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點清光沒入呂名眉心的瞬間，他渾身劇震！
    不同於以往吸收本元時的溫和或僅是精神層麵的衝擊，這一次的感覺是——炙熱，狂暴！
    仿佛有一團濃縮的、燃燒的星雲直接砸進了他的識海！
    那不是火焰的溫度，而是某種更高層麵的的意誌與信息的洪流，幾乎要將他的元神撕裂、撐爆。
    “呃啊……”
    呂名悶哼一聲，額頭瞬間布滿冷汗，身體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
    這是他獲得陽虎符以來，第一次在吸收本元時感受到如此清晰而劇烈的痛楚。
    他不敢有絲毫怠慢，立刻凝神內守，全力運轉無名宮殿的力量，引導著這股狂暴的洪流。
    意識沉入識海，他看到那團清光在宮殿中央劇烈翻騰，無數細小的金色雲篆如同受驚的魚群四處衝撞。
    消化過程緩慢而艱難，呂名以自身元神為引，如同一個耐心的工匠，一點點梳理、安撫、壓縮著這股力量。
    不知過了多久，那團狂暴的清光終於漸漸平息，最終被凝聚成了一顆龍眼大小、表麵有雲氣紋路緩緩流轉的奇異種子——【太虛雲篆】的元種。
    他小心翼翼地引導著這顆沉甸甸的元種，將其緩緩送入第四個吞噬石台之上。
    當元種與石台接觸的刹那，整個無名宮殿似乎都微微震動了一下，石台上開始彌漫出氤氳的雲氣。
    呂名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仿佛連靈魂都帶著疲憊。
    ......
    他重新睜開雙眼，對著臉色依舊有些蒼白的孫勝，鄭重地躬身行禮：“部長，多謝！”
    孫勝擺了擺手，解釋道：“【太虛雲篆】，在異術序列中排名第40，又稱‘玄蘊咒’。它之所以特殊，是因為它是當今世上為數不多的、能夠真正溝通上界仙人神佛的異術。”
    他頓了頓，繼續道：“所謂‘玄蘊’，本意便是蘊含玄機妙理。此術能焚香誦咒，通達三界，奉請仙真。
    你學會異術本身，隻是拿到了‘打電話’的資格。但你能請來誰，能與哪路仙真神將結下緣分，才是關鍵。”
    孫勝看著呂名，語氣帶著告誡：“這就像是開盲盒。如果你耗盡心力，最終隻能與某位土地公、或者尋常山神結緣，那點微末神通，對你而言，可能就真的浪費了你陽虎符中一個寶貴的機會了。”
    呂名聽得心頭一緊，連忙追問：“那……如何才能與更強大的神仙結緣？有什麽訣竅嗎？”
    孫勝聞言，胖胖的臉上露出一個近乎無賴的笑容，兩手一攤：
    “不知道，純抽獎。”
    “……”呂名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我能與‘大聖’結緣，除了自身契合其‘心猿意馬、打破頑空’的些許特質外，更多是僥幸。”
    孫勝揉了揉自己的胖臉，語氣帶著點感慨：“既然是‘結緣’，主要講的就是個‘緣’字，強求不得。或許看你順眼，或許你身上有某種特質吸引，或許……純粹是那位大神那天心情好。”
    呂名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感覺這設定簡直坑爹。
    看著呂名無語的表情，孫勝笑了笑，像是想起了什麽。
    後者手指在儲物戒指上一抹，一道溫潤的白光閃過，他手中多了一物，隨手拋給了呂名。
    “接著。”
    呂名下意識接住，入手隻覺一片溫涼，手感極佳。
    定睛一看，是一支毛筆，筆杆不知是何材質，似玉非玉，觸手生溫，筆毫呈現出一種純淨的銀白色，隱隱有靈光流動。
    “這是【靈犀引】，算是個小玩意兒。”孫勝解釋道：“與神佛溝通，心念越純粹、越清晰，成功的概率和請來的‘質量’可能就越高。
    我已經到了‘以指代筆，虛空畫符’的境界，用不到它了。
    但你初學乍練，用它書寫雲篆，能幫你更好地凝聚精神，疏通意念，算是個不錯的輔助，對你現階段應該有點加成。”
    看著手中溫潤的“靈犀引”，呂名卻陷入了更深的思緒。
    他喃喃自語：“神佛溝通……”
    忽然，一段幾乎被遺忘的記憶湧上心頭——崖州大戰時，相柳曾經說過要探索世界的本質，追尋那冥冥中為世界設定規則、劃定界限的源頭。
