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傳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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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時重華宮,一臉懵懂的錦言爹還沒來得及明白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就被一陣突如其來的棍棒加身給打懵了。
    一臉黑青的淑妃娘娘立身於一旁,氣得聲音都發顫,“這到底是哪來來的野男人?敢在本宮這裏胡作非為,給我打。打死了扔出去喂狗!”
    小小年紀的淑妃娘娘也真是給氣壞了。
    原本好好的一個除夕之夜,怎麽會莫名其妙的跑出來這等穢亂宮閨之事?
    “娘娘。”
    正打著,有小太監跑過來,急急的附耳,低聲說了幾句,淑妃牙關一咬,“哼!便是皇後親來又如何?本宮這裏出了這麽大的事,也勢必要給本宮一個交待!”
    語氣縱然生硬,可她一個眼色過去,打人的小太監們“呼啦”一下就散了開來。風寒交加的夜,地上幾乎縮成一團的錦言爹,已經被打得神智不清,滿身是傷了。
    淑妃眼裏閃過了一抹鄙夷的目光,又極快的轉瞬既逝。不過眨眼時間,皇後儀杖緩緩而至。
    暖轎旁側,錦言緊緊咬著牙關,貼身相隨。
    淑妃先是懶懶看了一眼錦言,這才上前給皇後見禮,暖轎落下,轎簾掀起,一身盛裝的皇後娘娘彎腰從暖轎裏出來,剛一下地,便親熱的上前拉了淑妃的手道,“淑妃妹妹受驚了,本宮此次安排不妥,是本宮的錯。倒是這人,是本宮特許女官大人接進宮來新年團聚的父親,不知怎麽的,就到了妹妹這裏,還望妹妹能夠看在本宮的麵子上,不與本宮計較。”
    這一番話說得既是親熱,又是在理,明明聽著讓人心裏堵著一團火憋得不行,可偏又發作不出來。
    果然皇後就是皇後,這一出手就是不凡,三言兩語間,就把所有事情主動扛上了自己的肩頭,讓淑妃想要再行挑理,也不容易。
    可是,她淑妃也不是好欺負的。
    心思一頓,她抽了手,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垂首不語的錦言一語,特意拖長了聲音,唔了一聲道,“原來是女官大人的父親,也怪不得會有這麽大膽呢。”
    錦言立時身子一顫,不等皇後指示,她已然伏身叩拜,主動請罪。淑妃哼了一聲,“起來吧。到底是你的父親,本宮也不能做得太過,隻是,他夜闖重華宮,又玷汙這裏的宮女一事,還望女官大人,能給本宮個交待。”
    心裏蓄著火,她不能對皇後發作,還不能對一個小小的奴婢發作嗎?
    就算這錦言目前算是皇上跟前的紅人,可在她淑妃的眼裏,也不過如此。
    一個連身份都沒有的女人,也配稱得上“紅人”二字?
    “娘娘,奴婢……奴婢願替爹爹受罰!”
    雙膝跪在地上,錦言神情冷靜的說,“奴婢願代爹爹,還請娘娘恕罪。”
    大禮拜下去,冷風吹得她身子骨陣陣的發寒,發涼。
    才剛剛打了五十杖,傷口還沒好全呢,就又再次出了這樣的事,錦言的心,已經漸漸都涼透了。
    “哈!你說的倒是輕巧,你替父受罰,孝心可鑒,可本宮真沒那麽大的膽子,敢對女官大人下狠手,起來吧。今日之事,算是本宮給你一個麵子,不予計較,但若敢有下交,信不信本宮前帳後帳一起算,摘了你的腦袋?”
    目光一瞥臉色柔和的武皇後,淑妃心中一聲冷笑,麵上卻是不顯,立時命人將死豬一般的錦言爹,木棍叉了出去,扔出皇城,而這裏,皇後仍是含笑以對,並沒有出聲幹預。
    錦言麵色木然跪在地上,淑妃說,這是給她的麵子,可她卻知道,她的臉,還沒有那麽大。
    “謝娘娘不殺之恩。”
    最後以頭觸地,大禮行下去,淑妃居高臨下站在她麵前,冷哼一聲道,“謝什麽謝?本宮沒殺他,是看在皇後娘娘的麵子,你真以為你有那麽大的臉?”
    剛剛還想著自己臉不大,轉眼淑妃就坐實了這個想法,錦言不由得一陣苦笑。
    她還能說什麽?
    再謝娘娘恩典,從冰天雪地中顫巍巍起身,皇後身邊的如顏立時上前去扶著,又著了人將她送回乾元宮,至此,重華宮門前,隻除了那一地打人的太監之外,便是這後宮之中最尊貴的皇後娘娘,與淑妃的直麵相對了。
    兩個女人,皇後母儀天下,自然是雍容華貴,沉穩大氣的。淑妃卻是嬌俏靈動,別又有另一番滋味。
    良久,皇後幽幽的開口道,“淑妃妹妹也果然心細如發,本宮還以為,妹妹真會當場將那個老兒打死呢。如果,也算是能給妹妹出一口心頭惡氣。”
    卻沒想,倒是那麽仁慈。白白讓她跑了一趟。
    淑妃笑,“皇後娘娘客氣了,娘娘這麽深的夜色,大老遠跑來妹妹這重華宮,也就是為的想要給女官大人脫罪,既如此,妹妹又怎敢駁了皇後娘娘的麵子呢?自然是順手推舟。”
    放了人,也落了好,好處不能讓皇後一個人占了。
    當然了,既然皇後說什麽安排周不周到的事情,淑妃已經不再去考慮這個。
    明顯今晚的事情,就是有人想要不安分的膈應她。
    心裏漸漸冷笑,一後一妃你來我往的彼此假親熱了好一會兒時間,這才各自散了。
    進門,淑妃就將手裏的茶盞狠狠摔在地下,低聲罵道,“這個賤人,本宮不會放過她的!”
