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是creep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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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臉色忽青忽白,一句話沒說便悻悻地離開了。
    陳流火來到桌前,放下手裏的東西,先看看那男人的背影,然後再看向張安竹,猶豫了兩秒,才若無其事地問道,“那是誰啊,你認識的人?”
    他方才排隊時就看到了那男人在和她在說話,似乎還有說有笑地聊了好一會兒。
    走過來的時候,又隱隱聽見她說什麽“今晚月色真美”,什麽“頭頂岩石看海相愛”的,讓他的心裏莫名有點不太舒服。
    “哦,不認識。”張安竹笑笑,“就是和他聊了一下柏拉圖,再建議他回去背一背名言美句。”
    “……”陳流火坐下,伸手將她點的玫瑰花茶和提拉米蘇推了過去,語氣淡淡地說,“看來你的社交能力挺不錯啊,逛個書咖,就能和陌生人聊起來……早知這樣,我應該晚點過來,免得打擾到了你們聊天的雅興。“
    張安竹看了他一會兒,突然彎起眼睛,噗嗤一聲,“喂,你又在陰陽怪氣了吧?”
    “沒有啊。”陳流火笑嗬嗬地端起他的那杯薄荷青檸茶,笑嗬嗬地喝了一口,笑嗬嗬地說,“和我又沒關係,有什麽可陰陽怪氣的。”
    張安竹的笑容愈發燦爛了,朝他晃了晃手裏的那本書,“好吧,是我剛才在看這本《理想國》,那個人就過來搭訕,然後我……”
    陳流火若無其事地喝著茶,視線左右胡亂晃著,似乎壓根沒留意她在說什麽,耳朵卻悄悄豎起來。
    等張安竹說完經過,他心裏那股不知從何而來的不悅便自動散去,嘴角有點想往上翹。
    而後,他漫不經心地說道,“我說,人家就想裝個逼,你卻一點麵子也不留。不怕打擊到人家學習哲學的積極性了啊。”
    “嘖,我隻是讓他認識到他搭訕的技術有多差勁罷了。”張安竹渾不在意地聳了聳肩,伸手拿起小勺子,將提拉米蘇一分為二,然後將其中一半給了陳流火,“喏,給你的。”
    陳流火接過去,又問,“對了,你喜歡哲學?”
    方才聽她說柏拉圖說得頭頭是道,顯然對柏拉圖頗為了解,然後他又聯想起之前兩人聊天時,她曾說過“難怪叔本華打了一輩子光棍。”這句話,同樣顯出了她對叔本華也並非一無所知。
    而柏拉圖和叔本華都是頗為有名的哲學家。
    “還行吧,業餘了解過一點點。”張安竹捧著玫瑰茶,小口地吸著,“畢竟作為小說作者,有一點兒這方麵的知識儲備也很正常,不過,隻能算是皮毛而已,一遇到專業人士,就馬上露餡兒的那種。”
    她吐出吸管,朝他淺淺一笑,“但巧的是,前段時間我閑的無聊,看了一本介紹柏拉圖和他的主要思想的書,方才那個人要說個其他的哲學家,沒準就在我這裏裝逼成功了,結果他偏要和我聊什麽柏拉圖……哎,隻能怪他運氣不好,正好撞在人家的槍口上了。”
    陳流火點了下頭,用勺子挖了口蛋糕,放進嘴裏。
    甜度適中,味道還不錯。
    “那你對叔本華知道多少?”
    “叔本華呀……”
    張安竹的語調依然溫吞自然地繼續,“我了解不多,隻知道他是個發表過許多對女人不太友好的言論的德國老光棍。
    比如他說過“女人天生幼稚、輕佻漂浮、目光短淺”,又比如“女人毫無正義感,判斷力和思考力。”還比如“女人的天性就是服從。女人就是要求被主宰。”,再比如,他反對一夫一妻製,宣言“一個男子需要許多女人,應該讓他們妻妾成群”……”
    她翹起嘴角,閑閑淡淡地輕哂了一聲,“叔本華對女人的評價這麽低,可卻又一輩子都對他眼中“天生幼稚、輕佻漂浮、目光短淺”的雌性生物迷戀不已,四十幾歲的時候還向十七歲的小姑娘求婚……豈不是奇哉怪哉?咦,這樣一說,怎麽有點像是酸葡萄心理呢?”
    【注:劇情需要。叔本華老先生的思想還是值得一讀的。】
    陳流火:“……”
    “啊!”張安竹突然低呼一聲,小手輕捂住嘴,衝他露出後知後覺的驚訝,“我想起來了,上次好像聽到你提過他……你是很推崇叔本華嗎?不好意思哦,我對他的了解不多,如果我的話讓你不開心了,你就當我在胡說八道、大放厥詞吧,我向你道歉哦。”
    陳流火幹咳了幾聲,“叔本華說的這些話是稍微偏激了一點,不過,他最重要的哲學成就也不在這裏。再說了,叔本華也是人,總會有缺點和偏見的……好了,我們不討論他了……吃東西吧。”
    ……
    兩人喝茶吃點心看書,時間靜靜地流逝。
    陳流火抬起手表看了下,說,“該回去了。”
    “那我們走吧。”張安竹站起來,並輕輕拍了兩下衣服,防止有蛋糕屑粘在上麵。
    “等下,我先把書放回去。”
    陳流火起身,將兩人看過的書,一一歸位。
    而後,才和她一起往店門的方向走去。
    剛走出幾步,音響中,忽然響起了一首歌。
    熟悉的前奏,熟悉的吉他聲,熟悉的歌詞。
    陳流火愣了下,腳步不由得為之一頓。
    身邊的張安竹也是微微一怔,而後,她站在原地,輕聲喃喃:“是creep啊,我最喜歡這首歌了。”
    陳流火看了她一眼,“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我還能唱下整首呢。”她笑了笑,語氣卻很認真。
    陳流火又看了她一眼。
    頭頂暖白的燈光灑下,籠罩了她白皙細膩的臉蛋,讓它隱隱散出了一種玉般柔潤的光輝,她目光柔和到如夢似幻,又帶著幾分恍惚地凝視著他,輕輕地跟著音樂唱了一句。
    “ure……”(當我戰戰兢兢地與你邂逅。)
    她的聲音很輕,但陳流火對這首歌太過熟悉,立刻便判斷出。
    一個詞都沒錯,調子也正確無誤,顯然唱過不少次。
    陳流火的心髒深處,忽然傳出某種奇異的悸動。
    換做平時,他絕不會這樣衝動,但這一刻,或許是環境與氣氛的渲染與推動,又或許是方才那件事讓他的心情頗為愉快,於是,他鬼使神差地做出了一個讓他之後回想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