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強烈持久的高潮都有平息下來的那一刻。
    如何麵對過後的空虛和平淡，並為下一次到來做好鋪墊和準備，是每個人都要麵對的課題。
    對甘國陽而言，盛大的複出新聞發布會如同煙花一般燦爛，這一天全世界的新聞媒體都在報道他回歸NBA的消息。
    他在電視上出現的畫麵和鏡頭，搭配上《日出》的音樂，在未來會被一遍又一遍的重複。
    他在發布會上簡短、有力的講話，是王者重回戰場的宣言，玫瑰花園的票價應聲而漲，飆升到一個極高的價格。
    甚至當天美國股市三大指數都出現了急漲，像金子一樣珍貴的信心，一定程度反映了90年代美國總體的繁榮。
    而甘國陽在離開玫瑰花園球館回到家以後，做的第一件事卻是坐下吃飯，好好吃一頓飯。
    甘有為做了一桌甘國陽愛吃的，光秘製的烤雞腿甘國陽就一口氣吃了二十多個。
    甘有為連忙提醒兒子別吃這麽猛，這段時間沒好好吃飯，一下氣吃猛了腸胃吃不消。
    好在甘國陽腸胃如同鋼鐵一般，這時候就是來十斤鐵豆子，他都能將它們消化了。
    飽餐一頓後，甘國陽感到滿足，拿著籃球到自己的玻璃球館裏安排訓練，消耗身體的能量。
    在宣布回歸後的一段時間裏，甘國陽深居簡出，開始重新調理自己的身體狀態。
    虛偽的外形終究是拿來哄騙人的，要想重回巔峰，還是需要極其刻苦的訓練和科學健康的飲食。
    從波特蘭離開搬到聖荷西一年多時間，波特蘭這邊的房子沒有荒廢，他們專門請了人進行養護。
    一切都和過去一樣，金字塔玻璃球場一如既往的神秘，在這裏打球讓甘國陽感到安全和放鬆。
    早上起床，甘國陽會在玻璃球場進行一上午的技巧、體能訓練，由專業團隊進行指導。
    下午，甘國陽會去波特蘭社區大學籃球場，和過去的老朋友們一起訓練，尋找比賽感覺。
    訓練場從始至終都封閉，不對外開放，甘國陽斷絕了和媒體的所有聯係，在球場上揮汗如雨。
    他對重新在這裏訓練，為新賽季做準備而感到興奮。
    仿佛一切真的和過去一樣，他們又走在衝擊總冠軍的路上。
    但一切真的和過去一樣嗎？
    還是有很多不同的，比如那天在參加新聞發布會時，甘國陽朝著台下掃去，發現1993年陪著他拿總冠軍的人隻剩下兩個了：特裏波特和PJ布朗。
    從1986年開始，教練也好，球員也罷，一直還跟在甘國陽身邊的隻剩波特一個。
    甘國陽自己都沒想到，他和波特之間的隊友情誼能延續那麽長時間。
    而兩人相識還要從1984年的奧運訓練營說起，那時候波特表現很好堅持到很後麵。
    但最終卻因為發水痘不得不離開訓練營，當時正身為陪練的甘國陽照顧了他，兩人成了朋友。
    再後來成為隊友，從19851986賽季開始拿冠軍，一直到1993年拿下第七冠，波特是唯一全程陪伴甘國陽經曆所有榮耀的人。
    1994年甘國陽在打了個開頭選擇退役後，傑羅姆柯西沒有了阿甘的庇護，在9495賽季中期被交易。
    自從1992年拿到三連冠，休賽期簽下大合同後，傑羅姆柯西的狀態就一落千丈，場內場外事故頻發，成為了聯盟性價比最低的球員之一。
    隻不過有阿甘護著，他在開拓者又混了兩個賽季，阿甘一退，他就是管理層第一個要清理的人。
    兔死狗烹的事，在NBA也是經常發生的事，絕大多數時候，生意還是生意。
    不過波特這位功勳老臣，開拓者一直沒動，即便範埃克塞爾這兩個賽季飛速進步，管理層依舊留著波特。
    因為唐建國知道，隻要波特在，開拓者就還殘留著舊時光的餘味，這股味道必然也是吸引阿甘回歸的原因之一。
    甘國陽承認，當他看到波特依舊留在開拓者陣營時，內心的確有一股感動和踏實。
    但甘國陽也不至於單純到，僅僅因為一個波特，就認為開拓者還是過去的開拓者，聯盟還是過去的聯盟。
    這些年聯盟的變化非常大，尤其在甘國陽退役的這一年半時間裏，又發生了很多大事。
    複出的新聞發布會過去三天，人們對阿甘回歸這件事的關注度正慢慢消退。
