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見元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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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安城的六月還未炙熱起來,初夏的風吹得正好,刺穿雲塊的陽光縱橫交錯著,把藍灰的雲朵縫綴成一幅美作。
    風亦兒的傷養了兩日後已快見好,她倚坐在屋外的小亭下,輕閉雙眼享受著這愜意的晨時。
    寂靜的氛圍被一聲刺耳的叫喊打破。
    “亦兒!”
    陸知知提著她那秀逸的邊裙飛奔進小亭中,她今日一身淡翠色緊袖紗衣,底間的芙蓉花樣隱隱若現,更突露出她的俏皮可愛,發髻精致整齊,兩腮略施粉紅底色,一看便是細心打扮過了。
    風亦兒黝長的睫毛徐徐張開,露出一雙瑩亮的眼睛。
    “你,你怎麽還坐在這裏啊?”陸知知氣喘籲籲地著急的不得了。
    風亦兒起身撣撣衣服,“時辰到了嗎,那我們現在就過去吧。”
    陸知知上下打探風亦兒,看她穿著一件略顯簡單的素色的長衣,皺著眉頭撇撇嘴道:“你就穿成這樣去參加術會?也不梳妝?”
    風亦兒看了看自己一臉疑惑,倒不覺得有什麽問題,她一直以來都不愛在那些上麵花心思,光是每日想著升境之事就已經很不甚繁瑣了,她身子弱平日裏也不怎麽出門。
    “走,我給你梳妝。”陸知知拉起風亦兒的手往屋裏走去。
    “不用了,時間不是已經快到了嗎,就這樣挺好的”風亦兒想拒絕,陸知知還是走著沒有停下,“我知道你平日裏不喜歡折騰這些,可今天是上巳日啊,怎麽樣還是得打扮一番吧。”
    上巳日之時,蒼界的人族會祭祀慶安,以向鎮亂時期的先祖表示敬意和感謝。而洛安城每到這個時候,便會在雲萊台籌措術會,白日驗術境、得術禮,夜晚就在雲河街邊賞花燈、坐河船。
    這術境一年一驗,凡是術者都要接受測驗以便於記錄在冊,但年齡較高的老者術境一般不會在短時間內再增升,便可以不用參加,所以這每年去雲萊台的術者多為年輕人。
    風亦兒隻得由著陸知知拉著她進入屋內,陸知知將她按坐在妝台上,拿起胭脂盒開始捯飭著她的臉蛋。
    一番收拾之後,隻見風亦兒穿著一襲海棠青色錦衣,芊芊細腰上束著衿帶,撫腕的大擺袍袖間帶縷淡淡青絲,長發半垂在背後,另一半微微盤起的發髻上插著一根鏤空蘭花簪。雙鬢的細長發絲襯托著清秀的容顏,在粉黛的襯托後竟顯露出一些媚氣。
    “你瞧瞧,不過是稍稍打扮了一下多好看呀!平日裏也不知道好好收拾自己!”陸知知鼓著小臉裝作生氣的樣子。
    “好啦,我們快些過去吧,不然就真的來不及了”風亦兒囅然而笑。
    風亦兒和陸知知坐上前往雲萊台的馬車,街上熙來攘往,已經有不少商販開始準備著掛起花燈。
    從風亦兒家到雲萊台花了小半個時辰,這裏的人更多了,大家摩肩接踵地走進雲萊台裏麵。有人看見從馬車上下來的風亦兒和陸知知,競相愣住,停下步伐一動不動地盯著她們。
    “那不是陸家的長女陸知知嗎?不愧是洛安城的天才,連模樣都那麽出眾。”
    “是啊,真是嬌美可人……”
    “誒,那個身穿海棠花樣的女子是何人,怎麽從沒見過?長得也不錯啊,好生秀氣。”
    周圍的人竊竊私語著。突然從人群中走出一個衣絡金線,佩玉服華的放蕩少年,他吊兒郎當地說道:“她啊,她就是風莫寒的那個獨女,風亦兒!”
    這話一出,那些人的聲音驚訝起來:“什麽?她就是那個風亦兒?”
    那少年背手昂胸地走到風亦兒麵前,玩世不恭的樣子很是令人討厭:“可不是嘛,八年前不就是她破了生境,可沒想到那之後竟然一直都沒升到過真境,到現在啊竟還是個中生境呢!庸才!哎呀……真是可笑啊……”
    風亦兒默聲雙手緊捏,眼睛冷冷地盯前方,尖銳的指甲插進掌心。
    她雖然一直都知道大家心裏是怎麽看待自己的,可她也沒有當麵聽到過這些話。這……是她第一次親耳從別人口中聽到,真是刺心啊……
    一旁的陸知知已經沉不住氣,她的臉逐漸變了顏色,眉毛擰在了一起,眼裏迸發出一股刀刃般鋒利的光,對著那少年大聲地嗬斥道:“齊昆!你再說一遍?!”
    “哼,我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齊昆一臉不屑。
    這齊昆的父親齊弘遠是這洛安城的城主,他一直安守本分盡職盡責,且術境還在上丹境中。上麵還有兩個兄長已經二十有餘,一個術境已在上靈境,一個已到中靈境。
    而齊昆是家中最小的兒子,年至十六卻隻在中真境,可他經常仗著自己的身份到處做著小霸王,行跡惡劣。
    之前有一次齊弘遠帶著齊昆碰巧路過風府,想著進府中拜訪一下風莫寒,不料齊昆當時竟然口出惡言罵風亦兒是瘟人,聽說回去後齊弘遠打得他幾日都下不了床,這讓齊昆對風亦兒那是恨之入骨。
    “嗬怎麽?難道連實話都不讓人說嗎?庸才!”齊昆一臉欠揍樣繼續說著。
    陸知知聽見這話後欲要出手打他,風亦兒卻拉住了她說道:“算了,不用理會,這種人不值得你動手。”
    “你說什麽!”齊昆一聽不滿,氣憤著說:“嗬,一個中生境也敢來雲萊台參加術會?都不配跟人比試!還是快點夾著尾巴滾回家去吧!”
