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廣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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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臉上有些青腫的嚴厲回來,聽向導了講述了那不同尋常的求見經過,吳珣簡直滿臉的不可置信。

    “你把皇宮的侍衛給打了?”

    嚴厲得意的點了點頭,在這一刻,連那個陰鷙的麵孔都變得有些大將風範了起來。

    “他們那麽多人都被你打的落花流水?”

    陰鷙的麵孔再次頓首。

    “然後廣德就準備見我們了?”

    看著站在驛館門外,根本不敢入內的侍衛,吳珣的心中隻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為什麽打人了,還能夠得到優待,這完全和現代的邏輯有些不符了。

    而班超則慢條斯理的準備著自己的甲胄,之前還急於求見於闐國王廣德的他,現在似乎恨不得再拖延半個時辰。

    “這很正常,蠻夷小國,不明禮儀,隻有強者才會讓他們臣服,若我們不展示出強於匈奴的武力,廣德是不會相信我們的。”

    班超說出了這麽一番道理,充滿了物競天擇的法則。

    “所以嚴大哥才全副武裝的出發,班伯您一開始就預料到了這一點?”

    “嗯。”

    那為什麽現在才做準備,專門為了氣於闐國王嗎?

    良久之後,班超才在虎子的幫助下,將複雜的甲胄穿戴完畢,那是一整套魚鱗甲,做工極其精良,在良好的保養下散發出銀色寒光。

    “班伯就打算穿著鎧甲麵見廣德?”

    “正是如此,此乃漢軍萬中無一的甲胄,是竇都尉臨行前所贈,整個西域絕不會有第二套,可用來震懾人心。”

    原來如此,這就像是現代的軍備展示,先進的武器會達到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效果,沒想到在這千年前就已經存在同等的策略。

    最好的甲胄,最好的環首刀,以及最好的絲綢,準備好了一切之後,班超就仿佛是從書畫中走出的戰神,一臉的絡腮胡將他顯得更加的彪悍,完全不見了斯文的模樣。

    這一次他沒有帶上吳珣,實際上在扜彌國的時候同樣如此,吳珣這個少年心地善良,懂得很多莫名的學識,卻不夠穩重,不適合這種重大的場合。

    如此穿著的班超直接將侍衛給嚇的連頭都不敢抬起來,嚴厲在皇宮之外的那場搏鬥短時間內就傳遍了皇宮內外。

    十數名武藝高超的侍衛,在麵對一個漢使的時候,居然全部被打翻在地,最後甚至都動用了兵刃,都被環首刀一刀兩斷,鋒利的寶刀平息了所有人的怒火,隻剩下了恐懼。

    而現在,班超的扮相遠遠在嚴厲之上,想當然的就將班超想象成了比嚴厲更加厲害的存在。

    如此厲害的人物,已經超出了這些胡人的常識,簡直到了神一般的程度,如何能夠不讓人心生畏懼。

    當班超抵達皇宮的時候,所有人看向他的眼神中都帶著恐懼,這正是他派出麵相陰鷙,又武藝高強的嚴厲的原因了。

    他必須以這樣的方式來讓人知道大漢的強大,讓人想起來百多年前大漢橫行天下的霸氣。

    沒有人敢於和他對視,就這麽大搖大擺的走進了那拱頂幔帳的皇宮。

    就在皇宮的大殿上,廣德正式麵見了以這種不同方式求見的班超。

    不得不說班超的裝備太過引人注目,甫一亮相,就讓於闐國王廣德心頭一震,那精良的鎧甲是從未見過的存在。

    光是那銀光閃閃的甲胄就讓廣德直接收起了心中的不滿和傲氣,作為可以擊敗原本西域強國莎車的存在,他自然知道兵器鎧甲對於一個國家的重要性。

    “漢軍司馬班超,見過於闐國王。”

    剛剛展示了強橫武力和精良鎧甲的班超,在麵見廣德的時候卻一反常態的露出了熟練的禮儀,那種來自東方的尊敬,頓時讓廣德生出了如沐春風之感,原本的戒備一掃而空。

    “漢使不要客氣,看座!”

    廣德立刻以一口流利的漢語給了班超優待,他同樣是會漢語的,或者說經曆了西漢時代的西域國王,大部分都有入質朝廷的先例,以至於讓會不會漢語成為了國王的先決條件,這一點廣德也不會厲害。

    這是班超第一次見到於闐國王,對於這個推翻了西域霸主莎車國的國王,他從來都不會掉以輕心。

    但是入目的廣德讓他大失所望,此時的廣德已經身居國王十二年之久,早已經不複往日的威風,看上去就仿佛是一個大腹便便的商人。

    對此,班超心中失望,臉上卻沒有露出分毫,他能夠出使西域,固然有膽大勇武的一麵,心思細膩,口若懸河同樣是他的特長。

    固然他一開始的手段是為了展示大漢的強勢,可是真正見到了廣德之後,班超卻選擇了完全不同的做法。

    他深知於闐國已經受夠了匈奴的欺壓,同樣的手段並不能使用第二次,而且朝廷初步攻略西域受挫之後,對於花費巨大且沒有什麽收益的戰爭並不上心,想要借助朝廷的力量來收服西域是萬萬不可能的事情。

    在這樣的情況下,利用匈奴使者的跋扈,離間於闐國和匈奴的關係,讓二者走向敵對,才是上策。

    於是班超在此時表現的格外恭謙,若是讓吳珣見到了這個時候的班超,是萬萬不會想到那個極具領導氣概的班伯會有這副模樣。

    班超首先對自己的手下的胡作非為給廣德道歉,已經習慣了匈奴使者跋扈的廣德,在見到比匈奴更加強大的漢朝使者如此禮儀,在舒爽的同時,心中的不滿愈發壯大。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若是班超這個時候同樣是一副跋扈的模樣,廣德自然不會有如此的想法。

    但是二者的差距是如此之大,立刻讓他明白了匈奴和漢朝的懸殊。

    此時的班超展現出了驚人的口才,他並沒有一開始就說匈奴使者的作為有多麽的可惡,而是談論古今,這正是他的長項。

    在這個上,他借鑒了吳珣平時講課的手法,全程以白話文的方式講述了春秋七國的傳奇故事,將廣德的心思牢牢吸引。

    然後順著曆史將話題轉移到了漢武帝時期,大漢最強的時代。

    在那個時代,誕生了“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的豪言壯誌,誕生了封狼居胥的匈奴夢魘,大大削弱了匈奴的恐怖。

    其間又夾雜了漢朝的風土人情,寬宏大量,遙想當年西域在大漢的統治下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反觀如今,西域諸國都在匈奴的跋扈下瑟瑟發抖,幾乎失去了自主的權力,是何等的可悲。

    講到這裏的時候,班超特意看了廣德的表情,其中的屈辱清晰可見。

    這就讓班超放心了,不愧是帶領於闐國重回巔峰的君主,讓他甘受匈奴使者的屈辱是迫不得已的選擇。

    若是有另一個更強的庇護,有一個更好的未來,務實的西域人會毫不猶豫的背叛。

    巧合的是,就在班超和廣德相談甚歡,返回驛館的同時,一名巫師帶著匈奴使者闖入了皇宮。

    見到了這種情況,班超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的笑意。

    在聽說了匈奴在大漢手中苟延殘喘的曆史,失去了匈奴威風八麵的加持,匈奴使者的跋扈還能不能讓廣德忍受,就是另一個結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