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意識之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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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你沉睡後,再也沒有醒來。
我的呼喚,你可曾聽到?
我伏在你的身體上大哭,你可曾聽到?
你曾被我深愛,被我祝福,我聽說,被人祝福的人是不會那麽容易死的,可是當我為你哭泣的那一個夜晚,你去了哪裏?
你在這一片大森林之中,為我找到了一處安全溫暖的家,一個避風的港灣,在這裏,不再有天狼和殺手,我們安全了,可是,當我還來不及看清楚它的樣子的時候,你卻要離我遠去了嗎?
曾經一度,我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運的那一個,就我找尋你的絕望之中,你仿佛突然從天而降,也許是上天的眷顧,也許你就是那個冥冥之中,上天安排的神靈,於是,我成了被天降的幸福砸中的那一個。
可是,你隻陪我走了一段的路,於是,我又成了最孤單的一個。在這大森林之中,就隻剩下了我一個,你知道,我一個人,是無法走出這片大山的啊!
求求你,回來吧!就算我犯了錯,你可以懲罰我,但是不可以離開我,因為,我在內心之中,早已把你視為我的親人。
是的,你是我的親人。
你知道嗎?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兒時記憶裏哥哥的影子。那不是我的這一世,那是前一世。
你知道嗎?見到你的那一刻,我多想喚你一聲哥哥!
智者說過,每個生命,之所以在輪回之中,或是因為一個執念,或是因為一個心願,或是因為一個遺憾。
或者,是為了愛。
若沒有愛,就沒有了生命的輪回。
我的輪回,隻為了找尋。
我有一個母親,和一個哥哥。
母親收養了我,帶著我和哥哥逃難,為了不讓我挨餓,每次晚飯時,都是給哥哥吃的少,給我吃的多,最後輪到母親,她卻一口也不吃。因為,母親從來都不餓。
直到有一天,母親把最後的溫暖給了我,我在她的懷中,睡著了,我睡得很沉,卻不知道,我和母親,還有哥哥,卻再也沒有一起看到清晨的太陽……
母親永遠地離開了,哥哥不知去了何處。
而我不知道,該到何處找尋你們,可是,我知道,你們是我在這個世界,最親的親人啊!
生生世世,最親的親人。
我愛你們!真的,愛。我將你們的影子,做成了生生世世的輪回之結,直到遇到你們,否則,我不會停止尋找的腳步。
這一世,我終於恢複了綠衣霓裳的樣子,智者說,這是我本來的樣子,可是這代價卻是我經曆了無數的坎坷和苦難!我知道,我和很像我一樣的姐妹們,也許終於可以回家了,家啊!對於像我這樣漂泊流浪的孤獨者來說,是幸福,更是一種遙不可及的奢望!
可是,我知道,我的心結一日解不開,我就永遠也不會踏上回家的路。
智者曾說過,對於霓裳來說,隻要遇見了銀駒俠和颶風,就會開啟回家的路。就像所有姐妹們的選擇一樣,我雖然不懂智者的話意味著什麽,更不知道智者所說的颶風到底是風,還是一個人,但是,我知道,隻要能夠找到銀駒俠,一切答案就都會解開。
於是,我在每天每天的祈禱中,就遇見了你。
可是,如果你不是銀駒俠,我真的會以為,你就是我的哥哥啊。
那一夜,我看到了你的身體,在你的身上,為什麽會有那七顆聖星的印記?
這隻是偶然的巧合嗎?
我翻遍了天人之書,卻沒有關於你的那些記載,可是遺憾的是,在我的手中,隻有兩篇天書的殘卷啊!
也許整部天書之中,也不會有你的記載呢!你是神秘的,你的秘密,又怎麽會為外人所知曉?
可是,我真的期望在天書之中,能讀到關於你的一點一滴。
告訴我,你是天人嗎?
可是,這些都不重要,我隻要你醒來!
醒來!
醒來!
我要你醒來啊!
你是銀駒俠!你要醒來!
隻要能夠換回你的醒來,我願意為你做任何的事,甚至包括為你唱那首《白馬嘯嘯》!
