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老僧相見具袈裟

字數:3045   加入書籤

A+A-




    qzone.io,最快更新天變之1795 !
    趙一鳴下山,潛行過焦鎮,走水路到當陽。到了當陽休息了一晚,又來到渡口,準備坐船去荊州府。趕巧了,又碰到齊林夫婦。不過除了齊林夫婦,他還看到一個女子。這個女人是和齊林一塊兒去荊州的,這個女人他也認識,就是在地下室裏搶他(是你的嗎)的珠寶的那位。女子看了他一眼,也認出了他。現在好了,兩個人各懷鬼胎,竟坐到一條船上了,這是千年修來得緣分啊。
    在船上,齊林開始追問趙一鳴的來曆,他就把自己的身世說了一遍,也對在寺廟裏說謊的事兒道歉。等齊林問完了,趙一鳴開始問齊林。齊林是襄陽人,他的妻子名叫王聰兒。兩個人行走江湖,以賣藝為生,居無定所,四處漂泊。在遠安縣從道上的朋友那裏聽說了吳道士的惡行,才尾隨而來的。聽了齊林的話,趙一鳴明白自己誤入江湖了,隨即稱讚齊林為“齊大俠”。等弄明白齊林的身份後,趙一鳴轉而詢問他最“關心”的人,但這個女人隻說自己的名字叫魯昕兒,至於身世則無一言。等王聰兒拉著魯昕兒去船頭看岸上的風景時,齊林才告訴趙一鳴,魯昕兒也是受害者之一,人家不願談及,趙一鳴也不要亂問了。魯昕兒要去荊州投親,正好齊林也想去武昌走走,於是搭伴前行。趙一鳴也告訴齊林,自己因為王正倫的緣故,也要離家避禍,也盤算著去武昌找份工作,就是找個活幹。趙一鳴也看出來了,齊林疑心很重,所以盡量說實話。
    船行到中午時分,在河道轉彎兒的地方停了下來。四個人上了岸,看到碼頭上豎著一塊兒木牌,上麵寫著“清宮寺”三個字。這個地方過去是一座鎮河的寺廟,有一座磚砌的寶塔。由於轉彎兒處的河床淺,容易擱淺,所以過往船隻都會先停下來,弄清楚河水的脾氣再走。
    他們走進一家飯館,找地方坐下,點了些吃的。正在吃放時候,一個化緣的和尚走了進來,店小二就往外攆他。和尚卻看到了齊林他們,於是喊道:“齊兄弟在這裏啊!”
    齊林忙站起來招呼和尚坐下,口裏稱他“了然師父”。和尚跟四個人一一見禮後,坐了下來。趙一鳴喊小兒添了一副碗筷,加了兩個素菜。
    “了然師父怎麽也在這裏?”齊林問了然和尚。
    “貧僧雲遊四海,卻在此地有段緣分,所以到了這裏。”和尚了然說道,“如今流民遍野,爭向南山老林而去,川鄂陝豫這地怕要出亂子啦。”
    趙一鳴聽和尚說到這裏,猛然間想起曆史上有個白蓮教大起義,這就對上號了,乾隆的兒子年號是嘉慶,乾隆禪位,皇帝登基,就天下大亂了。
    又聽齊林問和尚:“師父可曾到武當山去?”
    “正要去那裏,師兄有什麽要托我捎去的?”
    “倒要勞煩師父了,武當山上有位劉洪的道長,想必師父也是知道的。”
    “自然知道。”
    “其實也沒有什麽,隻是要師父知會他一聲,小弟隨後就會去登門求教。”
    這種小事,和尚自然爽快的答應了。聽他們言談,趙一鳴知道江湖是怎麽一回事了。在這個信息不發達的時代,能夠為人所知的,肯定是了不起的人物。行走江湖的人,沒有名號寸步難行。
    正在吃飯的功夫,來了一隊官軍,是湖廣荊州水營的巡兵,12個人在把總的帶領下進了店。見官軍來了,老板急忙出來招待,領著他們進了包房。趁吃的差不多了,趙一鳴到櫃台把賬結了,一行人離開飯店去碼頭。路上,趙一鳴問他們:“這裏的士兵吃飯用付錢嗎,還是打白條啊?”
    和尚問“打白條”什麽意思,趙一鳴隻好解釋了一番,和尚笑了:“自然是要記賬的,自然是不記賬的,難道還要再付紙墨錢?”
    趙一鳴也笑了,他是要了解這個時代的軍隊是不是腐化了。看來鴉*片戰爭中清軍不光是武器落後,主要還是敗在製度上。他們走到碼頭,和尚看趙一鳴似有所思,就對他說:“綠營的兵丁日子也不好過。每月的餉銀不過一兩銀子,給米三鬥,連飯錢都不夠,怎麽養活一家人?哪裏比得大官人,隻養廉銀子,總督巡撫每年都有八、九千兩。其實這點銀子夠幹什麽,官場上迎來送往,一頓飯就要花掉數百兩。
    “正因為如此,士兵才要找別的路子去過活,其實朝廷也是知道的,普通兵丁日子難熬,也允許兵丁在沒有戰事的時候,幹些別的營生補貼家用。但是幹什麽呢,靠在駐地周圍幹些力活,開個小店能爭什麽錢,那裏有敲詐勒索來得自在。況且在河道上來往的商家船戶,哪個沒有做違法的生意,哪個飯店的廚房裏沒有私鹽,那艘船上沒有夾帶?
    “如今天下,官吏貪瀆,軍士困乏,流民遍野,恐怕這太平日子長久不了啦。”和尚低聲說道,“數千年來,天道人心,每有更迭,莫不如此。”
    齊林謹慎地接過話頭,說:“沒有災荒百姓尚能糊口,一遇災荒隻能賣兒賣女,看來亂世不遠。隻希望彌勒救世不負蒼生。”
    和尚隻是含笑不語。王聰兒和魯昕兒認真聽著,趙一鳴卻不屑一顧,他印象裏的大肚彌勒,手裏拿著元寶,怎麽會去救世。其實趙一鳴並不知道這個時代的彌勒信仰,和彌漫在中原大地的末劫傳說。趙一鳴從曆史書上知道,中國的問題根本在土地與人口的矛盾,要想避免禍亂,隻要兩個方法,平均地權和控製人口。既然知道,免不了要顯擺一番。
    “我覺得問題還是非常簡單的,”但是怎麽一個簡單法呢,趙一鳴想了想,接著說,“人多地少,就是人多地少的原因!”
    四個人都看著他,感到好奇。但也能理解他這麽說,因為他是個農民。但他們並沒有聽出深意。於是趙一鳴接著說:“100年前我們家有100畝田地,即使官員腐敗,天災不斷,每年也能存很多糧食,糧食吃不完。現在我們家隻有2畝地,即使風調雨順,打得糧食也不夠吃,還要打獵補貼家用。”
    趙一鳴看了四個人一眼,見他們都在認真聽,於是繼續說:“不止我們家,中國都是這個情況。剛建國時候,人口少,但是土地就是那麽多。過了100年,人口增加了好幾倍,土地增加的很少。人均土地減少了,人均產糧食自然不夠人吃,吃不飽就去逃荒,成了流民,這才是改朝換代的根本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