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醫院，看望受傷的工人，雖然傷口都已經經過了處理，可畫麵還是足夠觸目驚心，紗布、絕望、沮喪、痛苦的眼神充斥在他們的眼中。

    我真的覺得他們很可憐，可想起大火當晚的事情，又覺得他們很可恨，自作自受，要是他們早一點撤離，李叔不會死，他們也不會受傷，為了錢。真的可以連命都不要。

    護廠隊隊長帶我去看望傷者，每見一個傷者就為他們介紹了一次，其實大部分的傷者都認識我，根本不用介紹。

    看完傷者。護廠隊隊長還會為我介紹傷者的家庭情況，包括家裏有多少人，經濟情況怎麽樣。

    從護廠隊隊長那兒了解到的大概情況是，基本上都不好，甚至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

    有一家最慘，老婆是殘疾，母親還臥病在床，兒子還在讀書，甚至傷者曾經自殺過兩次，已經承受不住這樣的心理壓力。

    雖然政府給了不少援助，但還是沒法根本解決問題。

    謝芊芊原本無憂無慮的一個人，隨我在醫院裏走了一遭，也變得多愁善感起來，她小聲跟我說：“裴華，他們好可憐啊，能幫的話就幫幫他們吧。”

    我也想幫，但我的能力很有限，包括這次用於處理工人問題的所有資金都是籌借來的，除了給他們合理的補償外，我真做不了什麽。

    忽然覺得自己很渺小，好像能力特別有限，能做的事情並不多啊。

    從醫院出來，我就跟護廠隊隊長談了起來，我問護廠隊隊長：“大概醫藥費需要多少？”

    護廠隊隊長說：“現在已經欠了醫院一百多萬了。數字還在持續增加，醫院方麵也在催了，要不是市長那兒打了招呼，現在人可能已經全部被趕出醫院，醫藥費的問題刻不容緩。”

    我聽護廠隊隊長說現在就已經欠了一百多萬，感覺這次的醫藥費的數額可能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多啊。

    我點了點頭，說：“回頭你讓醫院列一份清單出來，包括已經產生的費用，還有接下來的治療的預估費用。”

    護廠隊隊長說：“好，我回頭就跟醫院方麵要。”

    我說道：“其他的問題也要解決，工人們是什麽態度很重要，這方麵就得拜托你幫忙做下思想工作。”

    護廠隊隊長說：“我一直在做疏通工作啊，回頭我打算召開一個全體會議，讓他們把他們的真實想法提出來。”

    我想了想，說：“什麽時候召開全體會議通知我，我也去看看。”

    護廠隊隊長點頭答應，隨即問我接下來去哪兒？

    我想了想，說：“先去一趟製衣廠看看，然後再去看看李叔的家人。”

    隨後我們就開車去了製衣廠，護廠隊隊長很少有機會坐豪車，坐上我的車後，表情有點不自然，很是拘謹。

    在路上我們繼續談可能遇到的問題，護廠隊隊長說大部分的工人都是希望能夠快點解決問題的，但也不排除有少數的工人會刁難我。

    我說：“我也隻能盡力了，要是大家不理解，我也沒辦法。”

    護廠隊隊長說：“還有幾個工人散播謠言，說是知道你和陳秘書有約定。必須在限期內解決問題。”

    我心中登時警惕起來，工人們知道製衣廠歸我並不意外，可有限定期限是怎麽知道的？難道有人故意泄露，給我製造麻煩？

    想想劉天雄臨走前的說話語氣。更是懷疑劉天雄在後麵搞鬼，給我添亂子啊。

    雖然大部分的工人都是淳樸的，但也不排除工人裏麵有些小人，想要趁機渾水摸魚，一旦我的底牌被工人們知道，那麽談判的難度會加大，我所需要付出的代價也可能更大。

    我笑著說：“都是些無稽之談，工人的問題誰敢保證能在限期內解決？就算市長。可能也做不到吧。”