    “你!”陸知知氣得不打一處,風亦兒對她搖搖頭,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陸知知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眼恨著齊昆說道:“那你配嗎?你不過隻是一個中真境,在我麵前你也有臉提配不配?”
    齊昆突然語塞,臉色一沉。
    風亦兒麵無表情對著齊昆說道:“齊小公子這話說的倒不對了,在場裏也有不少人隻在生境,那齊小公子是要讓他們都不能進入雲萊台嗎?”
    這煉術不是人人都是天才能快速升境,不少人窮其一生也同樣升不出生境,大家看待風亦兒上隻因認為以她的身份不該如此。
    周圍的人聽見了這話,立馬紛紛出言:“對啊齊公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我們這些術境低的就不能進雲萊台了?”
    “就是啊!也太咄咄逼人了!”
    “他的術境又有多高?”
    “真是欺人太甚!”
    這齊昆的名聲本就不好,洛安城裏沒幾個人不討厭他,他這麽一說,倒是給了大家一個教訓他的由頭。
    “你,你們……”齊昆被這一聲聲的回擊弄得不知所措。
    此時一男子突然出現在了齊昆身旁,用狠厲的雙眸對著他吼道:“還嫌不夠丟人嗎!還不快進去!”
    齊昆一瞧那人氣勢立馬軟了下來,恨了一眼風亦兒:“你給我等著瞧!”,而後臉紅腫著跟著男子甩袖離去。
    齊昆……
    風亦兒原已經鬆開的雙手又緊緊蜷縮起來,看著齊昆離去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麽。
    “死瘋子!”陸知知在旁邊被氣得快火冒三丈,轉頭安慰風亦兒道:“你千萬別往心裏去啊,他就是一瘋子!”
    風亦兒微微揚起嘴角:“嗯,沒事,走吧,咱們快進去吧。”陸知知挽起風亦兒向雲萊台走去,眼神時時不安地看看她。
    雲萊台有一挑高的朱漆大門,上麵的屋脊蓋著琉璃瓦,在陽光下閃閃發亮,門口玉石台階雕鑿出百花靈鳥紋樣,圍砌的高牆隨兩邊延伸下去,門楣上映著玉底白漆“雲萊台”三字,氣勢奪人。
    門口兩邊各站立著兩個男人手拿紙筆記錄在冊,每一個進入的人都向他們報著自己的家門名號。
    風亦兒和陸知知一前一後說道:“近堂風家風亦兒”、“琴台陸家陸知知”,而後兩人一同進入雲萊台。
    裏麵映入眼簾的是寬闊的石磚平地,像是一個比試台,而台中間竟用玉石雕刻著一個巨大的乾坤八卦術陣!三周的低木欄圍著試台,四周放著鼎鼎香爐,木欄外的看台上放著一排排有序不紊的長桌,旁邊的婢女們正將果實糕點擺放在桌上,畫棟飛甍,雕欄玉砌,實是華麗。
    座位一一被陸續到來的人坐下,陸知知選擇了右側中間的一處顯眼地,拉著風亦兒坐了下來。
    忽然間,場上的女子喧嘩起來,都看著門口進來的方向,“是元家的人!”
    場上的男人們聞聲後也看向那些女子的所言之處,隻見兩男子款款走入雲萊台,其中一人著黑色錦袍,發冠束起一手撫放腰前,英氣的劍眉斜飛在冰冷的黑眸上,眉眼間透露著嚴肅和威嚴。
    而另一人那傾瀉而下的黑發僅一根繡帶飄逸地綁著在身後,自由灑脫略顯不羈,明明少年模樣卻著一襲暮色月藍緞袍。兩道劍眉下是一對細長的桃花眼好似星辰,嘴角微微斜揚,棱角分明的輪廓和修長高大的身材讓他遠遠的骨子裏就透露著瀟灑。
    椅坐上的男人們看見這二人後微露不適,周圍女子仰慕的聲音,讓他們難免露出些嫉妒之顏。
    這元家不止在洛安城裏有著強大地位,甚至放眼蒼界,他們家族可謂是不可撼動的盤根大樹,南家沒有什麽長輩,主要靠兩兄弟把持著家族中事。兄長元慕弦二十弱冠,元景衍舞象十七,家族之大,境域之高,這讓很多外人都羨慕不已。
    風亦兒被此番景象吸引過去,看著他們心中生起些許好奇,“知知,那兩人是誰?”她向陸知知問道。
    正吃著糕點的陸知知望了一眼那邊,鼓著臉腮說:“那穿黑衣的是元慕弦,藍衣是元景衍,就是我之前給你提過的元家術法極高的兄弟,你常年不與外人接觸,不認識他們也是正常。”
    “嗯,確是不知。”風亦兒正恍然間,元景衍突然對上了她的眼神,她趕緊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元景衍轉而也瞥向了他處,隨後他與元慕弦一同走上看台,停坐在了風亦兒她們的對麵。
    元景衍遠看著低頭拂茶的風亦兒,眼神微微一閃露出幾分不明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