說幾壺低度酒,直接喝幾噸工業酒精也沒有問題,怎麽會喝醉?
麻麻,女人好可怕哦,特別是這種心機【嗶】。
※我※是※無※辜※的※分※割※線※
“這裏是平時空置的一間精舍,我已經命人打掃過了,請客人就在此處休息吧。如果還有什麽需要可以對我講。”
“不必了,多謝姑娘。”
目送芍藥仙子帶著朱孝廉主仆走遠,我隨手關上房門,然後將包袱丟在了身前的石桌上
這間精舍所在的整棟樓宇都是依托著山體開鑿出來的,四壁、橫梁、天花板全是類似花崗岩的石質,看上去異常牢固,甚至就連房間裏僅有的幾件家具也全是石材雕琢而成。
除此之外,屋內別無修飾,這種大氣粗獷的風格真難以想象會出現在一個女子道場的精舍裏。
對著這些身外之物我並不是很在意,直接在鋪著蠶絲被褥的石床上盤膝入定,開始以吐納之法吸收靈氣,轉化成雷電氣勁。
我是以神魂奪舍的姿態降臨這個世界,部分主神強化也轉移到現在的軀體上。但掌心雷這門神通法訣本來就不是玄門正法,就算能夠保證不跟人交手,修煉出的雷電氣勁也會因為自己新陳代謝所需而不斷消耗,要日日補充。
這道理就跟汽車耗油一樣,畢竟能量守恒原則還是處處存在滴。
很多機緣巧合之下入道的旁門修士,往往修煉的神通越高級,每天需要付出的時間精力就越多,因為瑪莎拉蒂肯定是比奧拓難養的。
這類弊端想要徹底解決也很簡單,隻要能找到一部根基性心法來修煉就足夠了。
心法心法,顧名思義便是核心之法。這類功法不但吸收轉化法力的速度更快效率更高,而且修煉到一定程度之後還能自動運轉,自給自足,相當於時時刻刻給修煉者補魔。
“修真煉玄,從來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常人隻能看到煉氣士在道行高深小有所成後可以呼風喚雨雲從霞伴,無比風光無比逍遙,卻不知道他們也要煩惱如何尋找自己修煉上進所需的真傳秘法,也要費盡心思供奉法寶滋養法力,更對物產豐富靈氣充沛的洞天福地垂涎三尺。”
“從這幾個方麵來看,生活在萬花林道場裏的仙女們已經很令人羨慕嫉妒了,人均幸福指數絕對超過畫壁仙境裏其他族群。”
“咦?這麽說來,也許可以……”
我霍然睜眼,一束束銀白色的月華從窗外映射進來,好似滿地霜玉。
原來不知不覺之間已是夜半三更月上中天了。
輕手輕腳走到門邊,我側耳傾聽,遠處果然有輕微金屬撞擊形成的鏗鏘之音,那是夜晚負責巡邏的金甲女衛。
“芍藥仙子倒是勤於任事,就連外客住所也不忘安排人手巡哨……可惜,這還攔不住我!”
從衣襟貼身處取出鬼神圖鑒,我團身一滾,化身太歲後整個身軀緩緩沉入地板之中。
鴻蒙未判,混沌未開之時,世間混芒一片,萬物皆虛。
直至盤古開天,清者升,濁者降,始有一氣化玄,陰陽二分。
其後又有地火水風四相、赤黃白黑青五炁千變萬化,無窮輪轉,造化天地人神鬼五仙,蠃鱗毛羽昆萬物五類。
太歲得天獨厚,乃是土行神物,在太古洪荒時代也是僅次於龍鳳麒麟先天三族的強橫妖魔,掌握地心元磁法理,有穿金入石之異稟。
我融入精舍所在的石峰,猶如躍入深潭,雖然行動有所阻滯,卻也來去無礙。
地遁而行十來分鍾,估摸著已經避開了好幾撥巡守衛士,我挑選了一個寂靜無聲的角落悄悄冒頭。
稍微觀察了一下四周,原來我早就遠離了精舍所在的那棟石樓,轉到石峰背麵,附近人跡絕蹤雜草叢生,隻有幾條被特意開辟出來的羊腸小道蜿蜒而上。
“這是通往山巔的路?”
我愣了一下,然後在腦中迅速回想。
在學校的最後一個月時間裏,在複習迎接期末考之餘,我抽出大半時間修煉掌心雷,小部分時間卻是在重溫曾經看過的小說動漫電影電視劇。
《畫壁》裏的某些關鍵台詞,我可是記得很清楚。
——“這兒是個女兒國,已經很久沒有男人來過了。”
——“山上有一口泉,喝了泉水之後就能生育,不過隻能生女孩。”
這是萬花女仙的原話。
一口能令人生育女孩的泉水!
這不得不令人聯想到西遊記之中西梁女兒國的那條子母河,具有同樣的繁衍後代之神效。
那可是連天蓬元帥豬八戒也要中招齊天大聖孫悟空也束手無策的神水!
隻要運用得當,簡直就是坑害陰人的最佳寶物!
“走!”
心中一陣火熱,我毫不猶豫地沉入地下,朝著山巔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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