    敢在她重華宮前行那穢亂宮閨之事,單憑那一個糟老頭子說什麽迷路的謊言,根本就是不能成立的。
    難道他會迷路,這宮裏四處巡防的禁軍內侍,都是眼瞎的嗎?!
    “去查,看看到底是誰,敢在本宮的頭上動土?”
    淑妃厲聲著,此一刻,她天真爛漫的小女孩模樣,蕩然無存。
    她是皇上的女人,是四妃之一,她的手段往往也都隻在她的心裏,而從不在人前。
    此番事了,皇後也自回到寧安宮,不出片刻時間,門外太監太報,皇上駕到。
    皇後臉色笑笑,起身相迎,皇帝一襲明黃龍袍,極是正式,進門就笑,“皇後辛苦了,這麽寒冷的小年夜,還要勞得朕的皇後四處打點,跑來跑去。怎的?身體完全都好了嗎?”
    這話是指她以前身體中毒的事。
    皇後含笑應了一聲,又軟軟的道,“能得皇上相陪,臣妾若是再不好,豈不是太不知足了?”
    邊說著話,又親自上來,幫著皇上摘下身上大氅,又倒了熱茶過來,先給皇帝暖著。
    景元帝則是將茶碗一放,道,“這寧安宮的地龍也暖和,挺好。朕沒有那麽冷,妍兒過來坐,陪朕說說話吧。”
    這一次說話,可真就是說話,兩人間的小親密,昔日的溫情回憶,都在兩人的心頭潺潺流過,卻閉口不提這一夜的任何事情。
    而情到深處自然濃,皇帝年輕,皇後也難得嬌媚如水,景元帝終還沒到那種太過絕情的地步,隻覺得今夜的皇後格外的美,也格外的溫柔可人。
    心下一團烈火衝上去,他翻身將自己的皇後壓倒……彼時,月夜正美,風寒簌簌。繁華落盡的除夕夜,慢慢就變得靜謐無聲,格是安寧。
    皇帝抱著自己的皇後女子,慢慢的除卻羅衫,盡情相愛,門外的梁總管嗬氣跺腳的來回輕走著,心裏卻一片惆悵,不知要從何去敘。
    錦言一夜翻轉無眠,不止身上疼,心裏更疼。
    因為夜裏出了事,娘不放心爹,也連夜跟著出宮了,卻不知有沒有回到家裏,隻盼自己最後給的那些沒有宮中標識的頭釵首飾,可以讓娘的生活更好過一些,也希望能通過此次教訓,可以讓爹長長腦子。
    但這些想法,也終歸隻是想法。
    錦言心裏一片亂糟糟,明明極好的一個除夕夜,怎麽會發生了這麽多事?
    皇後說是由她出麵,召了爹娘進宮的,可為何梁總管又會出現?皇上在這件事上,有沒有也跟著沾手?
    一夜無眠,直至天亮。
    因為年關新至,皇帝宣布沐休三天,宮裏迎來送往,貴妃不斷,皇帝也忙得不行,甚至三天之中沒有進過一次乾元宮。錦言是自從被提了禦前奉茶的女官之位後,更是清閑得不行。
    這幾日內,她除了好好休息,便是慢慢養傷。過節油水大,不過幾日時間就給養得有了精神,身上的杖傷也明顯好了起來。
    三日之後,朝堂又繼續開始,可京裏的節日歡慶,卻沒有這麽容易下去。
    這朝堂上,男人忙著朝政大事,後宮中,各宮娘娘忙著接見家人,齊聚一堂。因為之前有了錦言爹娘的事情,被六宮津津樂道,各宮娘娘也自都更加嚴厲的約束了家人,萬萬不可再做得傷風敗俗的事。
    這話聽到錦言耳裏,又是一陣的難堪。
    還有人說,到底是鄉村山野出身的身份,就是不懂規矩。
    小和子便進來勸,“言大人,外麵那些碎嘴子們,他們就是嫉妒大人的,大人可千萬不要放在心上。皇上稀罕大人的手藝,自是也不會將大人忘了的。”
    按說,小和子這話,既算是安慰,也算是討好了,但錦言現在沒心思想這個,隻盼著這個年關,好好的過完就行了。
    想著,忽然便又記起除夕夜裏,阿青阿花去看煙花卻一直未歸的事情,“小和子,阿青和阿花呢?怎麽都過了年了,也不見她們回來?”
    小和子頓時愣住,不知如何作答,阿青阿花都已經被總管大人喝令,悄悄的處理了,哪裏還能回得來?
    恰在這時,宮外又有急匆匆的小太監送來信道,“大人,宮外緊急來報,大人家裏出事了。”