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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這位貴客，我們店裏的五香杏仁糕，不能全部賣給你。”
    “為什麽？難道是我給的銀子不夠？”
    不應該啊，北燕的物價她心裏有數，她給出的銀子連她鋪子都能盤下來了。
    “不是不是。”婦人趕忙擺手，憨厚的淳樸的臉滿是歉意，“是我們店裏的五香杏仁糕啊，每次都要留一份，送去山上祭拜故人。”
    “祭拜故人？什麽故人？”葉音音忽然追問。
    婦人也不介意同葉音音講陳年舊事，回蒼山下就他們一戶人家，除了上山摘杏仁做糕點的來客，很少有人會過來聽她說這些。
    “這位故人是我們的一位恩人，那年青石鎮天災人禍，屍橫遍野，日子過得苦不堪言，甚至有人易子而食，鎮上死了很多人，要不是恩人從天而降，怕是青石鎮早就沒了。”
    回憶往昔，婦人眼神中帶著懷念，“我那恩人是一個小孩子，說出來你們可能不相信，可他是我這輩子見過最漂亮，也最聰明的小娃娃了，長得就跟天上神仙坐下的小童子一樣。有時候我都在想，是不是世間太殘忍，神仙不忍心仙童墜落凡間，所以才早早把他收回天庭，繼續做小童子去了。”
    對已逝去的故人，生者總是心中常懷美好的願望，希望他能在那個世界過得很好。
    葉音音往身邊的白衣男人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繼續問，“你的恩人他是怎麽的死的？你確定他已經死了嗎？？”
    “我當然確定，權貴的利益不容侵犯，他偷開糧倉救了我們，被那麽多人追殺，那麽小，連父親母親都不知道是什麽的人，怎麽可能躲得過。”
    婦人說著說著就開始擦眼淚，“我最後看見他的時候，是他和幾個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孩子站在一起，渾身是血的模樣，也是我沒有用，救不了他，還暈了過去，醒來之後，整座山都差點燒了起來，地上太多的血，就是沒有屍體……他應該……他應該……”
    婦人像是忍受不了哽咽，“他應該也死了，死的屍骨無存，他做出來用來救人的藥水，最後還是用在他自己身上……”
    她低低啜泣，哭聲悲拗。
    是惱恨自己的無能為力，也是同情她口中，那位漂亮的跟仙童一樣的小娃娃。
    “所以你就給他立了一個空塚，每天都帶著五香杏仁糕，去看他嗎？？”葉音音偏頭的時候，發現宋驚雲已經捏起了一塊杏仁糕，準備放進嘴裏。
    “是啊，他和神仙一樣，從山裏出來的時候，對所有好吃的東西都特別喜愛，根本不挑食。說起來也奇怪，他說自己是住山上的，結果連杏仁都沒有吃過，回蒼山上，種的最多的就是杏仁樹了。”
    葉音音一邊聽婦人回憶，一邊安靜的看宋驚雲吃糕點，她明明記得，宋驚雲很挑食，根本不愛吃甜膩的糕點，這之中，又發生了什麽呢？？
    她旁敲側擊地打聽，發現婦人也不知道，她記憶中的那個仙童，永遠是對送上門的吃食從不拒絕，給什麽就吃什麽，乖得很~~
    知道自己打聽不出來了，葉音音沒有再問，“老板娘，我們今天也要上山，需不需要我幫你把五香杏仁糕，送給你那位恩公。”
    “這怎麽行呢，東西要自己送才有誠意。”
    “你那位恩公，知道現在還有人記著自己，一定很開心吧。”葉音音心知老婦人善良，可人畢竟沒死，這樣立墳祭拜，就算是空的，葉音音也還是接受不了。
    上前一步，神神叨叨拉著她說了些什麽，臨走前老婦人若有所思，恭恭敬敬地目送他們上山，還將所有的五香杏仁糕都送給了他們。
    “她答應把那座空墳推掉了嗎？”上山的路不能用馬車，隻能自己步行，宋驚雲手裏抱著暖手爐，一步一步往山頂的方向走，他就算沒有聽見葉音音和農婦都說了些什麽，可也能猜得出來她的心思。
    “沒有，那座空墳對她來說不僅是寄托，還有對你的感激，三言兩語，她不可能把它推掉，否則就不會每年如一日的送糕點去祭拜……呃，也不是……你沒有……”
    葉音音差點把那個字說出口，回過神來時，嘴裏已經被塞了一塊五香杏仁糕，這塊糕點確實很好吃，沙沙的口感，裏麵滿滿全是果仁碎。
    “你是怎麽跟你她說，要她把今天做的所有五香杏仁糕，全部免費送給你？”宋驚雲俯身，輕輕咬了她一下耳朵，哈氣似的同她說話。
    葉音音向來對美色沒有抵抗力，偏頭親了他一下，才繼續說，“我說你是個道士，能溝通陰陽，上天入地，無所不能，途經此處發現山中有冤魂不散，特意來給他們超度，到時候你會幫她問問裏麵有沒有那個小仙童，順便帶句話給你……”
    鬼神之說，向來是未亡人的寄托，那位婦人唯恐恩人怨氣不散不入輪回，自然是她說什麽就是什麽。
    “再過幾天，等你病好了，我們下山的時候就去告訴她，她的恩人已經投胎轉世，過得很好，讓她別立空墳，改放孔明燈，向天神祈佑你健康順遂。”
    莫名其妙從威風凜凜的北燕王，變成道士的宋驚雲：“？？？”
    “你說我是道士，他就信了？？”
    “對啊，為什麽不信？”葉音音奇怪地反問，語氣裏帶著自豪，“本公主的駙馬這般花容月貌，就算我說你是天神下凡，也沒有人會不相信，一個道士，委屈你了。”
    宋驚雲聽她一本正經地誇讚，嘴角勾起了一道明顯的弧度。
    謫仙展顏一笑，殺傷力驚人，葉音音眼中隻剩下他一抹亮色，瞧的好半天都沒緩過神來，差點溺死在美色當中，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跳過了這個話題。
    “宋驚雲，來回蒼山匆忙，我都沒有給山頂上住的那位準備見麵禮，他不會一氣之下，不給你看病了吧？？”
    葉音音越想越覺得情況嚴重，她從來沒有給人送禮的習慣，以至於之前沒人提醒，她就一直沒想起來。
    兩手空空的上山，會不會顯得很沒有禮貌？
    “我要不要讓霍朝下山，給他再買點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