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約法三章(第三輪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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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餃子後,方容堅持要幫陳流火收拾東西,陳流火則是借著送張安竹回去的理由,和她一起下了樓。
前腳剛走到樓梯拐角的平台上,後腳陳流火就一回身,看著了後麵的張安竹,沒好氣地說,“你明知道我一個人住習慣了,還在我媽麵前裝模作樣,讓我搬去你那裏,有什麽企圖?”
她略歪著腦袋,清透的眸凝視著他,輕聲問,“總是一個人,不寂寞嗎?”
“一點都不。”
其實,偶爾也會有一點。
但比起為了排遣寂寞而刻意找人進行一些無趣的社交,他寧願一個人。
“好吧,就算你不怕寂寞,但我之前也說了,搬過去也有很多優點呀。要不你先嚐試一段時間,不行再搬回來好了。”她態度溫和,語氣輕軟地說,“企圖嘛,就當我是害怕做噩夢,需要一個人陪著,行不行呀?”
見她的姿態放得如此之低,陳流火不由得沉默了片刻。
“……我搬去也可以,要約法三章。”
“怎麽個約法三章?”
“首先,你可以不像我這麽愛幹淨,但也不能太邋遢。”
“你覺得我是那樣的人嗎?”
陳流火想了想,她雖然沒什麽潔癖,但似乎還是挺講究的,思索了片刻,轉過頭,繼續往下走去,同時淡漠地道,“第二條就是,如果我真的不想和你同住了,你不能用任何手段,包括通過我媽這邊,進行阻攔。”
“強扭的瓜不甜,這一個諺語我還是聽過的。”她跟在他的身後,揚起了笑,慢吞吞地說,“就和婚姻一樣,勉強不會有幸福。”
“你錯了,”陳流火回頭瞥了她一眼,一個字,一個字地說,“無論是不是勉強,百分之九十九的婚姻結局都不幸福。”
張安竹“嘖”了一聲,“你這話未免太悲觀了吧?”
陳流火淡淡地說,“叔本華在《愛與生的苦惱》中寫過一段話:‘絕大多數婚姻的本質隻是造化用以維持人類繁衍的特別安排,隻要達成生殖的目的,造化便不再惦念嬰兒的雙親是“永浴愛河”,還是隻有一日之歡而已。’也就是說,大多數的婚姻在生育子女後,之前維係著它的所謂的“愛情”幻象,就會像個肥皂泡一般,徹底破滅。”
張安竹饒有興趣地問,“那麽,剩下的百分之一呢?”
“剩下的那百分之一,是一對能夠在肉體、智慧、道德、精神各方麵都能相互同步與適應的夫妻,也即是說,夫妻雙方不光要有性愛的基礎,還要在精神上勢均力敵,同時有著能共同前進、互相支持、彼此理解的友情,才能在愛情不減的條件下,走到白頭偕老。”
張安竹溫吞吞地說,“哦,難怪叔本華也打了一輩子光棍。”
陳流火:“……”
“開個玩笑~”她彎起眼,莞爾一笑,“不過,這種愛情未免太稀少了吧,這就是你堅持單身主義的原因嗎?”
“沒錯,既然絕大多數的婚姻結局都不幸福,為什麽我要在所謂的戀愛、婚姻上浪費時間呢?”陳流火淡淡地反問。
“那要是有一天,你遇見了那1%的愛情呢?”
“不可能。”陳流火語氣肯定地回。
“為什麽不可能?”
“你不覺得我這人很奇怪,而且一身的臭毛病嗎?”陳流火淡然地笑笑,“沒有一般人眼裏的正經工作,收入看運氣,有潔癖,又挑剔,也不會說什麽甜言蜜語,不愛交朋友,缺乏娛樂愛好,整天除了碼字就是看書、運動……真的會有人會在認清了我的古怪與無趣之後,還繼續喜歡我這個人嗎?”
而且,還得他也喜歡她。
什麽樣的女人,既能讓這麽挑剔的他喜歡,又能喜歡上滿是缺點的他呢?
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這樣的人嗎?
張安竹靜了會兒,才低低地說:“你沒這麽差,我就覺得挺好的。”
陳流火笑了笑:“你還挺會安慰人的。”
“不是安慰。”說了這四個字後,張安竹把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咽了回去,她抿了抿唇,輕聲說,“總之,你的內心深處,其實還是在渴望著,有一個人既能懂真實的你,又能愛真實的你,還能被你以同樣的方式愛著,不是嗎?”
陳流火停下腳步,朝她望了過去。
“何以見得?”
她的眸子異常溫柔地注視著她,“不然,你怎麽會一直寫戀愛文呢?”
陳流火的心震了一下。
恍惚中,竟然產生了一種她的那雙眼似乎能看透他的心般的錯覺。
半響之後,陳流火才低低地笑出聲,“你想多了,我隻是寫不了別的類型而已。”
“說這種話沒有意義哦,”張安竹微微一笑,那雙鳳眼仍舊是溫柔的,“你忘記我是你的老讀者了嗎?你最開始的幾本書,寫的可是仙俠和靈異。”
“對,我一開始寫的確實是仙俠和靈異。”陳流火鎮定地回,“但是,它們都撲街了。於是我才發現,隻有戀愛日常才適合我寫,畢竟我沒修過仙,也沒撞過鬼,但還是談過幾次戀愛的。”
她“哦”了一聲,“原來如此。”又問,“第三條呢?”
陳流火皺眉思索了會兒,說:“第三條暫時保留,等我想好再說。”
張安竹挑了下眉,“好。”
兩人下了樓,走了一段路。
張安竹又淡聲地問,“你不覺得自己的要求太過於苛刻了嗎?既要人家懂你,又要別人愛你,還得你也懂她愛她……有時候,稍微將就一下也沒什麽關係吧?畢竟,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情侶夫妻都是互相將就著過來的,就算婚姻不那麽完美,不那麽幸福,也應該比孤獨終老的好。”
“我媽也這麽說。”陳流火掃了她一眼,說,“不過,別人懼怕孤獨,願意將就,是他們的事情。我無謂孤獨,不願意將就,也是我的自由,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人生活法的權利。”
唯一讓他煩惱的,隻有老媽的催婚。
畢竟作為他在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人之一,他也沒有辦法和對方鬧得太僵。
張安竹笑笑:“也對。”
陳流火又隨口道:“別老聊我了,說說你自己吧,你呢,家裏人知道你的性取向嗎?不關心你的婚姻大事?”
張安竹臉上的笑容斂去,睫毛慢慢垂了下來,“……其實,我和他們不怎麽聯係……”
陳流火怔了怔,走出幾米後,他才輕聲說:“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