    一個困擾他許久的問題再次浮現：
    精氣神本是人體共有的三寶，為何異術者終生隻能修煉其中一種？
    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在限製著這所謂的“命格”，限製著他們的一切？
    難道……製定這殘酷規則的，就是我們試圖溝通的所謂“神佛”嗎？
    他猛地抬起頭，看向孫勝，問出了一個問題：“孫部長，你相信……世界上真的有神佛嗎？”
    孫勝聞言，幾乎不假思索地回答：
    “信啊，我信佛。”
    他抬手指了指頭頂夜空：“鬥戰勝佛。”
    呂名：“……” 他感覺自己額角有青筋在跳。
    看著呂名那一臉無語凝噎的表情，孫勝終於收起了玩笑的神色。
    他笑了笑，知道這年輕人真正想問的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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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的。” 他肯定地說道，目光變得悠遠：“那個層麵的‘存在’，是有的。但祂們所在的世界，是否真如神話傳說裏描繪的那般瓊樓玉宇、等級森嚴，沒人能說得清
    。畢竟……以‘人’之軀，無法真正踏足那個領域。”
    他頓了頓，看向呂名：“等你有一天真正踏入天幹境，你就會發現，你和這片天地之間的聯係，將不僅僅是能量的感知和運用。
    你會更‘清晰’地感受到這個世界是如何運轉的，能觸摸到那些構成萬物基礎的法則線條。”
    夜風吹動他練功服的衣角，他的聲音仿佛也融入了這夜風裏，帶著某種玄奧的意味：“很多關於這個世界真相的碎片，無法用語言準確描述。隻有當你自己站到那個高度，親自去‘看’，去感受，那些迷霧才會為你散開一絲縫隙。”
    他深深看了呂名一眼：“在你擁有足夠的實力去窺探真相之前，所有的猜測都隻是空中樓閣。現在，專注你腳下的路吧。”
    孫勝說完，作勢欲走。
    “等等，部長！”呂名急忙叫住他，深吸一口氣，問出了那個壓在心底許久的問題，“還有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你。咱倆第一次見麵你讓我作為交換條件，跟我體內的那個……‘存在’過招。”
    他緊緊盯著孫勝的眼睛：“我並不奇怪你知道陽虎符裏存在著另一個靈魂。但是我想知道……你知不知道……他究竟是誰？”
    孫勝的身形徹底頓住。
    他轉過身，麵對著呂名那雙混合著渴望與執拗的眼睛，沉默了片刻。
    天台上的風似乎也在這一刻靜止。
    他臉上的輕鬆神色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凝重。
    他看著呂名，最終，非常肯定地點了點頭：
    “知道。”
    這個肯定的答案讓呂名的心髒猛地一跳，一股熱切瞬間湧上心頭，他張口就想追問。
    但孫勝仿佛早已預料到他的反應，在他出聲之前，便抬起手打斷了他。
    “但這個答案，你現在還不能知道。”
    孫勝的聲音低沉而堅決“知道他的名字，對你，對現在的一切，沒有任何好處，隻會帶來你無法承受的麻煩和注視。”
    他看著呂名瞬間黯淡下去和不甘的眼神，語氣放緩了些：“有些真相，需要你在對的時間，憑借自己的力量去揭開。而不是由別人告訴你。
    東西給你了，路怎麽走，能走到哪一步，就看你自己了，別浪費了我的投資。”
    話音落下，他不再給呂名任何發問的機會，轉身一步踏出。
    筋鬥雲隨心而動，承載著他的身影，化作一道縹緲的雲氣軌跡，瞬間融入深邃的夜空，消失不見。
    隻留下呂名獨自站在天台，手中握著那支溫涼的靈犀引，心中卻翻湧著比之前更加洶湧、更加迷茫的波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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