    護廠隊隊長笑道：“我也是這麽認為。”

    到了製衣廠，進入製衣廠裏麵，呈現在我們麵前的完全是一副殘破不堪的畫麵，以前來製衣廠。隻覺得這兒老舊，很多建築物都已經屬於危樓了，可今天看到的畫麵卻更讓人觸目驚心。

    大火焚燒、炸藥爆炸將幾棟大樓夷為平地，地麵上全是碎塊和灰塵，各種各樣的東西毫無規則地散落在地上。

    雖然經過消防隊的搶救，保留了一部分的大樓，可大部分的還是毀了。

    我們在裏麵轉了一圈，鞋子上全是灰塵。

    護廠隊隊長在製衣廠工作了好多年。看到這一幕幕畫麵，心生感觸，說：“以前製衣廠也有紅火過的時候，那時候很多人想進製衣廠都得找關係。哪曉得現在竟然變成這樣？”

    我說：“做生意其實就像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如果你們老板早一點想辦法轉型，或許現在又是不同的景象。”

    護廠隊隊長感歎地說：“做生意難啊。誰也不知道接下來市場的風向改變？”

    我說道：“就像是前幾年的電腦，還沒普及的時候，誰能想到科技在這幾年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製衣廠裏逗留了很久，我深深的感受到這個製衣廠的興衰過程。

    據護廠隊隊長說，當年製衣廠特別賺錢，工人們拿到的工資不少，很多人都眼紅他們能進入製衣廠，尤其是護廠隊隊長還是一個主任，更是讓人羨慕，但隨著時代變遷，製衣廠生產的衣服越來越不受歡迎，賣不出去了。導致了他的衰落。

    製衣廠老板也曾想力挽狂瀾，他借錢，向銀行貸款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可劉天雄借他錢根本就是包藏禍心，甚至護廠隊隊長說說不定銀行貸款沒有批下來，就是劉天雄在搗鬼，要不然銀行方麵哪會輕易反悔？

    說得再多，也無法扭轉製衣廠的結局。

    這時走到靠前麵一點的一棟辦公大樓。也是全廠最高的一棟樓，因為距離火源較遠，沒有受到波及，保存還算完整。

    站在頂樓上。整個製衣廠的全貌盡收眼底，我看著製衣廠的畫麵，心中忍不住湧起一種感覺，百廢待興。也許這一場大火，將會是他浴火重生的另一個開始。

    也有一種豪情，這一個製衣廠真正屬於我了！

    ……

    從製衣廠出來，我們就去了殯儀館，在殯儀館見到了李叔的女兒，還有一些與李叔關係比較親密的工人。

    李叔的女兒知道李叔在遭遇不幸前，我為李叔支付醫藥費的事情，非常感激我。當場向我道謝。

    我客氣地說了幾句，隨後安慰起了李叔的女兒，讓她節哀順變，同時告訴她有什麽困難可以找我。

    護廠隊隊長隨即說現在製衣廠歸我，李叔的身後事我會負責幫忙解決。

    但因為現在喪禮還沒有舉行，並沒有繼續談撫恤金的問題。

    在李叔的遺像前上了一炷香，對這位老人表達了最後的致敬，我和謝芊芊也沒有逗留，就離開了殯儀館。

    我開著車子問謝芊芊：“芊芊，怎麽了，一路上都不怎麽說話。”

    謝芊芊說：“我以前從來沒想到，現在這個社會，還有人活得這麽慘。”

    我笑著說：“慘的人多了，每個人都很慘，都有自己說不出的苦衷。就好比我，如果你不知道情況，你會相信我欠了幾千萬的巨債嗎？”

    謝芊芊說：“你不一樣，你有辦法賺錢，有能力還啊。”

    我說：“可你想過沒有，一旦我還不上怎麽辦？”

    謝芊芊想了想，忽然嬌笑道：“如果到時候你還不上，把你賣去當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