可你知道嗎?那是關於我所摯愛的人的一段咒語,我不敢唱那首歌,因為,智者說過,銀駒俠離開後,他並沒有死去,而是去了另一個地方,他會在那個地方醒來,而這裏的世人會忘記這首歌,直到最後,隻有最後的一個人會記住那首歌。而那個人隻要在她的一生之中,都緘口不唱那首歌,銀駒俠就永遠也不會死去。
是的,銀駒俠不會死去,傳說中的白馬也不會再來。
如果她一旦唱出那首歌,白馬就會重新出世……
智者說過,白馬和那個無所不能的神,不該在一起出現,否則,銀駒俠會在輪回中,一次一次地死去,這是神秘力量加在白馬身上的詛咒,卻要銀駒俠來承擔,這是不公平的!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那最後的一個,可是,那個不爭氣的我,卻終於沒有忍住對即將失去你的那種深深的恐懼,我竟然為你唱起了那首歌!
因為你親口對我說,你要聽我唱那首《白馬瀟瀟》!
我隻會跳舞,不會唱歌,可是我願意為你而唱,隻要你願意聽我的歌。
隻要你能回來,我不在乎什麽詛咒!如果真的有詛咒,那麽,就請原諒我吧,其實,我隻是個禁不住誘惑的孩子啊。
我唱給你聽啊!你在聽嗎?
“山飄渺兮,雲環繞兮……”
“雲環繞兮,風輕舞兮……”
“風輕舞兮,仙人生兮……”
“仙人生兮,白馬瀟兮……”
“……”
“白馬瀟兮,人妖嬈兮……”
“人妖嬈兮,子不歸兮……”
“子不歸兮,白馬瀟兮……”
“白馬瀟兮,雲落淚兮……”
我想唱一首歌,一首古老的歌。我想用自己的一生,唱那一首歌。
那是我為你唱的歌。
那首歌,無關乎仙,也無關神靈,那是一個人,用自己的生命,寫成的歌。
歌聲中,我願隨著你進入夢鄉。
如果你不再醒來,我甘願陪著你一起睡去。
可是,你能聽到嗎?
我最親愛的人,我在深夜裏為你而唱,你在聽嗎?
可是你為什麽不給我一點點回應啊!
我在這裏大哭,你為什麽理都不理會啊!
你真的是那麽絕情啊!
……
當我聽到碧菡心靈的歌聲時,禁不住淚如雨下。
這個世界中,沒有人會看到我落淚。
除了正在沉睡中的碧菡。
我從碧菡的意識之流中走出,那裏,隨著碧菡的心跳越來越微弱,已將歸於沉寂。
我沉默了,淚水卻還是在流淌。
銀駒俠從不會落淚,可是,我已經不再是銀駒俠。
這芸芸世界裏的眾生,用哭聲來表達的,原來不隻是柔軟和脆弱,還有深深的悲傷。
當我麵對悲傷的時候,我會選擇抗爭,我會戰鬥,直到死亡。或者平靜,或者歡樂,或者死亡,我不喜歡接受一點點悲傷。
可是,當我終於有一天,試著去體會這種悲傷的時候,我發現,原來,悲傷,也是生命中的一部分。
悲傷不隻是情感的表達,悲傷是一種深刻的傷痛,如同刀劍會殺死人,悲傷也會,刀劍會讓人流血而死,悲傷不會讓人流血,卻也會讓人死去,有的時候,悲傷殺死的是生命,有的時候,是心的死去。
我不知道,碧菡在誤以為我死去的那一刻,竟然會如此地悲傷,我若知道,我想我當時一定會竭盡全力醒過來,給她一個回應。
這世間,最讓人感到難以承受的,也許就是失去了最想要的,和傷害了最珍惜的。
對不起,碧菡。
我答應你,我不會那麽輕易地死去,永遠都不會。
因為我是那個無所不能的銀駒俠。
是的,我不是你要尋找的哥哥,我隻是銀駒俠。
我不知道颶風為何物,甚至我不也知道你的家在何處,但是,我要幫助你回家。
隻要你願意。
我在內心裏一次次地對碧菡說著這些她也許永遠也不會聽到的話,時間又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天,可我相信,碧菡一定會醒過來。
這世間,隻要是銀駒俠想救活的人,就沒有誰,能帶走她。
那一夜,我神識的傷更重了,最後,我抱著碧菡,我的身體,緊緊地貼著她,她的氣息微弱,心跳已經幾乎停止,她的身體已經慢慢變得冰冷。
這是一個沒有星星的夜晚,更沒有月亮。
雖然,就在昨夜,我還在擔心月光的出現,會給碧菡帶來更多的危險,因為碧菡承受不了來自星空的能量波動,可是,我更知道,很多時候,生機和危險,更像一對孿生姐妹,有危險的時候,又何嚐不是生機出現的時候?
今夜,沒有星,沒有月,沒有雲,什麽都沒有。
灰色的天空,陰霾遮住了最後的一點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