    當然並不是偃旗息鼓了，人們都在等待，等待甘國陽在新賽季開始後會有什麽樣的表現。
    上午，甘國陽照常在玻璃球館和體能教練一起訓練，他急需讓自己的爆發和力量恢複到過去水平。
    不過體能教練卡爾普告訴他，哪怕使用最先進，最嚴酷的訓練方法，想要恢複到1992、1993的那個水平，也需要足夠多的時間。
    “這是不是意味著，從今往後我的水平，最多隻能恢複到邁克爾喬丹的水平了？我以前可是2丹，就算我爆發不如過去了，起碼要恢複到1.5丹的水平吧？”
    卡爾普1993賽季結束後，就去了邁阿密，不過他每年夏天都會回波特蘭。
    他和比爾沃頓，甘國陽一直保持著很好的私人關係，這次受邀幫助甘國陽進行恢複訓練。
    “桑尼，如果你完全按照過去的比賽方式去打，我想，你可能就是喬丹的水平了。不過，如果你能轉換一下思路，按照你目前的身體狀態，配置一套最適合你的打法，說不定你還會是2丹的水平。當然，邁克爾喬丹同不同意，我就不知道了。”
    卡爾普的話對甘國陽很有啟發，最近甘國陽練的很刻苦，但說實話進展並不快。
    一旦開始高強度訓練，攝入量是肯定要增加了，猛吃猛喝避免不了，體重馬上反彈。
    又因為身體代謝變化，以及肌肉質量的緩慢下滑，甘國陽的爆發力，反應速度，很難回到最巔峰。
    畢竟他32歲了，男人一過30歲，機體下滑無可避免，他號稱“生化人”，但終究不是真的生化人。
    如果他一味想著靠訓練回到最巔峰時期，很有可能事倍功半，最終隻能落得個和喬丹齊平的下場。
    但如果轉換思路，接受自己某些方麵下滑的現實，著力挖掘自己的長板，在原來的打法上進行改進，說不定會有很好的效果。
    比如甘國陽的爆發和反應速度是肯定回不到巔峰時期了，巔峰時期的甘國陽爆發力和年輕的奧拉朱旺持平，反應速度更是冠絕聯盟。
    電視台有做過相關的解密節目，對甘國陽進行反應速度測試，發現他反應速度可能是世界上最快的一批人，已經接近人類極限。
    也難怪在身高並不是非常出色的情況下，他能貢獻那麽多蓋帽，以及他發明了獨特的“不看人防守”，說明了他的神經感官非常敏銳。
    人其實都有所謂的“第六感”，比如有人站在你背後，即便你看不到聽不見，卻也能通過周圍環境細微的變化覺察到身後可能有危險。
    而這些，都會隨著年齡增長逐漸下滑，是不可逆的，就算是甘國陽也無法違逆。
    甘國陽時常會想，“早知道當初不應該玩什麽籃球遊戲，我應該玩一個修仙遊戲。”
    爆發、速度、神經反應會下滑，但有些方麵到了30多歲才正要進入巔峰，還在上升期。
    比如說力量，一個男人身體絕對力量最強往往在35歲以後，甘國陽原本就是聯盟力王。
    過30歲之後，他的力量水平依舊有增長空間，絕對強橫的力量可以帶來很多很多技戰術上的優勢。
    還有在技術動作上，時間和年齡增長帶來的積累不斷增加，投籃的感覺越來越好，這些都是值得發揚的優勢。
    甘國陽一邊訓練一邊思考，一邊思考一邊糾正，對他而言最重要的是，他的專注度回來了。
    專注，熱情，挑戰，這些東西，和力量、速度、爆發一樣重要。
    有些時候甚至會更重要一些。
    這天練到一半時，有人來到訓練場，是昆汀。
    他剛要張嘴，甘國陽製止了他，道：“你閉嘴，我問你回答是或者不是。”
    最近因為每天要聯係和處理的信息太多，所以很多事都是保鏢昆汀先過濾一遍。
    他會挑重要的事向甘國陽匯報，不太重要的可以自行處理，或者交給王撫西決斷。
    昆汀的職責相當於身懷武藝的掌印太監，兼具保鏢和秘書的工作。
    但這段時間甘國陽一看到昆汀過來報告消息他就心慌，這家夥張嘴就死人。
    當初彼得洛維奇去世是他報告的，老叔公去世是他匯報的，喬丹他爸人沒了也昆汀過來通知的。
    簡直就是死亡使者，而且總讓人沒有一點點防備。
    “有沒有人死亡？”
    昆汀搖頭。
    “有沒有人出事？”
    昆汀又搖頭。
    “好了，你說吧，什麽事。”
    昆汀這才說道：“阿輝來了，說有重要的事要找你。”
    “阿輝？這小子從中國回來了？你讓他等我一會兒，我們馬上來。”
    甘國陽一聽是甘國輝，暫時中斷訓練，去換衣服從球場回書房。
    甘國輝這些年有老哥的庇佑，在體育經紀行當做的算是不錯。
    他和拉裏弗萊舍的兒子馬克弗萊舍聯手，一起做球員經紀的工作。
    除了北美市場之外，甘國輝和馬克都非常注重開拓NBA的海外市場。
    其中，馬克弗萊舍專注於歐洲地區，而甘國輝這些年開始著重挖掘亞洲地區的球員潛力。
    其中洛杉磯湖人在1995年選秀大會挑中胡衛東，就有甘國輝從中運作。
    如果胡衛東能來，甘國輝將成為他的經紀人。
    這次大衛斯特恩亞洲行，甘國輝作為隨從人員一同前往，親自推動胡衛東登陸NBA的相關事宜。
    見到自己的老哥，甘國輝也不多廢話，開門見山匯報情況。
    “三件事，第一件事，確定胡衛東下個賽季會來NBA！就是湖人沒錯了，8號球衣已經準備好了。”
    甘國陽點點頭，這個完全在意料之中。
    傑裏韋斯特早就觀察過胡衛東，將他拿下，既有競技方麵的考慮，也有商業方麵的考量。
    湖人無論怎麽樣，都是NBA最大門麵球隊，又在西海岸，和中國距離最近，華人眾多。
    既然搞不來阿甘，那搞一個中國球員來，絕對有利於賣票，也有利於中國市場的長遠開發。
    從80年代開始到現在十多年過去，中國如此龐大的市場在體育商業上的開發程度依舊很低。
    不是阿甘不給力，而是體育文化、商品的宣傳，深度挖掘，需要整體經濟環境和文化氛圍配合。
    中國經過了二十多年的快速發展，正在全力跟上世界潮流的腳步，其市場價值也變得越來越大。
    “第二件事，關於今年的奧運會……你應該是不會參加了吧？那邊想要個準信。”
    亞特蘭大奧運會馬上就要召開，1992年在巴塞羅那拿到銀牌，創造了中國籃球曆史的記錄。
    四年時間過去，中國隊黃金一代年輕人有了長足的進步，如果再搭配上甘國陽，說不定能再創佳績。
    不過甘國陽這次搖了搖頭，時間上已經來不及，他需要完整、長段的時間進行恢複訓練。
    一旦參加奧運會，自己的恢複訓練計劃會被完全打亂，屆時得不償失。
    “96年的奧運會我就不參加了，看看00年有沒有機會吧。”
    “好的，那邊我會去溝通的，不過…哥，你要做好一些輿論上被攻擊的準備。”
    甘國陽笑了笑，道：“這個世界永遠不會缺吹毛求疵的小人，做或者不做，做得好或者不好，都有有人攻擊的，這點不用擔心，不會影響到我。而且，我會和最上麵直接通話匯報情況，放心，會取得諒解的。”
    甘國輝點點頭，他知道，甘國陽對國家的貢獻絕對不止一塊銀牌。
    “第三件事，是馬克帶來的訊息，根據他內部的消息，勞資談判初步達成的協議，遭到了部分超級球星的反對。喬丹、尤因等人要聯手站出來，準備像1988年那樣解散球員工會，尋求新的勞資協議。格蘭瑟姆已經扛不住準備辭職了，大家這次，都在等你發聲了。”
    1996年，在1988年全明星賽上簽訂的勞資協議到期，球員工會和聯盟進行了商議，達成了私下秘密協定。
    新的勞資協議中，包含奢侈稅，自由球員轉會限製等一係列不利於球員的條款。
    在工會主席團同意該協議的前提下，喬丹等巨星帶頭造反，反對協議內容，並故技重施要解散工會。
    甘國陽這些年一直都是工會副主席，但他對談判事宜一直不算上心，而是在聖荷西敲鍾念佛。
    事實上他並未退縮，而是在等一個機會，等一個談判破裂，雙方都需要他的機會。
    他選擇在7月初宣布複出，也正是有要攪入這個戰局的打算。
    所以，甘國陽聽到這個消息，整個人眼睛一亮。
    他知道，實現當初拉裏弗萊舍心願的機會到了。
    但是，此時的NBA，是當初弗萊舍心中理想的NBA嗎？
    如果拉裏還在的話，他會支持這些超級球星解散工會麽？
    拉裏弗萊舍已經過世多年，NBA和這個世界都發生了很大變化。
    甘國陽決定，要按照自己的理解去處理這個複雜的局麵。
    首先，他要將屬於他的工會主席的位置給奪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